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该跟你道歉的……”

    王天孝的眼神很诚恳。

    “我没想过，这山里的还有蛇的问题……哦，不是说我不知道山里有蛇，我的意思是，我压根没有意识到，你可能会没注意被蛇咬到。”

    “这也不能怪你吧，这蛇要咬人，伱也管不了是不？

    再说，要不是你是话，我还搞不好咋说呢？”

    王天孝笑着说。

    他感觉身体基本没啥问题了，就是有点乏力。

    浑身使不出力气。

    “话是这么说的不错，但毕竟是我带你进来的。

    我也不该和你分开，要是一起的话，肯定能第一时间看到蛇……”

    “哎呀，老王大哥，这真的怪不上你，不要婆婆妈妈了。你反复说这个，我心里也被说的很不带劲。”

    王天孝看了他眼，欲言又止，还想继续说。

    “我们不说这个了，看看今天的收获的咋样吧？”

    王天孝犹豫下，点点头。

    “我大致估了下重量，我搞了十七八斤，你大概有十一二斤吧，不过你搞了一根四五年的老红芪，那家伙可能卖不少钱，所以总的来算，你是要比我收获大。”

    李牧羊想起了他正在挖的那个大家伙。

    “不要紧，等你身体恢复了，明天再去挖一样的。

    这山里晚上人很少，即使有偷伐树木的人，也不会注意到那个红芪，他们不认识的。

    先把身体养好，来日方长嘛。”

