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何国舅殒命深宫 董太师议立新帝
却说陈琳力谏勿引董卓入京,曹操笑曰:“诛杀阉党,何消大动干戈,有罪者付与有司,无罪者并无干犯,只一狱卒便可平这十常侍之乱。”进怒曰:“孟德莫非亦有私心?”操退而叹曰:“乱天下者,必是何进!”进不退琳言执意遣使请董卓入京,琳又谏曰:“既如此,何不号召天下豪杰入京?只召一董卓,恐生变耳。”进以为然,又传密信与并州刺史丁原、益州牧刘焉、幽州牧刘虞等,请同入京诛杀逆党。
幽州牧刘虞俱表外臣不宜引兵入京,按兵不动,又请何进收回成命,进亦不听。益州牧刘焉身在绵竹,有进取天下之心,无奈张鲁扼住汉中要地,焉久攻不下,无出兵之道。天下豪杰皆各有其缘故,不得出兵,惟西凉董卓与并州丁原起兵来京,卓自与王国战失利,因罪贬官,常怀异心,得何进密信,大喜,只留牛辅驻守关内,自引二十万大军入京。
侍御史郑泰闻卓起兵,谏曰:“董卓乃豺狼也,若使入京,必酿大祸!”何进怒曰:“汝多疑,不足谋大事!”中军校尉袁绍谏曰:“阉党羽翼遍布朝野,宜速杀之,以绝后患!”进曰:“无需着急,我已调董卓、丁原、王匡、桥瑁诸军入京,斯时必能斩草除根!”皇甫嵩时遭十常侍罢免,赋闲在家,闻何进欲召董卓入京,大惊,星夜来见何进谏曰:“臣尝与董卓共事,卓狼子野心臣最知之,切不可使之入京。”进却笑曰:“义真多虑矣!吾召董卓入京,自有吾之道理,汝好生在家歇息,待杀尽宦官,当教汝官复原职。”乃不听群臣之言。
城内动荡,甲士来回奔走,张让知是何进又起杀意,乃与赵忠等再拜何太后曰:“今大将军矫诏召外兵至京师,欲灭臣等,望娘娘垂怜赐救。”太后怒曰:“前日方才允诺息了刀兵,这番又欲加害诸位公公,哀家实不知大将军意欲何为。”常侍拜曰:“望娘娘宣大将军入宫,谕止之。”太后允诺,即遣人召何进入宫。
何进得召,并不迟疑,便要入宫,袁绍谏曰:“此非常之际,恐是宦竖奸计。”进弟何苗尝受宦官贿赂,乃劝曰:“太后与兄长同出一母,岂会加害?许是常侍已诛杀与董后献计之人欲与兄长求和。”进以为然,乃不听袁绍。曹操、袁绍、袁术等诸将恐何进遭遇不测,率军直送到长乐宫门,进径直而入,黄门传懿旨云:“太后特宣大将军,余人不许辄入。”将袁绍、曹操等都阻住宫门外。
何进昂然直入,行至嘉德殿,店旁忽闪出张让、段珪与刀斧手数十人。进大惊,拔剑问曰:“我乃当朝大将军,汝等意欲何为?”让斥之曰:“董后何罪,汝竟鸩杀之。汝本是一贩酒屠猪之辈,若无我等力荐,汝安有今日之位?今竟不思报恩,反欲加害?”进知机密事泄露,急待走时,早为刀斧手砍作两段。后人有诗叹曰:
汉室倾危天数终,无谋何进作三公。几番不听忠臣谏,难免宫中受剑锋。
既杀了何进,众常侍又思量如何退走宫前大军,张让曰:“不若诬何进谋反,言我等杀之,余者不追其咎。”众皆以为然,依计而行,掷出何进首级,喝曰:“何进谋反已被我等杀了!余者皆不追其咎!”不料袁绍见何进已死,呼众军曰:“阉党擅杀朝廷重臣,随我诛杀阉党,与大将军报仇!”何进部将吴匡放火烧开宫门,大军一拥而入,混战一夜,陈留王与少帝皆走失。
时董卓率军至,见城内火光滔天,不时有官员出走,告曰:“圣上与陈留王为宦官所挟持,不知今在何处。”卓大喜,遣人四下找寻,又思量曰:“今从关内来此,舟车劳顿,必不能白走一遭。”乃命李傕、郭汜纵兵趁乱入城劫掠。
忽报寻得少帝,卓急率数十骑假作辛劳状,往面见少帝,帝见卓部众彪悍,惧不敢言,陈留王喝曰:“汝来保驾耶?来劫驾耶?”卓暗惊陈留王胆略,滚鞍落马,施礼道:“臣中郎将董卓特来保驾。”陈留王曰:“汝乃忠臣也,待圣上回宫,必当加赏。”帝却只藏匿于陈留王身后,不敢言语,卓自此起了另立新帝之意。
皇甫嵩与朱儁等镇住城中局面,忙出城寻找,正见帝与陈留王在董卓军中,嵩怒骂曰:“大胆董卓,何敢劫驾?”卓却悠然道:“卓自关内而来,特来保驾,义真兄何出此言?”陈留王亦曰:“董卓乃大忠臣也,特来保我二人回京。”卓亲送帝与陈留王还宫,帝加董卓为太师。
卓二十万大军扎与城外,人莫敢抗,遂把持了朝政,又诛杀了勾结宦官谋害兄长之何苗,朝野诚服。后军校尉鲍信,来见袁绍,言董卓必有异心,可速除之。绍曰:“朝廷新变,宜徐图之。”信又见王允、郑泰等群臣,俱言其事,皆答曰:“不宜轻动。”信遂引本部人马投关东去了。
时丁原亦率军至,驻兵城外,亲入宫朝觐。言语间,卓谈起灵帝遗命,曰:“圣上在时,喜陈留王,与立为储君,而何进时常逼压,卿等亦见,今我欲依先帝遗命,立陈留王为帝,卿等有何指教?”群臣默然不敢言语,丁原怒斥曰:“今天子乃先帝嫡子,自古何有废长立幼、废嫡立庶之理?天子新立,未有过失,汝妄言废立,欲行王莽之事耶?”卓愤然拔剑,但觉丁原身后杀气腾腾,视之只见一将头戴束发紫金冠,腰束玲珑狮子带,身长九尺五寸,提一杆方天画戟立于身后,怒视董卓,旁边卓将李肃暗道:“此人乃是丁原义子,吕布耳,力大无穷,九岁时能举羊,及至加冠,力能擒牛尾拖行十数里。”卓心生惧意,乃收剑入鞘,愤然离殿,径往城外军营去。丁原见卓要动兵,亦至军营点兵。
卓使部将高宓出营扰袭,这高宓本是黄巾贼将,后来张梁败亡时走脱,降了董卓,亦颇有勇力,怎料至丁原营前,吕布飞马而出,只一合挑翻高宓,可怜高宓竟死于战马蹄下,布挑翻高宓,径向董卓杀来,卓惊得拨马便走,布一人搅乱董卓数千人军阵,眼见与董卓愈近。正是:
西凉骄兵遇飞将,未及幼子逢爹娘。
却说董卓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