雍朝东征按部就班，一步一个脚印，势力触角延伸到辽东平原！

    有效治理辽东野人，使之成为雍朝的盟友、子民，三千里辽东莽原不再是劫掠的天堂，更不是东征大军的致命威胁，而是助力；

    五百万大漠牧氏胡人据辽东莽原为基，使之成为占领辽东平原的跳板、稳定的战略大后方，即使辽东平原糜烂，不会损及中原筋骨；

    养兵于辽东平原，陈兵鸭绿江边威慑高丽帝国，雍朝占据主动；

    渡过漫长的鸭绿江攻打、覆亡高丽帝国，并不是紧迫任务。

    挟逐鹿中原得胜之势东征，胜负早已注定，牧羊不再关注。

    威胁中原王朝的“恶邻”？

    最强大的大都北狄成为历史，大都成为雍朝的行省；最直接的威胁犬狨覆亡，余部融入大漠牧氏胡人；高丽帝国退出辽东平原？

    放眼四望，还剩下西羌沙漠氏族、部落！

    西羌不强，而独特的沙漠环境不利正规军镇作战，极难剿灭！

    广袤的西羌沙漠水源相对稳定，有大大小小数千处绿洲，是草原牧民的生存家园，而绿洲间的沙漠？则是绿洲间的天然屏障、险阻。

    会移动的沙山，会流淌的沙河，止想一想，足令觊觎者止步！

    然而，西羌游牧民族对中原王朝的威胁，不亚于漠北胡人！

    千百年的历史，西羌胡骑不止一次肆虐塞北、江南、中原。

    世家步入坟墓，世家政治成为历史，新兴雍朝欣欣向荣。

    彻底解决西羌问题，成为雍皇牧羊的执念！

    牧羊调走大都行省两镇、两协，除进雍城补充装备、给养，一直置于雍城西北的沙漠地区集训，天水行军镇的轻骑标也混编其中。

    雍皇牧羊？又双叒不知所终！

    肃宁卫！中原最偏远的军卫！被中原遗忘的肃宁卫！

    肃宁卫，是隶属上柱国的军事单位，下辖三镇，戌卫西北疆。

    康都之变，普通小卒鸟十一成为肃宁卫的统帅，一方大员。

    而帝、帅之争？

    鸟十一首鼠两端，态度暧昧，肃宁卫、肃宁卫三镇？

    上柱国林肇渚厌弃之，又被更始帝抛弃成了“自食其力”的游兵。

    鸟十一劫掠西羌绿洲自养，渐渐融入其中，后杀官成为叛军。

    有一座城也叫肃宁卫，它是三镇大军的中继站、脐带。

    时过境迁，千亩军城被沙漠吞噬、淹没，还剩迎东一角。

    “咿呀呀...”一头熊，一头憨态可掬的花熊，正仰天嘶吼。

    “吭吭吭...”恶风吹来，燥冷的黄沙毫不留情地灌进嗓子眼。

    头一缩，花熊顾不得渲泻，掀帘进了沙洞里。

    别有洞天！恍如江南庭院的巨大花庭。

    雍皇牧羊静静地察看巨大的沙盘，是根据大都北狄汗朝典籍制作的简略西羌地貎，十余参勤根据收集的情报，核对、校正、调整。

    肃宁卫旧城一角，被花熊凝聚成了一座地下洞窟，它是雍皇牧羊的军账、行宫，除了艾思、夜灵、大师姐、花熊、神龙、小归？

    还有中军！

    再小的中军，编制也达到了百余人！

    况且，大师姐不是孤身一人，还带了二十弟子随行。

    一座行宫占了大片范围，建造难度之大，实令花熊苦不堪言！

    牧羊不仅是羊哥儿，更是雍皇，最起码的保障、排场不能省了。

    角落的凉亭上，夜灵正小饮消遣，神龙、小归陪酒度日。

    有误，席间还有一龙，黑漆漆的黑龙，正与神龙比拚酒量。

    黑龙是怪物，多长的时间了，仍不肯凝炼化身，还是真身两头忙。

    “阿骨刀真的全军覆灭？”牧羊仍然不敢相信此结果。

    阿骨氏败走雍关，拥十余万残兵、装备，仍可组建一支加强型甲类军镇，两百余万胡人还可整编百万轻骑兵，足可横扫整个西羌。

    要不然，阿骨氏的支系、耆老不会力挺西进！

    牧相，牧笑的内勤头领，郑重地点头证实情报属实。

    牧笑蜗居大都，对中原的情报或力不从心，而对阿骨氏、慕容氏、七准巨头的渗透无所不用其极，阿骨氏溃兵里，就有牧相安插的暗子。

    又翻出整理好的详报呈上，牧羊的不解，迎刃而解！

    会移动的沙山，会流淌的沙河，足以湮灭一切来犯之敌。

    纵观西羌，大大小小数千绿洲繁衍了草原民族，大小部落不计其数，靠东南贴近天水方向的古楼兰，最西面的西葵，最北的冬尚，三王国占据的绿洲最大、人口最多、实力最强，最具经济、战略价值。