    李牧羊觉得也行，便没有继续多说啥。

    第二天。

    李牧羊一觉醒来，觉得神清气爽。昨天晚上那种无力感已经消失不见，又充满了干劲。

    王天孝的意思是，经过昨天发生的事，两个人还是一起来做比较好，至少彼此还有个照应。

    李牧羊却不这样想。

    他认为，经过昨天的折腾，如今他已经很有经验，对可能发生的危险。也不会再像昨天那样愣头青了。

    杨子岭和桃山毕竟是不同的山。可不能再把桃山上那种小经验拿到杨子岭来用，要不死都不知道死在哪里。

    不过呢，他也不会因为这样就一直跟在王天孝身边，他又不是小孩子。

    而且，他内心深处还是很想摸索出玩药草的经验，只有自己亲手经历过，才可能把这种经验积累在心里面。

    如果一直跟在王天孝后面，怕是几天下来，他也不会学到真正的东西的。

    人就是这个样子，只要前面有人帮你想着问题，帮你担着责任，一般就会跟在后面摸鱼，潜意识不去出力气，不去动脑子，自然也就没有属于自己真正的东西了。

    不过他第二天开始心里面还是满了戒备，每次走到那种有草垛的地方，或者说灌木丛周围，他都用棒子使劲敲打，防止又有哪个不长眼的蛇潜伏在里面。

    或者说没有蛇的话，即使那些小野物，也尽量赶走为好，免得他们狗急跳墙，又偷偷的咬他一口。

    这年代治疗方式啊和便利度肯定不如后面，又是在这种山上，千万可要小心。

    也不是每次都能像昨天那样好运。

    果然如王天孝所说，第二天，他跑到那棵大红芪旁边，红芪依然还是保持昨天的样子。

    只是根部有一小部分被暴露在外面，皮晒干了而已。

    他非常心疼的赶紧将整个红芪挖出来，估了估，就这一根红芪，大概也有两三斤的样子。

    而且，听王天孝说，这种红芪一般不会严格按照斤两来称，毕竟年份在那里，往往是有溢价的。

    接下来的两三天。王天孝和李牧阳各自收获都不错。

    就拿李牧羊自己来说，他也搞了50多斤，而王天孝那边，比他搞得更多一点，应该有六七十斤了吧。

    这是上山的第四天，他们带的东西基本上吃的也差不多了，但是也没遇到什么危险性。

    王天孝昨天回来的时候。打了一只兔子，两个人晚上大快朵颐一番，吃的还挺爽的。

    这眼看着今天天又黑了。

    王天笑从草丛站直身揉揉腰肢，伸展着胳膊和腿。

    每天爬天跪地，即使他的身体也差点受不了了。

    他正锻炼着身体呢，突然发现草旁边的一株草里面好像有什么动静。

    开始以为是什么小动物，也就没有在意。

    但是眼看着那动静离自己越来越近，他转身一把抄起旁边的棍子，全身戒备起来。

    莫非是什么猛兽吗？

    看样子不应该啊。

    这个草丛最多也就一米高，里面能藏什么猛兽呢？

    按照他跟王天孝了解的知识，这边稍微有点攻击力的狼，身高也在一米以上，根本藏不到这个草丛里面的。

    难道又是一条蛇吗？

    不会这么倒霉吧，一直碰到这种东西。

    正想着呢。突然草丛里面传来呜呜的声音，一只小脑的袋从草丛里面露出来。

    李牧羊只看了一眼，心里暗暗惊讶。

    这……是一只小狗嘛？

    这是一只全身青黑色毛的小家伙，看起来最多也就一两个月大，甚至更小。

    李牧羊也没见过其他的犬科动物，所以他潜意识认为这就是只狗。

    它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只狗的样子。

    萌萌的眼神，可爱的小鼻子，呜呜呜的叫声，都很小狗没啥两样。

    他本来就喜欢狗，下意识蹲下身子就要去逗。

    但蹲到半截，突然清醒过来。

    这可是深山老林里，哪里来的狗崽子呢。

    谁家的狗会将娃儿下到山里呢？

    或许它只是长的像狗一样，实际上是其他犬科动物。

    什么狐狸啊，狼啊，豺啊啥的，都有可能啊。

    唯独不可能是狗子。

    李牧羊没见过其他的野物，这小家伙又很小，很难彻底判断出来是什么。

    索性不准备理它。

    可当他收拾完东西，准备返回去和王天孝碰面时，小家伙却直接从草丛里跑出来，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呜呜呜追着叫个不停。

    李牧羊站住脚步，小家伙也就站住。

    他要是走，它就又会跟在后面。

    这可把李牧羊搞糊涂了。

    他也不想伤害这只小东西，便停下脚步，转身对几米之外的它说：“小家伙，你不要跟着我，你跟错人了。”

    “呜呜呜~”

    小家伙蹲在地上，歪着脑袋看着李牧羊。

    它反正听不懂李牧羊的话，只是轻轻发出讨好的叫声。

    两只小眼珠子漆黑如墨，水汪汪的。

    让李牧羊这种喜欢狗子的人，看的心都融化了。

    “你赶紧回去吧，你爸妈等着你呢，你要是跟着我跑远了，他们找不到你，可就再也看不到他们了。”

    虽然知道小狗子不懂人话，李牧羊还在耐心地“劝阻”它，这种和狗子与猫咪说话的习惯，是他两世为人养成的习惯。他觉得这些小动物多半都是通人性的，人要是经常和它们聊天，它们就能听懂人的一些话。

    甚至和人能共享一些情感。

    不过，眼下这个小家伙，显然是人语不过关。

    反正就是不愿意离开李牧羊。

    李牧羊看看草丛，又看看小家伙，一时间陷入了左右为难。

    这要是真把小家伙带走了，找不到它的父母，那它肯定活不下去。

    赶又赶不走，还真是左右为难。

    “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你还要跟着我，那找不到父母，可就不怪我了。”

    李牧羊转身再也不看小狗，径直朝前走去。

    身后的小狗亦步亦趋，就是没有回去的想法。

    当他回到和王天孝汇合处，那小狗还跟在后面。

    “咋这黑了才回来……咦，你咋还带回来一个。”

    大石头是两人每天固定的营地，天亮从两个方向去寻找药草，天黑都回到这里休息。

    王天孝回来的早。

    已经搭好了帐篷和火堆。

    他注意到蹲在几十米远处的小狗，有点意外。

    “咳，我也不知咋回事，我那会收拾东西要回来，它就跟在我屁股后面，赶也赶不走。”

    李牧羊看着那只小家伙，苦笑道。

    想起什么，又问王天孝，“你看看那是个什么东西，是狼嘛？”

    “什么狼啊，这就是一只岁狗子。”

    “岁狗子？”

    李牧羊难以置信，“这咋可能啊，这大山里，咋会有这么大点的狗子，你是不是看错了啊。

    我听说狼和狗小时候基本一样的，一般人分辨不出来呢。”

