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冥界

第三十章 错过

    “你要我爹给你下跪?!”

    再傻也能听出帝枭的话外之音,赵雪一时怒极,质疑的口吻,极其蛮横,也是在一瞬间,将好不容易营造出的苦情氛围,彻彻底底,破坏殆尽。

    “呵~”

    似乎正中下怀,帝枭嘴角一挑,不无嘲讽道:

    “演技退步不小呀,这么容易就原形毕露了?”

    此言一落,满场皆惊,各人惊讶各有不同,而赵雪,则主要是想不通,以往那个在自己面前,从来没法保持淡定,更常常表现得木讷笨拙的帝枭,究竟是何时变得这般沉着机敏和伶牙俐齿。

    “难道…他往日在我面前,一直都是在刻意伪装讨好,只是现在,对我彻底死了心,才恢复了本性?!”

    不由得,赵雪产生了某种怀疑,但转瞬之间,就被她强行压制了下去,因为她绝不愿意承认,曾经的自己,竟会那样的有眼无珠。

    “雪儿,不得无礼!”

    从惊愕之中回神,赵峰立刻出声喝止,而后目光一移,重新审视起帝枭来。

    仔细打量了好一会儿,见帝枭嘴角微翘,似笑非笑,眸光微斜,似嘲非嘲,根本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心思,赵峰一时不由凛然。

    虽然平日里对帝枭关注不多,但无论怎么说,帝枭都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如今竟然会让他产生一种完全看不透的感觉,赵峰的内心,也的确是无法不感到万分震惊。

    “洛儿,姑奶奶,我们走。”就在赵峰再次愣住的当口,帝枭轻轻一笑,当即转身,眼见着就要翻身上马。

    “等等!”

    见状,赵峰终于不敢再怠慢分毫,几步绕到帝枭的面前,深吸一口气后,重重下跪。

    “兆丰佣兵团团长赵峰,教女无方,向你赔罪!”

    一字一句,咬得极重,重得赵峰浑身都在不住颤抖,眼眶更是忍不住微微泛红。

    “你也做好了长跪不起的打算?”

    若换做原来的帝枭,此刻定然会于心不忍,但现在的帝枭,却根本毫无压力,反而调侃出声。

    “不错!”

    老脸已然丢尽,赵峰一咬牙,破罐子破摔。

    “行,那我就在这庆阳镇多逗留三天,三天之后这个时候,要是你们还跪在这里,再谈救赵兆的事。”

    点点头,帝枭一字一句,不急不慢,话到最后,又是叫满场皆惊。

    “不错,若不是赵兆出了事,他们绝不可能这个时候特意找过来赔罪!”

    一语惊醒梦中人,帝凤当即扫向赵峰,果然见他震惊变色,心中更是不疑有他。

    “能不能先救人?三天实在是太久了,我怕你大爷爷他挺——”赵峰急迫地恳求出声,只是话到一半,就被帝枭摆手打断。

    “小小的走火入魔,哪儿那么容易就挂掉?”

    顿了顿,似乎很有些不耐烦,帝枭撇撇嘴,不由分说道:“同不同意,一句话。”

    没想到帝枭会如此咄咄逼人,一时间,赵峰心头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爬,豆大的汗珠不停从额头渗出,平生第一次感到如此的犹豫难决而压力山大。

    此事不但涉关自己父亲的性命,更决定了佣兵团的未来,而且要押上去赌的,又是自己近乎全部的尊严,估计放谁身上,都很难做到当机立断。

    “至少有一线生机!”

    再三权衡,终于在帝枭耐心快要耗尽的最后一刻,赵峰下定了决心。

    “好,我答应你,会在这儿跪着等你三天,但我希望你身旁的炼丹师大人能够许下承诺,三天之后,会全力救我父亲!”

    “你似乎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吧?”

    几乎紧接着赵峰话音落地,帝枭眉尖一挑,饶有意味地反问。

    平淡的语气,丝毫不重,却犹如一柄重锤,狠狠敲在了赵峰的头上,无情将他打醒,也将他所有的底气和情绪全部击碎。

    “枭儿,我爹毕竟是你爷爷的结拜大哥,难道就不能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救我爹一命吗?”

    别无他法,赵峰只得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又打起了感情牌。

    “呵~”

    摇摇头,帝枭撂下一句“我们走”,一手牵着漓洛,一手牵着红鬃马,毫不犹豫迈步离去,帝凤冷哼一声后,立刻紧跟而上。

    “这个混蛋,竟然真的就这么走了!”

    没想到帝枭真的半点情面都不讲,目送他的身影远远消失在密林中的赵雪,差点没气得当场呕出一口血来。

    “意思是说,我根本不配谈感情么……”

    脑海中定格着帝枭离去前那抹无尽嘲讽的眼神,良久,赵峰不由颓然地低下了头,似乎,不得不承认:

    事实…的确如此。

    “爹,我们怎么办?”

    见赵峰一直没有反应,赵雪终于忍不住,主动开口问道。

    “跪着吧…”

    轻声回了一句,赵峰视线上移,渐渐眺向了远方,在那个方向,有两座墓,一座是帝丰的,一座则埋着帝啸和李燕。

    “一人一天么?”

    隐隐明白了帝枭的意图,赵峰嘴角不由溢满了苦笑,长长叹息道:

    “就当给你帝爷爷、帝叔叔和李婶婶,赔罪吧……”

    同一时间,钱家议事大厅中。

    大长老钱忠和族长钱图都在下方候立,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而在首座之上,则坐着一位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中年莽汉,正一边逗弄着金丝笼子里的青色鸟儿,一边听二人讲述帝枭等人的动向。

    “老子要没理解错,你们的意思是,老子后脚刚到,他们前脚就走了,而且老子打东门进,他们正好从西门出,就好像他奶奶地知道老子要来,刻意逃走似的?”

    听完二人的话,中年莽汉浓眉一揪,狠狠地瞪着铜铃眼质问道,声如擂鼓。

    “应该…应该只是巧合。”

    钱忠小心翼翼地回应,虽并不敢抬眼与中年莽汉直视,但余光还是忍不住又偷瞄了瞄中年莽汉的左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