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鼠

第五章 鹿柴村的嘱托

    自神庙回来后,我与邱小全之间对一人成神的讨论便没有间断过。尤其那只令人好奇的金鼠,着实令人匪夷,翻阅脑海里所有历史文物的影子,都没有和它类似的,也许它只是一种文化所特有的饰物吧!

    狡猾且愚蠢的木实,在那天回来的路上一直寻问我们在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有很长时间屋子里静悄悄的。

    邱小全故意拿他开心,说我们使用通灵的法术,已经清楚了女子的来龙去脉。他还要继续往下询问,我便冷着脸十分不愉地说:“天神使者,有必要向你这个凡人汇报吗?”

    木实吓的浑身栗抖,赶忙跪下向我们赔礼。我想他大概只想了解清楚,然后向一阴族长邀功。像他这样的人,在自作聪明的背后,很容易遭到大家的嘲笑。

    晚上,我们把今天审讯的过程向一阴族长讲述了一遍,当然省略了我们擅自到天神庙的经历,毕竟属于私闯圣地,有失礼之嫌。

    听罢我们的话,一阴族长的脸上立刻浮现了一层深深的阴郁和不安。

    他喃喃地说道:“二位使者已经大概知道了鹿柴村的历史,然而,这其中尚有许多事情还需要向二位尊者禀报。

    那就是一千年前我们族人为了避世而来到这里,在祖仙们巧夺天工的设计下方才有了如今的安静。

    祖先曾用巧技将鹿柴村的栖居地从世界上隐盾起来,唯一的入口世人不得而知,就连鹿柴族内除了世代相传的族长外,其他人皆不知开启入口的方法。

    至于说那女子想要寻找的金鼠,确是庇护我鹿柴族的祥物,祖先曾说,只有一人成神与金鼠同在,鹿柴族才能永世拥有安稳的生活。失去其一,必将大祸临头!”

    虽然我不相信鬼神之说,不过从他的眼神里我还是看到了虔诚。

    一阴继续说道:“鹿柴族所有族人的命运都是天神安排好的,从他呱呱坠地那一刻,他们都要继承父辈祖辈的遗志,在平稳中顺利的度过每一天。

    他们的生活没有波澜,除了无法预知死去的日子外,几乎每一项都与父辈、祖辈如出一辙。他们喜欢这样的生活,这是天神为他们安排好的命运。”

    我讨厌别人为我安排好命运,更加害怕可以预见自己的未来,而且还是继承着祖辈一成不变的生活。

    我明白一阴族长是因为虔诚的宗教信仰而心生自在与从容,可我却断然做不到这一点,能够坦然接受已经安排好的命运。

    “没想到,在我这一代族长的管辖下,竟然有外面世界的人擅自闯入,看来一定是鹿柴族的机密被外人窃取,也许有一天,这里将再也得不到安宁。”

    一阴仰望天空,长叹一声,继续说道:“听祖上说过,在举族迁徙到鹿柴时,曾经有一支密达姓分枝不愿放弃权力和地位,坚持要留下,不肯到鹿柴。

    当时,他们任职在偏远的龟相国,那是一个贫穷的国度,密达姓并没有得到特别的殊荣,可是他们偏偏喜欢那些虚名,最后选择留下。

    为了保证鹿柴族的安全,鹿柴族大族长便联合其他姓氏族人,一起向密达姓家庭发下了诅咒,使密达姓千年以来只能一脉单传,并且丧失鹿柴族所特有的占卜和巫术本领。

    只有这样,他们才无法找到这里,无法在没有族长约束的情况下为害天下。

    按时间算来,大概一千年的期间已经快到了。不速之客的到来,也许就预示着密达族的诅咒已经快要破解,他们也许心存仇恨,正在伺机报复。

    千年以来,鹿柴族人已经习惯了安定没有纷争的生活,如果要去面对世间纷争和尔虞我诈,恐怕会有灭族的悲剧发生,何况我们已经几乎失去了所有祖先们擅长的技能,只有束手就擒。”一阴叹息到。

    我注意到他手中的权杖,权杖的头部雕刻了一只金鼠,与一人成神手中的圣物金鼠形状一样,只是能大上三倍,且他的权杖是由紫铜铸成,从价值来看,自然没有金鼠昂贵。

    “据祖辈说,只有再另觅一只金鼠,交到一人成神手中,才能保佑鹿柴村再享千年福祉。

    而相传,除了鹿柴族的金鼠,世上还有七只金鼠,分别收藏在不同的国家或民族,我也多方打听,却没有其中任何一只金鼠的确切下落,只传说在百鹿国神庙中藏匿着一颗,曾作为震殿之宝,其它六颗仿佛在这世上消失一般。”一阴眉头紧锁,深思许久。