    “狗和狼有什么难分辨的，你别听人传言啊。

    岁狗尾巴是向上翘的，狼尾巴硬的像个钢刷子似的，一直垂的沟子后面。

    狼的两个耳朵大约平行地垂直竖立，不像狗的耳朵通常下垂；

    还有那，狼的眼向上倾斜，位置较鼻梁也比狗高啊。

    再说了，狼背部的毛较长，胸前面也比狗宽一些……

    你看看那个小东西，他尾巴很蓬松，耳朵向下垂着，眼睛也是垂的，不像上斜吧，更重要的是他的胸前面，明显没有狼宽嘛。

    你是没见过真狼。

    那些狗日的体型比狗可大多了，要是就这种身板，还怎么到山里和野猪子较量呢。”

    “你不是说，狼的鼻梁高点嘛，你看那个小东西鼻梁也不低嘛。”

    “那是因为他应该是个串串。”

    “啥串串，狼和狗的嘛？”

    “嗯，但看样子，这应该是一只公狗和母狼的杂交种，要不也不会在山里看到吧。”

    还有这种事，李牧羊算是开辟了新知识。

    “这其实很正常的。狼和狗都是一个祖先，家里的狗都是狼驯化的，这附近有这么多村子，很多狗子要是咬人，就会高被丢到山里自生自灭。

    这时间长了，可不就有这种野生的串串嘛。

    我看啊，这狗子和你也有缘分，要不你就带回去吧。

    只要喂的好，它长大后看家护院什么的，一个顶几个，要比一般的狗都凶悍。”

    “这样啊？”

    李牧羊看着那个小东西，狗子好像也感受到它正被审视着呢，对他不住地摇晃着小尾巴。

    拼命地示好。

    “过来。”

    李牧羊对着它招招手。

    小家伙先是犹豫下，但还是扑闪扑闪地迈着小步伐跑了过来。

    它似乎有点怕王天孝，看了眼他，只看躲在李牧羊身后。

    李牧羊伸手摸摸小家伙的脑袋，“你这个小东西，为什么跟着我呢，你咋知道我会收留你呢。”

    “呜呜……汪！”

    小狗子大概处于变声期。

    在呜呜声的间隙里，还是能偶尔发出汪的声音。

    他用脑袋蹭蹭李牧羊的手掌，然后伸出小舌头去舔，痒痒的，非常好玩。

    李牧羊抓住它的脖子，将它放到自己身边，丢给它一块饼子。

    小家伙闻了闻，头歪在边上。

    对饼子没有兴趣。

    “你看看，你看看，还说它不是狼呢，不是肉它都不吃，肯定是个狼崽子。”

    李牧羊指着他喊道。

    王天孝只是笑笑，也不多做解释。

    “你要是想真跟我回去，就老实把这个饼子吃了，以后我给你吃什么，你就吃什么，要是只想吃肉，那我可养不活你。

    现在从哪来到哪去吧！”

    李牧羊将小家伙头给扳过来，让它看着地上的饼子。

    小狗子盯着饼子呜呜了几声，耳朵耷拉下来，可是小口地吃起饼子。

    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它这个样子，惹得两人都忍俊不止。

    “行吧，那你带回去养着吧。

    不过我要提前告诉你，这再好的狗子，它也要训练，你要是让它自由自在发展，那就长废了。

    畜生毕竟是畜生，尽管它再聪明，懂事，那都是基于人能掌控他们的基础，要是你不知管束，一味对它们放纵，以这种狗的性子，可不是那种绝对忠诚的性子。”

    李牧羊知道他在说什么，便点点头。

    他的果园那么大的面积，一旦桃子长成熟了，说不定会有很多偷桃子的人。

    总需要一些看家护院的狗子。

    家里的那只小幸福，大概率是个夯货，起不到什么作用。

    还是需要另外找点更凶猛的狗为好。

    晚上睡觉时，李牧羊听到外面似乎有什么动物的叫声，一高一低，身边卧着的小狗子听到声音，也竖起了耳朵。

    黑暗中，李牧羊默默看着小狗，猜想着远处的声音是不是小狗子的母亲，也想观察小狗的动作。

    但小狗却慢慢将耳朵放下来，头贴着李牧羊的腿睡了。

    而那些声音，也慢慢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