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腿粗细的冰锥，毫无阻碍地刺穿猎魔人学徒的胸膛，重重插在地面上。

    坚硬的板岩地面，瞬间被打出一个大坑。

    岩石碎裂成粉末，冰锥也在顷刻间，爆碎成无数闪着蓝光的冰晶，顷刻间便充满了整个洞窟。

    一时间，洞穴内仿佛下起了会发光的大雪。

    如梦如幻。

    “咳咳”

    两声轻咳。

    胸口理应破开一个大洞的猎魔人学徒，踉踉跄跄地从地面爬起来。

    “活下来了！”

    艾林透过渐渐消散的冰晶，看到被打出一个大坑的板岩地面，冷汗唰的一下就从后背冒了出来。

    猎魔人学徒一阵后怕。

    “幸好十天前，首席把蜃珠作为奖励给我……”

    “幸好一周前，薇拉女士为我激活了蜃珠……”

    “更幸好的是，这一周以来我从未懈怠，每天都会找时间熟悉她！”

    是的，艾林之所以从水鬼王的恐怖攻击中活了下来，全亏了首席送给他的蜃珠。

    一分钟前，

    猎魔人学徒眼见水鬼王不仅用眼睛锁定了他。

    庞大的肉身还在聚集着，几近凝成实体的魔力时，他便顿感不妙。

    魔力迅速沟通蜃珠，几秒内便构建出了只有他一个人，狼狈奔逃的幻象。

    因为时间紧，艾林的水平也不到家。

    猎魔人学徒构建出的幻想，其实只有正对水鬼王的背面。

    但即便如此简化，这个幻象看着也十分虚幻，动作什么的也有很大的不协调。

    多亏洞窟内的光线不太好，水鬼王的视力似乎也有问题。

    不然这样虚幻别扭的幻象，很难瞒住水鬼王的眼睛。

    赞叹自己机智的同时，艾林一步一挪，艰难地向洞口的方向走去。

    蜃珠的初战很完美，可猎魔人学徒还是太弱了。

    冰锥的目标即便错了，撞击地面产生的冲击波和冰晶、碎石，仍然对艾林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爆裂开的细小冰晶与碎石块，将表皮割出一个个细小的伤口。

    赤裸在外的皮肤血红一片，到处都是细小的血痕。

    远看着就像被生生剥了皮草的动物。

    这伤势看着很严重，但以猎魔人的恢复速度，半个小时内就能结痂。

    真正让艾林不得不不踉踉跄跄，艰难行走的，是冰锥爆裂时的冲击波。

    他的内脏似乎被震伤，每向前挪动一下都会感觉到一阵剧痛。

    若是被冰锥正面击中，难以想象他会死得有多惨。

    “真是可笑，我刚刚竟认为水鬼王不堪一击。”

    艾林自嘲着，强忍着浑身内外的剧痛，奋力向洞口走去。

    距离洞口只剩三米了！

    夹杂冰晶的尘土渐渐回归地面。

    世界，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出乎猎魔人学徒的预料，这三米没有发生意外。

    走进狭窄的通道前，艾林扶着岩壁，最后看了一眼水鬼王。

    这庞然大物似乎很自信。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待尘埃落定。

    夹杂魔力的尘土也扰乱了水鬼王的感知。

    感受着浑身上下传来的剧痛，猎魔人握紧拳头的右手，紧了又松，深深看了罪魁祸首最后一眼。

    他踉跄地回头，扶着岩壁，向外走去。

    这是猎魔人学徒来到这个世界后，最狼狈的一次！

    ……

    “艾林！艾林！”

    维瑟米尔大声呼唤着。

    手中的银剑毕竟是训练用剑，质量远不如猎魔人大师过去使用过的任何一把银剑。

    高强度的战斗，加上维瑟米尔不顾肌肉骨骼，一刀切的打法。

    银剑的剑刃已经出现了很多缺口。

    现在，与其说维瑟米尔在用银剑斩杀怪物，不如说他只是利用了银剑克制混沌魔力的效果。

    将这些水鬼一个个砸死。

    “艾林——”

    看到洞穴内冒出魔法辉光的瞬间，维瑟米尔心中冒出了很多名字。

    国王、贵族、术士、男巫、班·阿德学院……

    越想，猎魔人大师心里的杀意便越重。

    手上的动作随着情绪的波动越来越沉，剑下水鬼的死相也越来越模糊。

    这么强烈的魔法波动，维瑟米尔只在班·阿德学院见过一次。

    艾林还活着吗？

    即便他再怎么不愿承认，也说服不了自己，做出肯定的答案。

    “艾林……怕是已经死了……”维瑟米尔心情沉痛。

    可能因为首席指定游历学徒的原因，短短几天的相处，维瑟米尔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学徒了。

    虽然偶尔行为反常，但艾林不仅天赋极高，世所罕见。

    为人也热心善良，无私传授同辈学徒自己摸索法印，得出的独家技艺。

    ……

    一剑将水鬼的头盖骨砸得粉碎，又将砸断右侧的怪物的颈椎。

    维瑟米尔略加回忆，发现猎魔人学徒这几天的所做的那些事情，竟好似完全符合首席在游历时所说的骑士八美德。

    谦卑、诚实、怜悯、英勇、公正、牺牲、荣誉、灵魂。

    除了谦卑似乎有点问题外，其他七美德，好像完全在描绘艾林本人。

    越想，维瑟米尔心里就越难过，越想就越悔恨，越想就越愤怒。

    果然，丹提说得没错。

    认真记住一个学徒的名字，将会是他做过的最愚蠢的决定。

    如此优秀的猎魔人学徒，竟然因为自己大意而亡。

    这是他永生的污点。

    维瑟米尔神情紧绷，一剑将周围的水鬼都斩开，紧接着伸出左手，强大的魔力迅速涌动。

    阿尔德法印。

    猛烈的念动冲击波自掌心崩出，稍远处的大树都因此弯折、摧断。

    维瑟米尔身前的水鬼，更是像渺小的尘埃一般，直接被吹飞。

    承受攻击的大多数怪物瞬间死亡。

    银剑确实是对付水鬼的好朋友，但足够强的法印更是。

    原本他还因为艾林的生命没有遭受到威胁，想以最简单的方式解决，顺便留几只水鬼给艾林。

    毕竟猎魔人学徒似乎对猎杀水鬼，有莫名的渴望。

    但现在……

    “一切都没有必要了。”

    手挽剑花，甩去剑上沾染的血液和碎肉，维瑟米尔从成堆的尸骸中，拔出自己的脚。

    然后，一步一步，顺着阿尔德开辟出来的道路，向洞穴内走去。

    走进洞穴时，维瑟米尔就要给自己加上赫利欧特洛普法印，施印的左手瞬间凝滞了一下。

    这是一种用于抵御魔法攻击的特殊法印。

    由于高山试炼前，学徒们都用不到这个法印，所以便排在法印课程的最后。

    也就是两天后。

    “若是我提前教授这门法印，结果会不会有不同？”

    维瑟米尔黯然自语，瞬间给自己加上了这门法印。

    “啪踏”“啪踏”……

    鞋底的钢钉，在血腥湿滑的地面踩踏出声。

    维瑟米尔面无表情，一步一句，对虚无，道：

    “艾林，别走远！”

    “我要将你的敌人，都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