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杀国贼吕布助王允,讨黄巾曹操入兖州
却说吕布见貂蝉身处相府,赶来问询,下人答曰:“新人正与相国同床共枕,至今未起。”布勃然大怒,提方天戟而去,至窗畔窥探。貂蝉见吕布来,故蹙双眉,做忧愁不乐之态,复以香罗频拭眼泪。董卓亦见吕布,问何事,答曰:“无事。”如此数次,貂蝉每见吕布,皆以泪视之,卓知问何故,貂蝉却答曰:“奴婢在父亲府上时,即遭吕布调戏,而今归了丞相,布又来戏弄,奴婢不忍不泣。”
卓怒,欲责吕布,一旁李儒谏曰:“太师欲取天下,何故以小过见责温侯?倘彼心变,大事去矣。”卓曰:“当奈何?”答曰:“布既心念貂蝉,何不以此女赠之?”卓回视貂蝉,但见貂蝉掩面而泣,哭的梨花带雨,乃怒斥曰:“汝何不将汝妻子赠与吕布?”言讫,斥退左右,自带貂蝉回屋去了。
貂蝉依卓曰:“吕布必不死心,此件非为久居之地也。”卓思量再三亦以为然,乃曰:“吾明日和你归郿坞去,同受快乐,慎勿忧疑。”
次日卓自摆车驾往,郿坞去了,但留吕布在洛阳。布望车驾远去,心中却隐隐作痛。忽一人唤住吕布,问曰:“温侯何不从太师去,乃在此遥望而发叹?”布视之,乃是王允。布细将前事说与王允,允邀吕布还家,设酒摆宴,言欲为布排忧。
酒正酣时,允哭曰:“太师淫吾之女,夺将军之妻,诚为天下耻笑。非笑太师,笑允与将军耳!然允老迈无能之辈,不足为道;可惜将军盖世英雄,亦受此污辱也!”布闻言大怒拍案而叫:“我誓杀此老贼!”允急曰:“酒后失语,将军莫连累老夫。”布怒曰:“汝女被淫,汝却无作为乎?”允曰:“允年老无能,能有何作为?”布曰:“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我必杀之,奈是父子之情,恐为后人议论。”允曰:“将军自姓吕,太师自姓董,夺将军之妻时,岂有父子之情耶?”布奋然曰:“非司徒言,布几自误!”
允见布心意已决,乃曰:“允却有一计可助将军雪恨。”布问何计,答曰:“董卓者,篡国之逆臣也,天下义士愿讨之久矣,何不结连义士,共杀董卓,匡扶汉室,将军可救貂蝉出,亦不失为忠臣流芳千古。若委身与董卓,救不得貂蝉,却留一世骂名。”布避席下拜曰:“司徒教我如何杀之!”允曰:“但恐事或不成,反招大祸。”布拔带刀,刺臂出血为誓。允跪谢曰:“汉祀不斩,皆出将军之赐也。切勿泄漏!临期有计,自当相报。”布慨诺而去。
允聚众臣商议,仆射士孙瑞曰:“卓久怀篡逆之心,近在郿坞,不识朝内动向,何不遣一能说之士,往告曰诸臣已劝得圣上应允,择吉日禅位于卓,吾等伏路而杀之。”允曰:“却是不知何人可往。”黄琬曰:“骑都尉李肃可往。肃常恨劝吕布归降,而卓不迁其官。”允大喜,差人报与吕布,使布收合御林军,随众臣出长安迎董卓,伺机杀之。
卓闻帝欲禅位,大喜,谓貂蝉曰:“我若执掌权柄,当立汝为后宫之主。”言讫置备车驾,赶赴长安。
方出长安,忽听得锣鼓喧天,卓只道是众臣前来迎驾,探头来看时,只见王允领一干人马来,齐呼万岁,卓大喜,曰:“吾能即位,司徒乃是从龙之功,当好生赏之!”言未毕,允身后禁军中忽传出一声:“诛杀逆贼!”禁军一齐杀将过来,卓大惊,忙唤李傕、郭汜相迎,又呼曰:“吾儿奉先何在!”
哪料王允身后转出吕布,布一手提方天戟,一手拿文书呼曰:“奉皇帝诏,诛杀逆臣董卓!”言讫飞马向前,掀翻董卓车架,禁军一哄而上,擒了董卓,西凉军知吕布英勇,不敢相敌,尽四散而走。布一戟挑翻董卓,结果了性命。后人有诗叹曰:
讨贼诛逆堪一时,入朝弄政醉金卮。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允弃卓尸首于长安市上,民皆欢呼雀跃,独一人伏于卓尸,痛哭不止,众视之,乃是左中郎将蔡邕,王允甚恶之,问曰:“董贼伏诛,天下无不欣喜,独汝痛哭,此何也?”邕对曰:“惟感董公知遇之恩耳。”允怒,令囚在狱中,日后提审。复命将董卓家眷尽皆处死,吕布却自往郿坞救下貂蝉。至于王允如何执掌朝政,均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单说陈宫至东郡,投了桥瑁,后来兖州刺史刘岱袭杀桥瑁,宫顺势而降。如今兖州黄巾兵起,岱败走范县。陈宫谏曰:“黑山黄巾兵起,盖是袁绍之谋:绍欲图冀州,故结交黑山之贼,逼走韩馥,自绍到任冀州以来,贼皆走散,流入兖州、并州之地,我军所以数败于贼者,盖因袁绍助之。主公以为可敌袁绍否?”岱曰:“袁绍势大,吾不能敌也。”宫曰:“近闻曹操在扬州募兵,今已归陈留矣,既东郡已为贼所占,何不拜操为东郡太守,以御袁绍与黑山群贼?”岱以为然,乃辟操为东郡太守,操得令,即引部众三万人投范县而来,与刘岱合兵一处。
济北相鲍信素与操交好,闻操至,亦领兵来助战。大军八万屯于范县,黑山贼不敢轻进。
一日,操在营中巡视,忽见夏侯惇帐外有一猛汉,大风吹折牙旗,二三军士齐力未能扶起,那猛汉斥退左右,单手举旗立于前。操大喜,问其姓名,答曰:“姓典名韦,陈留己吾人,本在张邈帐下听命,后因邈指挥无度,乃奔入山林,得夏侯将军赏识,立为司马。”操乃称典韦“古之恶来”,命为帐前都尉。
时黑山贼于毒、白绕纠合五万大军,围困范县,操怒曰:“五万山贼须得过邺城方能至此,此般动静,莫非袁本初不知乎?”忽一人走入帐来,徐徐道:“非是不知,实乃袁本初私纵至此也。”操视之,乃是颍川颍阴人荀彧也,彧字文若,少有大材,人咸称有王佐之才,闻名乡里,辟为守宫令。董卓乱政后隐归冀州,为袁绍所用。
操问何故在此,彧答曰:“知袁绍贪小利而无大谋,料不能成大事,故而弃之。闻明公胸怀大略,常欲匡扶汉室,特此相投。”操大喜曰:“此正是文王得姜尚,高祖遇张良,文若真乃吾之子房也!”荀彧曰:“闻明公求贤若渴,吾知数位人才,恰在明公军中,愿以引荐。”正是:
才遇子房军帐里,又闻贤才在营中。
不知荀彧说出甚人来,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