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魂史诗

列传五 鹰眼戈夫

    论箭术,世界上无论多厉害的人都得对一个人甘拜下风——巨人戈夫。

    传奇人类弓箭手法里斯曾经说:“如果要让我和鹰眼戈夫比试箭术,我一定先找好一个最体面的理由认输。”

    作为葛温近卫中的元老级人物,戈夫很早变显示出其过人之处。由于是巨人,体型巨大,所使用的武器兵刃自然有所不同——戈夫大弓重50磅,有六尺之长,拉力则有60磅。

    这样一把弓,一般人根本拿不动拉不开,更别说拿它射击目标了。

    既然弓如此之重,所配的箭肯定也要相符。一般戈夫用于射击古龙的箭是特制的猎龙大箭,全身由金属制成,约正常人半只小臂粗细,舍弃了尾羽,而是箭身镂空,中间有特殊改制的孔洞,使得箭只在空中飞行时通过气流旋转以射的更远。这种箭在飞行途中还会发出类似哨子一般的响声,也被称为“铁哨箭。”

    不过一名真正熟练的战士可不能拘泥于一招一式,真正熟练的弓箭手也不能拘泥于手中的一套装备。戈夫的训练方式非常独特,他自己设计了三套射击训练以及三套适应性训练。

    射击训练顾名思义练习射击技巧,分别为——准度、速度、感知。

    “准度”训练方式:先随意射出一箭,至少射出百步远,之后的每一剑必须射在前一箭的尾部,保持十次。

    “速度”训练方式:以任意五十步外物体为目标,先仰角45度随意射出一箭,在第一箭落地之前连续射出三箭命中目标。

    “感知”训练方式:蒙眼射击或打猎,锻炼在脱离视觉时的射击水平。

    适应性训练则是要锻炼射手在特殊条件下的应变能力,分别有——非常姿态、非常目标、非常箭矢。

    “非常姿态”训练方式:以蹲姿,卧姿,仰卧姿,倒吊姿分别射击百步开外目标,保持八成以上命中率。

    “非常目标”训练方式:射击及其微小的目标进行训练,例如戈夫训练铁哨箭射击时就以苹果作为目标。

    “非常箭矢”训练方式:模拟弹药不足情况,使用各种其他事物作为弹药,如树枝、刀剑、短枪等等一切长棍形物体。

    这些一般被正常人当做“挑战”的行为,对于戈夫来说,只是日常的训练,这也是他极其精湛箭术的由来。

    古龙战争中,戈夫带领的弓箭阵并不像翁斯坦带领的禁卫军一样功勋卓著。没有雷电的配合,再精准的箭术,再厉害的箭矢也无法对古龙造成有效的伤害。他们能做的,主要是以箭雨吸引古龙的注意,扰乱古龙的视线,以及射杀被雷电枪击中的古龙。

    戈夫亲手干掉若干条古龙,都是对眼穿,他没有浪费一支铁哨箭,本来他可以干掉更多的,不过很多的注意力都放在翁斯坦身上了——毕竟他要帮他记下杀龙的条数。

    戈夫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不关注那些功名利禄,只是把自己本分做好,尽可能的帮助其他人。早期葛温的手下里,几乎没有一个不认识戈夫的,他们很早便给他取了“鹰眼”这个绰号,葛温则是把这个绰号提升到了封号的位置。

    哈维尔、安德烈、雷多、巨人铁匠,这些早期在葛温身边的“无名小卒”都对戈夫有不错的印象,也正是他们把他的事迹逐渐传扬出去,“鹰眼戈夫”的传说也正因此变得家喻户晓。

    然而对戈夫不满意的大有人在,正是葛温。葛温在长子出走之后,就神经质一般的对那些“开国元勋”们失去了信任,与其让他们在自己的宫中积蓄“反叛力量”,不如早些除掉为妙。

    于是葛温便会吩咐基亚兰那一个“附加选项”——“把另外两个解决掉,对我没有威胁就行。”

    戈夫可以说是最无辜的一个,翁斯坦虽然表现的忠心耿耿,但毕竟手握兵权;亚尔特留斯一介莽夫,赌起来什么都干得出来;基亚兰只是雇佣刺客,借刀杀人,但戈夫,确实没什么反叛的可能。

    只是世事难料,在基亚兰的刀刺下之前,他都没有预料到这一招——葛温的铁腕。

    戈夫无力地躺在荒无人烟的中心,小小的瞭望塔里,他唯一也是永远的容身之所。他用布条简单包扎了双眼,但血还是止不住地流下脸庞,流下脖颈,像两条泪痕,流不尽,述不尽他数不清的冤。

    他想过自尽——简单地把那铁哨箭插进喉咙里——快,而且没有痛苦,但他耳边总回荡着一个声音——龙吼声,时远时近,时响时轻。

    那是喀拉弥特,被深渊感染的半古龙,正在乌拉席露肆虐。

    听到龙吼声,戈夫突然止住了自尽的念想。龙,还在;我,就应该在,只要还有龙,我就还有用武之地,我们这批人,不就是因龙而成事,因龙而落寞吗?

