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澄，苏澄？！”

    苏澄睁开双眼，刚才所见场景已然消失。

    洛斯又出现在身边，肩膀上的系统也是。

    ［澄澄你怎么了啊？？？］

    “我没事……刚才……”

    “刚才你就愣在原地，这十几秒我怎么叫你你都听不见一样……”

    “诶哦，你应该没看见什么吧？”

    “什么？”

    “没事了。”苏澄又开始屏蔽，在心中询问系统。

    “桶桶，刚才你也没看到吧？”

    ［什么？难不成和之前在那什么临界点差不多？］

    “是的……”

    【啥呀澄澄看到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看到啊……？】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哦对了，来到这个层级，不管有多饿，千万别吃这里的东西，尤其是血苹果。”

    “会有不可逆转的转变，那些巨型蜈蚣，恐怕就是吃了血苹果的人转变而来的。”

    苏澄头缩了一下，刚才的场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身体都有点发冷。

    “……是的。”洛斯不知道在想什么，附和了一句。

    离开附近的血苹果树，苏澄感觉自己离出口更近一步。

    “我们歇息会，我觉得可能快要出去了。”

    “……嗯。”洛斯看起来脸色很差。

    “出去了，我就和你讲讲我来后室之后遇到的事情，很不错的哦。虽然……没来多少天。”

    “……切入后室几个月了，之前一大段时间一直待在Level186……不过也去过很多层级，我们离开这里去到更安全的地方，我告诉你……”

    【是无尽山谷吧？宜居地带，收纳没有罪过的人……】

    【一直待在那会很无趣吧？所以才决定出来】

    “约好了哦，现在别说话了，歇歇。”

    “嗯——”

    这时，意外发生了。

    不是什么突然出现的蜈蚣群，也不是遇到少见的“嘴巴”，亦或者进入层级深处碰见树桩。

    而是发生在洛斯身上。

    他突然开始大口吐血，身体支撑不住，一下子蹲坐在地上。

    “洛斯？！！”

    【他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他吃了血苹果吗？？】

    “苏……苏澄……”洛斯虚弱地仰起头，朝苏澄笑了笑。

    明显可以看到，他满嘴血腥，衣服上也沾染了许多，草丛和灌木都朝他的方向倾斜，一如苏澄看到幻觉中的女孩。

    “对不起……其实我在遇见你之前，太饿了，已经吃过了血苹果……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不能吃……”

    “啊？！！”

    “……我如果早早告诉你，你会把我解决了吧……”

    这个转变，杏仁水无效阻止，暗黑修复瓶同上。

    【有意隐瞒……？来不及了……】

    苏澄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是不是要准备逃离，还是……

    “最后，我想告诉你……我的两个愿望……”

    洛斯花费所剩无几的力气，掏出口袋中的物品，递给苏澄。

    “这是……我前厅的亲人……给我留下的最后的留念……”

    是一个深蓝色的，略透明的铃铛，材质看起来很特殊，内部闪闪的，颜色和他的眼睛一般。

    “……请你帮我将它带去……一个静谧的地方……让它永远留在那个地方……不至于被这个层级的实体破坏……”

    “好……我答应你……”虽然没认识多久，但看着已经是她的朋友就这么痛苦虚弱地蹲坐在她面前，声音都有点哽咽了。

    她将递过来的铃铛揣在兜里，铃铛的外壳，冰冷着皮肤，也冰冷着她的心。

    洛斯想要回想起曾经在前厅的每个美好瞬间，但脑内疯狂嗜血的欲望，逐渐占据所有。

    “……最后……一个愿望……”他的脸部四分五裂，黑色的硬壳显露，一如那个女孩。“请拿起……你的刀……杀了我……”

