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冥土生灵
狂风骤雨笼罩,电闪雷鸣不息。
灵剑宗,青石峰一处屋内,大长老李无风在认真教导着眼前的少年,秋白水。
祥和平静的灯火,安静无声的剑道典籍,传道受业的师父,认真好学的徒弟,组成一副和谐的画面,隔绝开了外面狂暴的天候。
“师父,为什么剑宗师长和气宗师长就那么互相不待见呢?徒儿平日里与师兄们玩耍,他们都喜欢我,可彼此间防范之心却很明显,为何如此?”
年纪轻轻的秋白水,并不懂宗门派系这种事,心有疑虑,当口直言。
李无风把手里的典籍放回原处,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
眼前的少年是一块璞玉,他说教了半天,兴头不减,却也有些口干舌燥。
“白水啊,你来宗门也有两年了,那依你所看,剑宗和气宗的人为什么要互相防范呢?”
“徒儿不知,徒儿只知道剑宗重术,气宗重气,可大家不都是灵剑宗人吗?”
看着眼神清澈的秋白水,李无风点点头,又摇摇头,轻轻叹了一声,神色怅惘。
“师父,是徒儿说错话了吗?”
听着屋外的动静,李无风思索了一会儿,才道:“白水,如果有一天你做这灵剑宗宗主,气宗和剑宗弟子依旧互相敌视,你当如何?”
做灵剑宗宗主?
这种远大前程,秋白水从没想过,他只是被李无风带回灵剑宗后,就一直跟着自己的师父修行剑道,在他看来,剑宗和气宗都是共同修行剑道,只是偏重不同,属实没有必要同门敌视。
“师父,我还没有想过云宗主哩。”
少年有些羞涩,一是真的不敢想象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宗主,再一个,也不敢在师父面前说大话。
君子好物,含蓄而有致。
“若真有那么一天,这灵剑宗宗主非你不可呢?”
看着老人疑问又认真的表情,秋白水略有退缩,不过,给自己心里打气之后,他仰起小脸道:“我辈剑修多是直中取道,如果让白水做宗主,当有强大的剑道修为,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要怎么剑宗和气宗的弟子放下对彼此的成见呢?
修为实力只是说话管用的基础,但剑宗和气宗的师长们哪个不强大?为何他们就是内斗得那么厉害呢?
然后要怎样呢?
少年想了想,还是不敢夸下海口,道:“师父,徒儿明白了,强大武力,只是安身立命之本。”
治理大宗,管理无数百姓凡人,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学问,若有朝一日成为宗主?
秋白水脑中灵光一闪,成为宗主,不就要像如今的宗主一样吗?像他一样,气宗和剑宗虽然互相看不顺眼,但两方可没人敢不听宗主的号令。
不行,宗主虽然强大,但两方还是产生了敌意,甚至有分离的趋势,总要有一方胜出,这样的趋势才会止住。
这说明宗主强大归强大,但也不是完人。
秋白水心里编排着自家那个神秘的宗主,迎头撞见师父那审视的目光,赶紧驱散心里的念头。
秋白水不该说,或者说拿不准的话不多说,李无风很满意。
小心,才是一个人能在修行界活得长久的根本。
而眼下,没有什么比活着,更让人觉得美好了。
天空的风雨雷电更加狂暴,狂暴到一脸濡慕,望着自家师父的少年,也稍微惊讶地转头看向外面。
他的目光并不能穿透门窗阻隔,李无风放下茶杯起身,伸手搭在少年的肩头。
“今晚这雨势大得怪异,走,我们看看去。”
李无风撑开一层清亮的护身结界,带着秋白水到了灵剑宗的观星楼顶上。
这是整个灵剑宗最高的地方,秋白水看着尽在咫尺的暴雨雷龙,那触手可及的黑暗乌云,让他心惊肉跳。
似乎,眼前的黑暗里,隐藏着什么神秘的东西。
隔着结界,秋白水感受到了这种无可匹敌的力量,有些懵懵的,他道:“师父,如果有这样的力量,两宗的师长们还会争斗吗?”
“这样的力量?”李无风微笑着,淡然看着眼前的场景,低头看一样仰头的秋白水。
“你觉得这样的力量很强大吗?”
“嗯嗯嗯!”
秋白水点头,李无风复而抬头仰望黑夜深处,淡然道:“白水,等你和师父一样站在这楼顶,就不会畏惧这样的力量了。”
啊?
可我不就是和师父正站在这楼上吗?
少年不解其意,忽见电闪雷鸣中冲出来道道长虹,那是宗门师兄们御剑飞行带起的尾迹。
“杀!”
喊杀声突然而至,戛然而止。
与同门冲开雷雨的,还有无数邪恶的生灵,秋白水只是看了一眼这地狱生灵一样的怪物,心里就惊惧起来,两年来,在灵剑宗培养的剑心,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同门在被追杀,在电光石火之间,他看见数百同门只来得及刚刚布下剑阵,就被那些生灵带起的雾气吞没。
笼罩整个灵剑宗的狂风暴雨开始动荡起来,整个天地间的气机开始紊乱,秋白水这样初入剑道的弟子,也感觉到这一场大雨的诡异了。
师徒二人站在整个灵剑宗最高处,看见这满天黑暗,开始蠕动起来。
“师父,那是什么?里面有什么?”
紧紧抓着李无风的衣袖,秋白水指着雷电光芒里的黑色雨幕。
他这时候才发现,漫天雨水,都是黑色。
“里面是妄图冲破九幽,残食人族的冥土生灵。”
李无风的语气依旧没有波澜,秋白水惊叫起来。
“冥土生灵?”
他好像是被吓了一大跳,接着追问道:“各界自有规则,他们出来做什么?”
言语至此,秋白水语气里已经有毫不掩饰的杀意,紧张和恐惧并存。
之前看见同门被吞没,是真的,那不是幻境!
还没等到师父的回答,黑色的雨幕里爆闪出来一道刺目的剑光,一个人影瞬间到了二人身前。
比起那所谓的冥土生灵,眼前的人更让秋白水吃惊。
“宗主师兄!”
李无风点头见礼,灵剑宗宗主无畏剑仙,错愕地看向一旁的秋白水。
“大长老,白水!”
“秋白水拜见宗主!”
这是拜进灵剑宗两年来第一次见到宗主,秋白水回忆着各峰画像里的宗主神韵,一下就和眼前的人重合起来。
两位老人仙风道骨,精神矍铄。
咦?宗主和师父长得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