    狡兔死了,还需要走狗做什么?

    想到这里,戈夫不自觉地笑出声来,他重新戴上一边的头盔,遮住那已经残废的双眼,像一个战士一样。伴着龙吼的声音,他才能感觉到一丝自己存在的意义。

    该做什么呢?什么也做不了,他被困在这狭小的瞭望塔里,一旁只有一些散乱的木头。他抓起一小块木头,掏出腰间的小刀,胡乱雕刻起来。

    不知雕刻了多久,那几块烂木头,现在变成一块块小块的饼状木雕摆放在戈夫周围。那些木雕像是一张张脸,摆出扭曲痛苦的神情,戈夫失去了视觉,他也不知道自己雕成了什么样子,他只是把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感觉,顺着手中的小刀,流露在每一块木头上。

    一边是小刀摩擦木头的声音,一边是断断续续的龙吼声,似乎这些就是戈夫余下生命中唯二的意义了。

    “咔哒!”

    一声门锁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瞭望塔的门不知怎么开了。

    “啊!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还有人。”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没关系。不过我的眼睛看不见了,请问你是?”戈夫没听过这个女声,试探地问道。

    “我叫幽暗,是这个地方本来的公主。一位女侠把我从地下怪物的手中救出来了,上来的途中,莫名其妙地捡到了一把钥匙。我研究了好几天,四处问了很多幸存者,才得知钥匙开的哪扇门。”

    “你说的那个女侠,已经离开了吗?”戈夫最关心的是这个。

    “我四处都找不见她,应该是已经走了,她不怎么爱说话,留下名字离开了,还说让我记住救我的人是亚尔特留斯,也不知道是谁。”幽暗顿了顿,又说道,“你认识这个名字吗?”

    “我认识,他们两个”戈夫继续摆弄起手里的木头,“只不过现在已经都不重要了......”说完又长叹一声。

    “太好了!那你一定是和他们一起来的吧!”幽暗瞥见戈夫身后的大弓,“虽然有些不太礼貌,但我还是恳求你帮我一个忙,也算是帮我们大家一个忙。”

    “什么?”

    “那条黑龙,你听见了吧?你能帮我们除掉它吗?”幽暗小声说道。

    戈夫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抬起头来面对幽暗的方向,虽然双眼一片黑暗。

    黑龙,它死了,还有什么支撑自己活下去呢?他绝不能就简单地答应。但就像他自己说的,他本来就是因龙而成事,不猎龙,他还算是“鹰眼戈夫”吗?

    戈夫颤抖着嘴唇,缓缓突出一个字:“好......”

    他摸索着身边,找到了大弓的位置,左手举起,掂了掂重量,右手抽出一支铁哨箭,搭在了弓弦上。

    谁说“鹰眼戈夫”一定需要“眼”,多年以来的感知训练早已练就了他“盲射”的本领,只不过他从未想过自己真的需要用到。

    喀拉弥特从山涧中飞出,嘶吼着喷吐黄黑色的火焰,扇动硕大的翅膀,阵阵声响传来,这些都传进了戈夫的耳中。

    96丈,仰角36度。戈夫在心中默念,随机拉开了弓弦,巨大磅数的弓发出了刺耳的咯咯声。

    只听“咻——”一声,一支巨大的黑色箭矢撕裂开暗黄色的天空,化作一道弧线,飞跃而出。黑龙大叫一声,那支箭正穿过它长长的脖子,把它击落入山沟之中。

    “厉害!”幽暗惊呼道,她急忙趴在瞭望台边缘想看看黑龙落去哪了,却没有找到,自己差点掉了下去,还好戈夫听到异响,把她抓了回来。

    戈夫叹了一口气,靠在一边的墙上,最后一次猎龙,他却再也看不见成果,多少有些怅然若失。他缓缓脱下手上的戒指——那是一枚雕有老鹰图案的戒指,轻轻放到幽暗的手中。

    “你若是再遇到强大的战士,就把这戒指赠予他吧。”听着幽暗的声音逐渐远去,戈夫轻轻关上了瞭望塔的门。

    “咔哒!”门彻底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