    我注视着他的表情,觉得他城府极深无法揣摩,时而却又觉得他正义无私令人敬佩,不过凭我人力资源管理经验,但凡是自己无法准确品评判断的人,一定会有他的问题,在未来的某一天,一定会暴露无疑。

    我静静地听着,一阴继续说道:“现在的鹿柴族人已经过惯了安逸的生活,根本无力到外面的世界寻找金鼠。所以,我想恳请两位使者帮助鹿柴族人找到金鼠,赐予我们千年和平。

    我相信一人成神派两位天使来鹿柴族,一定是为了帮助我们实现愿望的。”说罢,他以年迈的身躯跪倒在我们面前。

    坦然讲,一阴的恳求实在过于难为我们,他一直误解我们是所谓天神的使者,实际上我们连最起码的骑马射箭都不会,何谈到兵荒马乱的世上给他们寻找拳头大小的金鼠呢?

    我无奈的看了一眼邱小全,见他正在连连摇头,心想他这次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我赶忙扶起一阴,脑袋里正在酝酿着推脱之辞。我先面露难色,不住地摇着头。

    这是我人力管理职业生涯中使用最娴熟的表情,每当我要辞退员工,或是要为他们降薪时,这个表情总能使我很好获得他们的谅解。于是,我便首先摆出这样一幅神情。

    一阴不愧是阅历丰富,只看我的表情似乎就猜到了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他顿时露出痛苦的神情,一个起身又跪在我的面前。就这样一扶一跪之间,我的心绪被他彻底打乱了,连怎么回拒的话也想不出来。

    还是邱小全聪明,他见情况焦灼,便故意咳嗽一下,拉着长声说道:“世间之事都有其定数,一人成神不只要庇护鹿柴族,更要庇护全天下的信众,一阴族长这样要求,似乎有些过分了。”

    “这个......。”一阴被邱小全的话戳得不知如何回答,发起愣来。

    就在我们三人尴尬地共处时,一阵急切而嘈杂的声音向我们走来,报事的木实喘着粗气,大喊不好,天神庙遭窃,金鼠失盗了。

    我们三人连忙赶到天神庙,这里早已围堵的水泄不通,族人们各持应手的家什,围堵着一个人。走进一看,正是蕊儿。

    原来,蕊儿偷盗金鼠,被族人抓个正着,木实报信之前就已经将她擒获,木实为了故弄玄虚特意不告诉我们情况,只为显露自己的。

    蕊儿蹲在地上不停地颤抖着,看样子她被吓的不轻。

    自从上次的经历,我们已经把蕊儿视为朋友。我和邱小全赶紧跑过去为她解围,可事实胜于雄辩,任何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我们尴尬地站在蕊儿前面,族人因为我们是所谓神的使者并没有敌视我们。

    我看着身后的蕊儿,那模样确实令人心生怜爱,也许是救人心切,令她一心迷了心智,不管怎样,我决定帮助她,送她安全离开这里。

    看着面无表情的一阴,心想他肯定不能善罢甘休,顿了顿嗓子,我严肃地向族人大声说道:”众人放下手中的武器。”

    族人下意识地朝一阴看去,只见他微微点头示意众人放下了武器。心想我们不过是名义上的使者罢了,一阴始终是真正意义上的统治者。对此我们丝毫不在意,我们所谓神的使者本身就是个冒牌货。

    这次一阴族没有向我请示,而是高举权杖,怒吼道:“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胆敢偷我们的圣物,来人呐,杀了她。”

    杀了她!我的后脊梁上惊出了冷汗,看来蕊儿的做法确实苦恼了所有族人,金鼠对于鹿柴族的意义可见一般!

