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归秦【二】
没等一会儿,函谷关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走出一群手持长戈的黑甲兵士,他们分置两侧,如一棵棵松柏般笔挺站立。
一名身穿黑甲,气质非凡,容貌刚毅,皮肤黝黑的中年人骑乘高头大马,从大门处拍马而来。
还没等对方来到近前,先前那名叫开城门的兵士,一夹马腹主动迎接了上去。
双方碰面,那名兵士翻身下马,抱拳道:“禀告蒙武将军,公子与王妃安全带到。”
威严的点点头,蒙武语气淡然道:“你们做的不错,归队吧。”
“是!……”
那名兵士微微后退,随后牵起身边马儿的缰绳,站到了一旁。
“驾!”
蒙武轻轻拍打坐下马儿,来到赵姬母子所在的马车旁,抱拳道:“蒙武见过王妃,见过公子。”
掀开车帘,赵姬稍稍露头,轻柔的声音响起道:“将军不必客气,快快免礼。”
“是,末将多谢王妃。“
蒙武起身,随即调转马头,朗声道:“回城!”
“踢踏踏!……”
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传来,一行人簇拥着一辆马车,重新进入函谷关,那厚重的巨大城门,也被重重关上。
骑马走在函谷关中的街道上,蒙武对马车内的两人说道:“本来大王是要亲自过来迎接王妃与公子的,但国事繁忙,多有不便,还望王妃和公子见谅。”
马车内,传来赵姬的声音,道:“将军不必解释,我虽是一介草民,可也清楚,国不可一日无君,能让将军亲自前来迎接,就已经让小女子倍感荣幸,又岂有介意之理?”
“多谢王妃体谅。”
蒙武再度对着车厢微微抱拳,随后不再多言,静静骑着马跟随在马车身边。
其实这次行动,秦国可是派遣了二十万士卒,威胁赵国,大将王翦亲自坐镇,否则这辆马车,根本不可能如此平安的回到秦国。
在邯郸城内换了一辆马车,便加紧继续赶路,对此赵姬母子两并未多言,毕竟这里虽然进入了秦国境内,但这里是边境城市,还是有些不安全。
这次蒙武带队,不仅马车快了不少,保护他们的人手也增加了。
两天后,眼看距离咸阳越来越近,赵姬的心情又变得忐忑不安了起来。
赵政倒是显得格外平静,还不时探出头欣赏着沿路的风景,对于蒙武这些沙场宿将,一点都不怕。
这让暗中关注赵政举动的蒙武微微有些惊讶,他原本以为在邯郸那种环境下,会让赵政变得怯懦胆小,现在看来完全是自己想多了。
笑了笑,蒙武催马上前,道:“公子不怕吗?”
“怕?”
赵政眨眨眼,仰头看着蒙武,道:“你不是父王派来保护我和娘亲的吗?既然是保护我们的,我为什么要害怕?”
“这倒也是。”
蒙武点点头,只是还不等他继续开口,赵政忽然道:“将军,你能教我骑马吗?”
微微一愣,蒙武好奇问道:“公子为什么要学骑马?”
“父王以前说过身为秦国儿郎,必须要学会骑马。”
说到这赵政眼中陡然间迸射出一道凶厉的寒光,握着自己的小拳头,道:“还有,我发过誓,将来一定要亲率大军,杀入邯郸城,把欺负过我和娘亲的人,统统杀光!”
这倒不是他刻意伪装,那天如果不是秦国安排在赵国的人,自己真的会死,而自己母亲也无法逃脱被凌辱的命运。
闻言,蒙武眼中精芒一闪,看向赵政认真道:“等回到咸阳,若王上同意,末将一定倾囊相授。”
“好,就这么说定了。”
赵政伸出自己的小手掌。
“好,一言为定!”
蒙武同样伸出自己宽大的手掌,两人手掌重重相击,随后相视一笑。
对此,赵姬并未阻止,只是微笑着看着这一幕。
咸阳城外,嬴异人等诸多朝臣,等在外面。
他的这一安排和举动,虽然让一些臣子有所不满,但却没人跳出来反对,毕竟他们也能够理解嬴异人此时的心情。
当年之事他们也清楚,嬴异人为了回国继承王位,选择抛妻弃子,心怀愧疚很正常,不过结果是好的,赵国在得知嬴异人继承王位后,没有难为赵姬和赵政,当然也没有善待就是了。
就在这时,一面黑色旗帜,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那正是秦国的玄鸟旗。
“来了。”
嬴异人大喜,接过一旁早已等待许久的缰绳,随后翻身上马,拍马而去。
吕不韦,以及其他的一些朝臣,连忙跟上。
一行人来到近前,蒙武立刻扯住缰绳,翻身下马,强健的身躯如推金山倒玉柱般单膝跪地,道:“蒙武,见过大王。”
“免礼免礼。”
嬴异人挥挥手,径直走向停下的马车。
而听到熟悉声音的赵姬,牵起赵政的小手,掀开车帘。
霎时,四目相对,赵姬美眸中泛起点点晶莹的泪光,似是回想起这些年所吃的苦,眼泪不自觉溢出眼眶。
嬴异人回神,连忙上前,主动把他们母子两抱下马车。
“辛苦你了。”
嬴异人拍拍正在不停抹眼泪的赵姬肩膀,然后他蹲下身,抱起赵政道:“政儿,你有没有想你爹我啊。”
点点头,赵政主动搂住嬴异人的脖子,在他耳边道:“想,政儿其实很早就想父王了。”
“叫什么父王,叫声爹来听听。”
嬴异人笑眯眯的说道。
赵政的表演技术堪称一流,他先是看了看抹眼泪的赵姬,之后又看了看自己的便宜老师吕不韦。
“看他们做什?让你叫你就叫。”
嬴异人故作生气,脸色拉了下来。
无奈,小赵政只得低下头去,嘴唇贴近父亲的耳边,低声道:“政儿想爹了。”
“哈哈哈,好,好,好好。”
嬴异人抱着小赵政,一阵不顾形象的大笑。
看着父子两的亲密互动,赵姬眼眸中闪过一丝的羡慕,其实她也很想扑入眼前这个男人怀中,感受对方温暖的怀抱。
似是看出一旁赵姬的心中所想,嬴异人主动上前,一手抱着小赵政,另一只手则轻轻搂住赵姬水蛇腰。
三人互动稍许,紧随在后的吕不韦,轻轻咳嗽一声,提醒道:“大王,您看是不是该回宫了?”
“对,回宫,回宫,以后啊,这里就是你们的家,在这里没人敢欺负你们。”
嬴异人说着,锐利的目光看向人群中的某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