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家，李牧羊将暖暖接了回来。

    还有小幸福也一并回来了。

    暖暖这孩子就是喜欢她五舅舅，待在其他舅舅家都不开心，明明其他家还有多表姐妹和她一起玩呢。

    白日里赵雅丽说她一直闷闷不乐，整日念叨着着母亲和五舅舅啥时候回来接她，饭都不好好吃。

    好像她这个做舅母的，还有她二舅舅会亏待她一样。

    李牧羊没办法，只好去接她回来。

    果然，见到李牧羊她立刻换个模样，生龙活虎，仿佛重新焕发了生机。

    气的二舅舅和舅母笑骂她没良心。

    刚被李牧羊从车梁上放下来，暖暖就开心地带着小幸福在房子周围转圈。

    “回家喽，回家喽。”

    “你跑慢一些，小心绊倒了。”

    “知道啦！”

    嘴上说着，但小步子却没停下来，绕着菜地周围足足转了两三圈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小幸福就像一只跟屁虫一样，暖暖跑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

    小狗长得很快，身体已经比刚回来至少翻了一倍。

    脸也长开了，呆萌里隐隐已能看到几分凶煞，想必长大后肯定是猛犬一只。

    它也很喜欢李牧羊，知道这是他的主人。

    但要是李牧羊和暖暖之间选一个，那肯定还是会偏向暖暖。

    因为在二嫂家顺便吃了点东西，回家便没有做，让“两个孩子”在门口玩，他开始收拾菜地。

    和米土土约定好，晚上10点左右会将废砖拉过来。

    这之前，他有很多空余时间。

    最近李香琴不在家，菜地里的草长起来了，很多都变得和菜差不多高，很多菜该破苗也没破，西红柿的茬也没打，全部长成了野草……

    “暖暖，你就在门口和狗玩，不许跑到大路上去，大路上有老孩，专门抓小孩子呢。”

    暖暖正骑着一个竹竿当马呢，不说还好，一说她反而来劲了。

    骑着“马”就冲进菜地，蹲在正割韭菜的李牧羊面前，“五舅舅，老孩为什么要抓小孩？”

    “抓起来就会吃掉。”

    李牧羊声音压低一些，故意恐吓她。

    地里的韭菜也已经变老了，如果不及时割掉这一茬，下一茬就不会长出来。

    韭菜这东西，就是要不断割，像人的胡须一样，一直留着，就会慢慢长得很慢，很稀很黄，但要是经常刮，就会越来越浓密。

    韭菜也是这样。

    只要上一点羊粪，定期浇点水，便可以从四月份一直吃到八九月份，根本割不完。

    李牧羊还是很喜欢吃韭菜的，包饺子，包包子，吃韭菜盒子，摊韭菜煎饼等等。

    所以这片小小的韭菜地，起码有一分地。

    “嘿嘿嘿嘿~”

    暖暖听到老孩吃人，丝毫不害怕，反而笑得一屁股坐在菜地里。

    小幸福不知道她是咋回事，对着李牧羊就是一阵轻吠。

    还以为是李牧羊欺负了暖暖。

    李牧羊佯装瞪她一眼，她这才委屈地夹着尾巴退回去，不再啰嗦了。

    暖暖笑够了，这才上前将小脸凑到李牧羊脸上，盯着他看。

    “看我干嘛？”

    “看看你笑不笑。”

    “舅舅又不是伱，没事情瓜兮兮的笑啥。”

    “你以为我是两三岁的小孩子啊，还想骗我，我娘说了，根本就没有老孩，老孩都是骗人的。”

    “你妈还给你说过这个？”

    “嗯，根本就没有鬼和神仙，要是真有的话，要是真有鬼，那好人不都给吃完了，要是有神仙的话，为啥还有坏人？”

    李牧羊将一大把割好的韭菜捆起来装进袋子里。

    “你说的对，是没有什么神仙和鬼，但是老孩又不是神仙，也不是鬼。”

    “那是啥？”

    “老孩就是会吃人的猴子。”

    “啊？”

    这超出了刘暖暖小朋友的理解范畴。

    她呆在原地，似乎先是回忆了什么是猴子，然后再将想象猴子怎么吃小孩子，顿时人有点不好啦。

    看着李牧羊，瘪起小嘴。

    李牧羊见状，哈哈笑道：“所以你不能跑出舅舅能保护你的范围，要不然，我可没老孩跑的快。”