    【他在说什么？！！他请求苏澄杀了自己？？】

    【事情失控……他们说好的离开这里分享经历……】

    他们说好的……

    洛斯面部扭曲，但苏澄觉得，他依旧在笑。

    明明死期已至……

    他在苏澄身上看到了离开的可能……但他不能离开这里……他会在外面疯狂猎食其他人类……

    洛斯闭眼，与其让他变成那些恶心的大虫子，他不如早点去死。

    来到后室那么久，他第一次觉得，会有人值得成为他永远的朋友。

    晚了……

    他的身体瘙痒严重，感觉身上有东西在爬，还有什么突破皮肤而出的感觉。

    苏澄认真地看着面前人的变化，眼神带有悲哀与痛苦。最后，她闭上双眼，睁开时所有情绪消失，只剩下冷漠。

    “我答应你。”

    “系统，将镜头转至其他方向。”她提前在心中对系统说，内心的声音很冷，冷得让系统感觉到莫名的熟悉。

    ［好。］

    镜头反转，转至苏澄背后，对准的仅仅是浓厚的白雾，与稀疏的树木。

    【啊？？怎么了？。？】

    【澄澄不会真的要……】

    【毕竟才认识十几分钟……】

    苏澄举起手中的刀，双手握实。

    洛斯此时已经基本上毫无意识。

    “啊啊啊啊啊啊啊快了结我啊啊啊啊啊啊——”

    发出了同那些巨型蜈蚣的吼叫。

    身体不住地抽搐、扭动，已经没有人样了。

    “对不起……如果我早点遇见你……可能会有不同……”

    苏澄低语，像在和洛斯说话，又像是在忏悔。

    “再见了……洛斯！”

    手起刀落，不拖泥带水，无比干脆。

    直播间中的网友，以及系统，只能听见什么东西被插穿掉落的声音。

    草丛贪婪地吮吸着洛斯喷洒出来的血液，他的身体仍在扭动，慢慢趋于停止。

    而用了全力，没开增大力量的苏澄，大口喘息着，两眼发黑，看着地面。

    “……我……做了什么？”

    脑袋莫名胀痛，苏澄全力制止着眼泪的溢出。她最后还是仰起头，看着被浓雾遮挡的天空。

    【安静了……】

    【没，没了？？】

    “好了，洛斯，我们走吧。”

    她在心中无声吐息。

    口袋里的铃铛，姑且叫做洛斯吧。

    这一句话，没有人听得见，除了她，毕竟是她的心声。

    ［……］

    她斩杀了他，这是好事，对于他来说，毕竟他不想变成怪物害人，或是同这些畜牲一样。

    她慢慢将落叶扫在洛斯的身体上，动作很慢，很温和。

    这一层落叶足矣掩盖洛斯的尸体。

    苏澄手好累，心也好累。

    “走，已经没有休息的必要了。”

    她早该清楚，他已经吃下血苹果了。

    只是早点清楚，也没有任何用处，顶多是逃离。

    帮不了他的。

    “……看见了？多么让我感动啊……”

    又来了，树桩的声音，这次很清晰。

    “……来吧……让我安抚你的情绪……不应该拥有的情绪。”

    “闭嘴树桩！！！”

    她突然大吼，不像她自己了。

    【这树桩的声音，听起来真让人恶心。】

    【它就是身在事外的，观赏可笑的变故的旁观者……实在是……】

    【澄澄看起来很难过，一定是的……】

    “……”树桩闭嘴了，没了声息。

    她继续在这片让人伤心的森林中，漫无目的地走着。

    感觉到身旁的草丛或者灌木，都有些细碎的爬行声。

    它们是在畏惧着什么吗？

    苏澄不会在意，感觉现在的耳朵已经要聋了。

    ……

    继续麻木前行。

    “那是……”

    又一扇门，和之前在Level23中一样的情况，门毫无依靠地直立在地上。

    这次的门，倒是长的和来时的门不一样。

    是鲜明的血色，并非暗红。

    “是出口……太好了……”

    【这出口怎么还是这么诡异？？】

    【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是别去吧……】

    ［澄澄……］

    “没事的，我想赶紧离开这里。”

    苏澄干笑着，摸上了门把手。

    “咔嚓”

    门被她轻易推开了。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