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不好,很不好
熊悍和秋洛两姐妹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姐妹两出生时,楚考烈王已经五十多岁了,而她们两人的母亲,淑妃才十七八岁,正值花季。
老来得女的熊元对她们姐妹两喜欢得紧,再加上她们聪明伶俐,时常感叹,她们两人不是男儿身,否则他一定会把自己的王位交给她们。
同时,熊元的宠溺,和时常感叹的话语,落入熊悍的耳中,让他非常之不爽,因此导致两姐妹和熊悍的关系并不好。
所以看似亲兄妹的三人,实则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罢了,根本没有什么兄妹感情可言。
一行五人,在楚国百官的陪同下,一边闲聊,一边进入了楚王宫中。
来到宫中,当姐妹两看到坐于高位,老态龙钟,满脸慈祥看着她们的父亲时,内心压抑了许久的思念之情终于无法一致的轰然爆发。
“父王!……”
两姐妹一左一右的扑入父亲怀中,泪如雨下。
这一刻,没有人怪罪她们的无礼,大厅内的百官更是被熊悍挥挥手,打发离去。
轻拍着两个女儿的后背,熊元询问道:“你们这些年在秦国还好吗?”
“好咧,爸爸,政对我们很好嘞,他说,过段时间会来亲自拜访您,说是要好好感谢,您能把掌上明珠嫁给他嘞。”
秋雅摸了摸眼泪,口中抄着一口流利的川蜀话。
熊元听到她的话,只是冷哼一声,虽然没有说话,但这声冷哼中却包含了许多东西。
察觉到气氛不对的秋洛,连忙招招手,对紧跟在身边的小扶苏和小赢轩,道:“快来,见过你们的外祖父。”
俩小子也很懂事,连忙跪伏在地,异口同声道:“扶苏,轩儿,见过外祖父。”
“来来来,过来让外祖父好好看看。”
瞧见两个小家伙,熊元双眼一亮,招呼两人过来。
兄弟两也没有起身,就这样跪着围了过去。
仔细端详着来到自己面前的兄弟两,熊元老脸上出现一抹不悦,道:“怎么都是嬴家人的影子,不好,很不好。”
听见自己父亲这小孩般的发言,秋洛秋雅两人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还好,俩小子也不是吃素的,嬴轩指了指自己的鼻头,又指了指身边兄长,道:“外祖父,您再好好看看,他们都说我们的鼻子随母亲。”
“嗯嗯,还有我们的耳朵也和母亲一样呢。”
扶苏连忙认真附和。
“是吗?”
听到两人的话,熊元瞪大老眼,凑近,又仔细端详了一番,过了一会,他哈哈一笑,道:“像,真像啊,和你们母亲,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说着话,他大手一挥,把两个孙儿拥入怀中,笑着和他们亲近玩闹了起,或许是隔辈亲,爷孙三人很快打成一片,爽朗的笑声不断回荡在大殿之中。
看到到这一幕,秋洛秋雅两人不由得松了口气,后者更是偷偷对俩小子竖起了大拇指。
见时间差不多了,熊悍轻轻咳嗽一声,打断了爷孙三人的好戏。
“嗯?”
楚考烈王皱眉看向儿子,似乎对他打断自己很不满。
熊悍连忙解释道:“父王,用膳时间到,您看……”
点点头,熊元道:“通知膳房,拿出他们最精湛的厨艺,寡人今日要好好招待两位归来公主,以及自己的外孙。”
说到外孙时,他皱了皱眉,似乎这两个字非常刺耳,让自己有些不舒服。
“是,父王……”
熊悍躬身离去。
等到他走后,秋洛稍稍沉默,道:“父王,母妃可还康健?”
听女儿问起淑妃,熊元道:“她呀,除了不能说话,和不能走路外,一切还好吧。”
他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表情不变,就好像是在说一个陌生人般。
姐妹两对视一眼,秋雅急忙询问道:“怎么会这样?”
“请来的医师说是什么邪气入体,寡人记不清了,寡人也已经好长时间没去过淑妃那里了。”
熊元淡漠回答。
闻言,秋洛两姐妹的心,刹那间便跌入了谷底,她们无比的清楚,一个失去大王宠幸,而又瘫痪在床的人,她的日子该多么的悲惨。
一想到自己母亲那悲惨至极的模样,她们就再也坐不住了。
两人起身,秋洛道:“父王,我们想去看看母妃。”
“去吧,去吧。”
熊元挥挥手。
两姐妹呼出一口气,然后想了想,没有把扶苏两人带上,给了两人一个小心的眼神后,便快步冲入后宫。
来到自己熟悉而又陌生的小院,脑海中浮现出曾经的一幕幕,以及那个温柔轻笑,动人温婉的美丽粉衣女子。
只是这一切都物是人非,曾经热闹的小院不在,原本该开满鲜花的花圃,此时却杂草丛生,满是凄凉。
缕缕微风吹过,在和煦阳光的照射下,理应是暖的,但秋洛秋雅两姐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只有毛骨悚然的冰冷。
扫视过眼前的一切,她们忽然觉得,自己两人就不应该回来,因为曾经的所有早已物是人非,回来干什么?徒增悲凉吗?
就在姐妹两心中苦涩,内心胆怯,迟迟不敢踏前几步,推开殿门之时,一个跛脚女子,打开殿门。
当双方对视的一瞬,时间似乎定格了一瞬,双方就这么呆愣看着彼此。
好一会秋雅才迟疑开口,小心翼翼的问道:“杜姨,是你吗?”
跛脚女子凝视着长相一般无二的两姐妹,道:“你们是……洛儿,雅儿?!”
语气中满是惊诧,惊诧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惊喜,惊喜中又交织着点点愧疚。
反应过来,两姐妹连忙冲了过去,抓住杜氏的手臂,秋雅满是激动道:“杜姨,您见到,真的是太好了!”
“是啊,没想到我们还能在这里见到您!”
秋洛亦是点头,语气无比激动。
杜氏亦是激动不已的连连点头,可她笑着笑着,却流下泪来,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是我没照顾好贤妃……”
说着说着,她双膝一软,就要给面前的姐妹两跪下。
两姐妹眼疾手快,急忙手上用力,一把搀扶住对方,没有让对方下跪。
姐妹两流着泪,秋洛道:“您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们不怨您。”
点点头,秋雅看了一眼屋内,语带伤感道:“是啊,杜姨,要怪就只怪母亲她命不好,和别人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