    “老孩啥时候回来？”

    暖暖隔着李牧羊，偷偷将脑袋看向远处的大山。

    “这个嘛，很难说，它们就抓那些落单的小孩子，而且是晚上出来抓。”

    “不抓大人嘛？”

    “嗯，等你过了十二岁，老孩就不会抓你了。”

    “哦。”

    暖暖一屁股坐在旁边塑料纸上，开始扳手指。

    这是她现在刚学会的数数方法。

    可她很快就发现了问题，一共只有十个手指，但数字有十二个，不够用了。

    于是，开始将将胖乎乎的小脚丫展出来，准备手脚并用。

    李牧羊看到直乐。

    也不去多说什么，让她自己发挥就好。

    趁机继续干活。

    韭菜割完后，他又将西红柿的茬全部打掉，这时候天色渐晚，要不是月亮的话，还真是看不到啥东西了。

    “暖暖，你瞌睡嘛？”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些时，他发现暖暖的话少了，身旁的小幸福也早已睡着。

    “不。”

    暖暖知道现在睡觉，就要一个人回屋子，她有点害怕，所以硬撑着。

    但就在回答时，情不自禁打了个哈欠。

    眼皮子眨巴眨巴，这是明显的瞌睡了。

    李牧羊见状，便将手中的活放下来，坐在地垄上，将孩子抱在怀里。

    开始哄她睡觉。

    “哄娃睡觉觉，睡起来要馍馍呢

    馍馍呢，老孩叼去了……

    “啊，老孩！！”

    迷迷糊糊，暖暖的小身体抖了抖，估计是做了噩梦。

    李牧羊恶趣味地笑笑。

    老孩的传说，是贯穿他们每个孩子的一生的。

    按照父母的说法，老孩其实是个很复杂的怪物。

    说是长的像猴子，但专门吃那些不听话的孩子。

    这个不听话，指的偷东西，好吃懒做，欺负人，骗人，等一系列不好的行为。

    可以说，很多小孩子的道德观念，对自己的约束思维，就是从老孩的故事开始的。

    而且，老孩的故事还有延伸版。

    如果谁家的小孩从来不说脏话，认真学习，踏踏实实做人，老孩就会给在每年过年的晚上给他礼物。

    基本算是一个国产版的圣诞故事。“……老鼠叼去了。

    老鼠呢，钻到老鼠窟窿了

    老鼠窟窿呢，驴毛塞了……”

    不知不觉里，暖暖睡着了，她可爱的小手无处安置，摸索着抓到李牧羊的大拇哥，然后就不放了。

    “嘿嘿~”

    她不知道梦到啥了，又嘿嘿笑了。

    小幸福忽然竖起耳朵，听了片刻，然后又再次睡了过去，不过这次将它的狗头放在了李牧羊脚上。

    初夏的夜风凉兮兮的。

    李牧羊也不急着动了。

    急啥，事情总是做不完，休息会，享受享受难得的安静时刻吧。

    要是这会妻子也在旁边就好啦。

    怀里要是自己的女儿静静，就更好好啦~

    他轻轻拍着外甥女的肩膀，默默地想着。

    眼里都是温和的笑意。

    大概十点刚过几分的样子，小道上射进来两道刺眼的光芒，随之就听到“通通通通”的声音，是米土土的汽车来了。

    李牧羊将暖暖抱起来，顺便踢了踢狗子，朝屋子里走去。

    小幸福被突然踢醒，一个激灵起来，四处警戒地观察一番，发现原来罪魁祸首就在它前面走着呢，追上去对着他就是一阵狂吠。

    很不满的样子。

    李牧羊可不理睬它。

    将外甥女放到炕上，帮她盖个薄被子。

    “在门口看着，不要让陌生人进来，听到没？”

    他对狗子交代声。

    “汪，汪汪！”

    狗子还没有原谅他，听起来语气很不和善。

    他来到小道尽头等着，看着米土土的车子缓缓过来。

    刺眼的远光灯照的他根本睁不开眼，只好用手挡住光芒。

    可能米土土看到了，将远光关了，只留下近光。

    他这才走到车前面。

    驾驶座门打开了，米土土跳了下来。

    “李老弟，我来了。”

    “哈哈，很准时嘛。”

    “那当然了，约定好的事情，肯定不能放你鸽子是不是？”