    说罢走上几名汗,准备将蕊儿带着。此时蕊儿也抬起头,充满乞求的向我们看来,如秋水般迷人的眼里含着一圈泪。那泪水即是害怕,又是恳求,同时也有弱女子的孤独无助。

    我只好硬着头皮走到一阴面前,说道:“一阴族长,这女孩救主心切,也是情有可缘,既没盗走金鼠,又没对鹿柴造成什么损失,何不网开一面,放她一条生路,可以即刻将她赶出鹿柴,永世不得再踏进鹿柴半步。”

    一阴仍怒不可遏,可是听我求情又不得不收敛自己的脾气。他回答道:“这金鼠是鹿柴族的命脉,一旦遗失对鹿柴而言后果不堪设想。她即然要来偷取金鼠,就是与整个鹿柴作对,就是不顾整个鹿柴族人的生命,我们与她不共戴天。”

    “我理解族长的用心,但顾念她有一颗救主的诚心,何不饶恕她一次。”我再三请求,可一阴不肯点头,看来他早已经铁了心要置蕊儿于死地。

    我只好拿出天神使者的气派,提高了语气说道:“一阴族长,天神常以博爱为怀,从不枉杀善类,更不会诛杀手动寸铁的女子,像你这样行事,天神怎么可能庇护鹿柴呢?我现在命令你立即放了这女子,并送她出鹿柴。”

    一阴见我恼火,立即吓的跪了下来,他战战兢兢仿佛自己是犯了错误的孩子,愿意听从任何的处罚。

    “可是,这个女人正在企图与整个鹿柴族为敌,难道就不应该受到惩罚吗?这样做,显然对鹿柴族是不公正的。”一阴振振有词,以理力争。

    “既然如此,怎样才能在你们之间做到公平?”我质问到。

    “既然她企图损害鹿柴族,为了惩罚,她要为我们找到另外一只金鼠。只有这样,才能免去她的罪孽。”

    想不到他竟然用刚才被我们拒绝的请求,反过来要挟我们。此刻一阴的嘴脸即可憎又可气,他胆敢对自己口中所尊称的天神使者施以威逼和要挟,看来他心目中是没有真神的。

    蕊儿的眼神更加紧迫的向我逼近,似乎恳请我们同意一阴的要求,赶快救她于水火之中。可是我心里清楚,想要完成一阴的请示绝非易事,可谓千难万险。

    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邱小全早已按耐不住,拍着胸脯说道:“只要放了这个女子,这件事包在我们身上。”

    一阴佯装受宠若惊,一幅大喜过望的样子说道:“天神慈悲,天神慈悲!我大概算过,距千年期满尚有六个月时间,现在是四月初一,恳请使者最迟一定要在十月初一前将另一只金鼠带回来!”

    既然邱小全已经大包大揽,我也没法再唐塞,而且这办法确实是目前能解救蕊儿的唯一办法。

    回到蕊儿的居所,我毫不客气地训斥了她,她沉默不语的神态,也说明她确实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她又向我们做了另一翻解释。“今天凌晨天似亮未亮时,我被窗外的唏唏哗哗的声响惊醒,起身往外探望,发现窗外有站着一个人。因为天还没有彻底放亮,只能大概看到的轮廓。他手里握着一个利刃,只默默地站在窗外背对着窗户。

    我猜他也许会加害我,却迟迟不见他有有所动作。我绷紧了呼吸,以为自己即将要毙命于此了,我万分紧张,甚至双手都开始颤抖起来。可是好奇心驱使我仍不停的往外看,微弱的光线下,我看到他穿着一身夜行衣,满身杀气扑面而来。

    他背对着窗子,却似乎对屋里的情形一目了然。他用苍老的声音说,知道你已经醒了,也知道你到此的目的。想要拿到金鼠,救国母的命,就速速跟我来吧!

    他飞速的向天神庙方向走去,我也只稍作犹豫,便紧随其后。我承认,确实对拿到金鼠仍充满渴望,再者就是好奇心的驱使,想看一下究竟他是何方神圣。

    在他的引领下,我们穿过数道墙院和树木,他奔跑的速度非常快,中途时常有意停下脚步等我。

    就在我们马上到达天神庙的正门,他却消失不见,我四处寻找,却冷不防的被人从背后袭击,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有人向我口中喂食了什么东西。

    当我醒来,周身丝毫没有异常,只是觉得嘴里有淡淡的香甜味,而我起来的位置正是一人成神像脚下。

    抬起头,我看到一人成神手中拖着的金鼠,不正是我梦寐以求的吗!取下金鼠,就在我刚要准备离开的时候,族人便将我团团围住,直到你们出现。”

    不知道蕊儿所说的黑衣人,究竟是敌是友,但是可以断定的是,他一定是鹿柴族人。清楚了各种原由,我便不再难为蕊儿。她身上同样肩负着重任,不过现在看来确是难以达成,我和邱小全还答应随她一起去万花仙国,试着帮她救治国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