    即使王国，也仅十万人口而已。

    其余的大小部落，人口数百、数万不等，各依某王国成为附庸。

    而与漠北接壤的绿洲？

    是地域十分辽阔、约占三分之一的沙漠，分布着上千的绿洲，却是数百、上千人的小小绿洲，绿洲间遍布移走的沙山、流动的沙河。

    甫闻大军来袭？

    一个个氏族、部落拆了账蓬，精壮骑上健马，载上妇孺，带着牛羊踏进沙漠，自此不知所终，一片片绿洲成为人烟罕至的绝地！

    小小的绿洲喂不饱饥饿的牛羊，贪婪的阿骨氏不得不继续迁徒。

    悲剧上演了！

    走不出茫茫沙山？一支支迷路的小队埋骨西羌。

    稍不留神，脚下的沙子流淌了，一只只牛羊、人马陷进沙里消失。

    才短短的半个月，强横的阿骨氏几乎全军覆灭。

    牧相唏嘘不已，千余数暗子几乎再无联系，大概率埋骨沙堆了。

    好可怕！

    鸟十一还未出手，阿骨氏灰飞烟灭！

    见牧羊望过来，牧相无奈地摊手，除了北狄汗朝的秘典，实是无可奉告，鸟十一的行踪成谜，麾下三镇大军近况不详，是真不知道。

    夜灵递来一只猪蹄，牧相感激，有灵仙子解围不致太过尴尬。

    夜灵闲得无聊，时时寻中军的晦气，谁没被揍过？

    见牧羊一筹莫展，夜灵盯住沙盘瞧了一会，不由发表“高见”：

    “不用猜，鸟十一必在楼兰，麾下人马，包括胡人精壮都在楼兰！”

    夜灵说的楼兰不是古楼兰王国，而是，整个楼兰区域，包括大大小小千余数的绿洲、人口，甚至，还有可能猬集了西羌的有生战力。

    牧羊点头，夜灵是行家，看问题直抵核心。

    “见到楼兰，并打下楼兰，我们就胜了一半！”

    夜灵笑了，还有小得意，古楼兰如一郡城，可攻、可守、可自养，以此为据点再辐射四周稍小的绿州，再一个个地扫荡过去，就成了。

    鸟十一是久战之将，知道丢失古楼兰的后果，必倾力来夺！

    凭牧氏军镇的装备优势、及善守的特点，鸟十一必败！

    啃完一只猪蹄，牧相复又叹气，问题，又回到原点。

    鸟十一的行踪是重要，麾下军马布置也重要，古楼兰更是西羌的重镇，但是，肃宁卫距古楼兰有三百余里的路程，怎么平安走完？

    出天水城一直往西走，见了沙漠再走三百里就到肃宁卫。

    进肃宁卫的路线，是肃宁林氏勘明的固定线路，有行走的方法、窍门，即便如此，一行人见到会走路的沙山，还有流淌的沙子？

    谁都被吓着了！

    明知无险，仍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地走了七天！

    而肃宁卫至古楼兰的三百里，仅是笔画的一条曲线，你敢走？

    更何况，你敢保证鸟十一不会下黑手？

    呃，肯定会下黑手，而且，是下死手，不会留情。

    牧相沮丧，不由自言自语：

    “林氏选了肃宁卫作前哨、据点，何不效仿之？”

    牧羊莞尔，世家政治延续了千百年，帝、帅的争斗也一直未熄，不是林氏不想征伐西羌，而是帝掣、世家冷漠，才一直采取守势。

    像蓟州的山海关、关中的潼关，还有北塞的天水关，莫不如此。

    眼下，雍朝初立，威望、兵力达到巅峰，再不解决西羌？

    怕是，永远不会再有机会，除非西羌出了天灾、人祸，自灭了。

    不由自主，谁都想起了神通无敌、屡立奇功的，花熊！

    花熊醉了，不是喝醉了，而是，被希冀的眼光，轰漰溃了！

    仅仅是营造行宫，花熊不眠不休地忙了两天，整整两天！

    才一亩的范围，累得花熊像一条死狗，整整歇了三天才复原。

    牧羊眼神坚定，嘴里喃喃：

    “哪怕再难，也要将硬道修进古楼兰！”

    终于彻底崩溃，花熊趴下，轻微的鼾声响起，不得不装睡了。

    牧羊心里明白，维持肃宁卫三镇的军费太过庞大，价值极低。

    若是夺下古楼兰，并占领西羌，留下两协游骑足矣。

    不用朝庭出钱，仅西羌的税赋就能支撑。

    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最省钱的防御方式。

    见气氛凝滞，吃喝正欢的黑龙，无良黑龙，竟悄悄溜了。

    不是回去洗洗睡了，是回到了古陆，不会掺和雍皇的麻烦事。

    小归见势不妙，歪歪斜斜地走几步，也倒下“醉”睡了。

    神龙踞桌大嚼，蓦然一僵，心虚地盯住夜灵的眼睛，你是开玩笑？

    读懂了灵仙子的意思，神龙忍不住低吟，眼泪都流下了。

    牧羊一怔，立时清醒，笑骂道：

    “你是中看不中用的孬龙，一次能载十人？”

    神龙赶紧点头，是的，我是孬龙，驮不起十人！

    夜灵无趣，不由骂骂咧咧：

    “好吧，都睡了吧，或许梦中有冥冥暗示，一觉醒了，都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