    米土土哈哈笑着，心情很不错，“再说了，早点搞定，李老弟你也早点歇着是不？”

    “想的真周到，那行吧，就将东西卸到这里，帮我卸成几小堆就行。”

    “好，没问题。”

    “等下你将车子向后倒一些，看到那边那棵树没有，就从树这边开始倒，大概每十米左右的距离倒一个小堆，你这车大概拉了多少号？”

    “五六个方吧，具体也不知道。”

    “行，那就大致分五个堆。”

    “行。”

    米土土重新回到车上，按照李牧羊的要求，将车子倒退回去，打开后面的卸车挡板，走一段距离，车厢被推起来，在地上倒了一小堆。

    他还准备继续走呢，李牧羊却啼笑皆非，连忙挡住了他。

    米土土还好奇呢。

    李牧羊笑着说，若是这么倒进来，后面倒上砖的话，那一会他的车子还怎么开的出去。

    米土土一看也傻眼了。

    拍拍脑袋，说是忘记了这条路是个单行路，从哪里进来就要从哪里出去。

    前面就是桃山东峰，可没有路让他继续走。

    李牧羊跑回去拿了两把铁锹，两人抡起胳膊，将砖石划开两条道，刚好可以汽车可以开回去。

    在外面的大路上调转车头，米土土又将车子重新倒回来在，这次就没问题了。

    一共是五堆。

    “李老弟，那今天就这样喽，我先走啦。”

    “辛苦啦。”

    “哪里的话，我还要谢谢你呢，那你忙。”

    “通通通通”

    汽车渐渐开远。

    李牧羊看看时间，11点30分。

    丝毫没有睡意。

    便准备再干一个小时，将废砖里进行简单分类，不同规格的砖分出来。

    超过整砖三分之一大小的都整理在三轮车里，剩下更小的部分，直接用锤子砸碎，然后用铁锹铺平。

    这个事情还是有点费时间。

    等干到凌晨一点钟，才刚刚搞完一堆。

    他不能继续干了，早上还要早点起来呢，垫路的事情可以慢慢来，虫草是当务之急。

    第二天依旧。

    只是大清早李牧羊还要将狗子和暖暖先送到二嫂家。

    二嫂家女儿最大，很懂事，可以照顾表妹，大哥家的女儿有点糊里糊涂，李牧羊和其他几人都不放心。

    暖暖还想着跟李牧羊去山里呢，被他无情拒绝。

    经过李牧羊家门前，几人看到了还没处理好的小砖堆，问是咋回事。

    李牧羊大致说了下。

    大家说是不行的话，下午回阿里吃完饭，可以一起帮着他干，人多力量大，速度就快了。

    李牧羊也没推辞，决定买点好吃好喝的，犒劳犒劳哥哥嫂子们，顺便也让两家的孩子们解馋。

    下午，在几人的帮助下，果然进展迅速。

    李牧羊只需要将捡出来的废砖运输到桃山东峰口就行。

    这边，大家都是庄稼人，干活自是没的说。用了不到两个小时，一切都搞定。

    李牧羊发现到的距离还是远了些，没办法做到所有地方都被铺平覆盖，准备今晚来的时候，让稍微再近一些。

    现在约定好是每周五次，周末砖瓦厂会停炉检修，不会产生废砖，但可能会有些废灰渣。

    李牧羊暂时还不清楚废灰的成分，便让米土土下次来的时候，顺便带一些，他要试试看。

    通过昨天的量和距离测算，一车大概能铺四十米的样子，从大路口一直铺到东峰山口，大概是两千米的样子，也就是需要五十车。

    考虑到垫坡道可能需要一个坡度，需要的就更多。

    每个月20车，那那估计能为米土土解决三个月左右的废砖。

    至于到时候他们若是还没搞定，自己也就不没办法了。

    各取所需，他这里毕竟不是真正的垃圾场。

    就这样，每日白天去挖虫草，晚上和哥哥嫂嫂们平路，除了操心母亲的病症外，日子过的很到也舒服。

    转眼就到了五月十七日这天，清泉镇又是逢集。

    李牧羊提前通知米土土停一天不要送，他今天去赶集，将虫草卖掉后，还会买一些东西，顺便去隔壁县看看二姐。

    随后再去医院。

    如果耽搁的话，晚上可能就不回来了。

    前几天听哥嫂们都说二姐家里可能有矛盾，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印象中，二姐和二姐夫，好像也没什么大矛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