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是很想梦见，可是梦中所出现的一切一直都是无尽的黑暗，自己置身其中，可以看见所有，又好似看不见四周的一切。在这里，所有东西都化为虚无，融入其中，仿佛淹没在一片能够呼吸的海洋，什么都感觉不到…

    磷风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坠落，永无休止的坠落，尽头吗？他不清楚，像是进入了一个反复的循环。

    我们活着的意义吗？

    说实话，他自己也不大了解，天知道那里面的真正含义是什么，对雪儿说的也只是自己的一面的理解罢了，这其中真正意思，也只能靠雪儿自己去理解…

    那么，你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这突然扪心里自己的发问，让磷风觉得这个更像是周围黑暗对自己提出的问题，终于有时间开始思考这个看似明白又模糊不清的问题。

    “意义吗？”

    他发出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低喃，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经站在一片明亮的地方，只不过在这里并不只有他一个人，在对面，还有一位与自己相对而立。

    磷风很清楚站在对面的那个人就是自己，他并不感到惊讶，或者说他早就知道，这是迟早的事，看着对面那个黑色剪影一样的自己，磷风面无表情，甚至神情还有几分暗淡。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大脑一片混乱，其中夹杂的，还有几份空白。

    “也许是为了向这个世界证明我们还没有被这个世界所遗忘吧…”他垂下眼，淡淡道出了心中的答案。

    漆黑的剪影听闻脸上的地方裂开出一道横弧的血月，他嘿嘿的笑了起来，声音在这片空旷中放大，回荡，不断敲打着本来就不牢固的神经。

    果然，这种回答连自己都会觉得很可笑吗？

    面无表情，安静的屹立在哪里，无法动弹，什么也做不了，就像是一个正在被审讯的犯人，只能默默的接受嘲笑般的冲刷…

    声音终了，剪影变回最初的模样，一切再次归为安静，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既然如此，还有呢？”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只是希望他继续说下去。

    磷风终于抬起头，刘海后失去光泽的眸瞳凝视着对面漆黑的面孔，有了一种剪影对自己似笑非笑的错觉。

    “也许我们在这里游荡，只是为了想要获得这个可笑世界的认同，想被这个世界所接纳，说白了，就是想融入其中。”说出这句话时，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孤独感，变的空荡荡的。

    对面的剪影把双臂缠绕于胸，前似乎是提起的兴趣打算开始听他说话，点了点头，依旧没有给出答案：“还有呢？”

    “我们想诠释出真相！只要大喊去当年那个真正的真相，让他们不在被欺骗，真正的去看到，让这个浑浊的世界醒悟…”

    “还有呢？”

    “我答应我雪儿，要好好守护左她的身边，保护好她，一起在这个世界走下去，活下去。”

    黑色的自己打了个响指：“是个美好的想法！还有呢？”

    “我…”

    刚要说出口的话突然止住，磷风愣住了，本来一直在毫无阻力去回答的他却在这一刻犹豫起来，而那剪影裂出一抺诡异的笑容，也不着急默默的等待着。

    那一天的微笑，临阵的军队，在此之前无尽的屠杀，阴谋和陷害，无辜的眼神，一切的根源和一切的落幕，这一切的一切全都在拼凑，又全部变得支离破碎。

    眼眸再次垂下，看向脚下什么也没有的空白，静静的思考，想着想着突然他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抹苦笑，抬头注视着眼前黑色的自己瞳中闪烁出点点的光亮，这一个刻一切思维的源头全都清晰起来，身子轻轻向上起伏，挺直腰杆。

    “为了她！我要赎罪！”

    不知为何，这句回答出来的话竟然出奇的大，像是刚才的笑声一样，回荡着，动摇着这片明亮的空白时空。

    裂开血月的弧度疯狂上扬，开始有了行动，一步步走来，在擦肩的瞬间停下，并不转身，与一具并肩而立，一只手从正面猛的揽住磷风的脖子，身体侧斜凑到他耳边。

    “自己什么都明白了的话，那就去做吧，既然你选择将世界践踏，那就做好便成唯一天使的准备！”

    说罢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便爆散成无数漆黑的光点，灰烬一样飘舞，消散于这片白色的世界…

    倒下，直直的向后倾斜，心甘情愿的向下摔去，感受不到任何和疼痛，四肢展开，看着一望无际的白色，缓缓合上眼，脑响起刚才的话语，有些不明所以。

    变成唯一的天使吗？为什么…自己明明就是个恶魔，为什么会对自己说出来那样的话呢？好，奇怪…

    意识飘散却又快速聚集，所有感官都在回归，有种感觉越来越清晰…

    *

    磷风是被瑞雪用手指戳醒的。

    睁开眼，早上的空气有些微凉，天空还没有完全明亮，显得有些灰蒙蒙让人一眼看去像是要下雨似的，他们迷糊的转过脑袋。雪儿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伏在长椅，金发辅盖在娇小的身躯上，半张小脸露出，水汪的眼睛好奇的向下望着，未来的及收回的小手僵在眼上不远处。

    磷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半睁的眸子重新闭上，长出口气，腹部发力一下坐起，一手臂上伸另一只手绕于脑后拉住伸直的胳膊，尖牙咬紧猛一发力，侍放松下后，这才感到舒服许多，双腿盘起，两手下垂，自然的放入腿间的空隙，血眸呆呆的望向前方，看样子还没有完全清醒，帽子在一起身时被冲力带落，露出被遮掩的一头乱发。

    瑞雪抬眼看着他一系列动作，目光最后定格在那一头乱发上，突然有了一种想法，记忆中的海洋把沉睡的片段托现。

    抚摸顺下发丝的温度与柔软，她现在还记得…

    “我说，你在干嘛…”

    回过神来，发现手不知何时按在磷风那略显粗糙的乱发从中，但很奇怪，他并没有烦躁的把自己打开，依然望着前方。

    想收回，却发现乱发像是有了魔力，小手被牢牢地吸负其中，对于他的提问，瑞雪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做答，保持着这个动作陷入沉默，过了许久，她才忐忐忑忑的开口。

    “你的头发，好乱…”

    乱？

    也许吧！磷风才不在乎呢！他现在大脑乱糟糟的，自己一直想从里面翻出一些什么东西，当昨日再次睡一下后好像又梦见了什么，明明在当时很清晰的说，可是在醒来睁开双眸的一瞬间，一切就都又变的朦胧起来，就好像透明玻璃上哈起的雾，模模糊糊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坐着向前方愣愣的发呆。

    不知是在想些什么，身子不情愿的挪动，在上方疑惑的目光下，磷风把后背对着她，懒洋洋的声音从前方响起。

    “那你要是看着不舒服，就整理一下呗。”

    水蓝有些惊奇的睁大，完全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犹豫了一下，还是动手整理起来，在拨动下手上传来糙涩的感觉，硬硬的有些扎手，一股奇异的味道散开，秀鼻微耸，轻轻的皱起柳眉。

    “你的头发，有味道了…”

    “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