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吼吼！这就是坐在车上的感觉吗？真爽啊！”

    雪地上，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正快速行驶着，程空将脑袋探出窗外，像条见到新奇事物的哈巴狗一样吐舌，感受狂风的吹打。

    “你以前没坐过车？”

    “那当然坐过啦！而且是躺着坐的哦！厉害吧？”

    程空一脸骄傲的拍了拍胸脯，程鸣玉回想起先前见到皮卡时的状况。

    想必是那个不知名的通缉犯为了防止程空逃跑，所以才施加了那么一道障碍，以免程空认了路就溜走了。

    “哦哦哦，那是我的窝！原来离得这么近啊！”

    越野车侧方渐渐显出一座破破烂烂的小木屋，从木屋残破的缝隙间，可以依稀的看到咕咕的身影。

    “要回去看看吗？”

    程鸣玉淡淡的问道。

    然而程空摆了摆头，表示我现在饿得不行，要先去你那里干了饭再说。

    “那好吧。”

    越野车飞快的行驶着，不一会儿木屋的轮廓就消失在了程空的视野里。

    吹着冷风，程空感觉有点冷，把脑袋缩回车里，蜷缩着身子不停搓手。

    “你很冷吗？看见车门上的把手了吗？往里头转几圈窗户就摇上去了。”

    “后座有一套棉袄，把它穿上就不冷了。”

    程鸣玉直视前方，头也不回的说着。

    程空不明白程鸣玉为什么对他那么好，但也没问出口来，只是根据指示一点点琢磨“摇窗子”的步骤，然后仰头伸手摸索到后座的棉袄并穿在身上。

    相比起程鸣玉的身材而言，从小便营养不良的程空瘦弱了许多。

    因此这件棉袄与其说是套在身上，更像是罩在了程空的身上。

    程空稍微迟疑了一下，缩了缩脑袋，明亮的大眼睛盯着程鸣玉的侧脸问道：

    “风衣变态，你不嫌我脏？”

    也管不得程空有这样的疑惑，毕竟他上一个雇主的抠门程度大家有目共睹，程鸣玉还没让他工作呢，就给了衣食，真他娘的良心！

    而且程空方才还浴血奋战了一番，身上的腥臭味即便是在冰天雪地里也闻得出来，恐怕是只下水道的老鼠都比他爱干净。

    程鸣玉没做太多解释，只是淡淡的说道：

    “让你穿，你就穿，别问那么多。”

    “哦。”

    接下来没了话题，程空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夹住将他拴在座位上的黑色带子把玩。

    据程鸣玉所说，这玩意儿叫“安全带”，在车上的人都必须带着，不然就会死掉。

    想到这儿，程空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怪不得王叔以前都不让他坐在车里头，原来车里的危险程度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虽然他并不怕死。

    玩着玩着，在温暖的厚厚的棉袄里，车外传来的细微的压雪声中，程空突然感觉有些疲惫，眼皮子开又始打起架来。

    然后，他睡着了。

    …………

    【醒醒，一号实验体，开始下一次实验了。】

    程空惺忪的睁开了眼，发现眼前是一个身着白色长袖的女孩，她顶着光秃秃的脑袋，眼里满是疲惫。

    哈哈，光头！

    程空刚想嘲笑女孩的狼狈，却发现身体不听使唤了，自顾自的站了起来，然后吐出一道稚嫩的声音。

    【我醒了，走吧。】

    说完，程空的视野缓缓的移动，他发现自己现在很矮，只有他原本的一半高。

    紧接着，程空的脚步也不听使唤的跟随少女的移动而移动。

    事情到了这儿，程空这才反应了过来。

    原来这是一场梦啊！

    他们俩走了很久很久，除了最开始的交流外，两人之间再无其他言语。

    【一号，二号，准备开始实验。】

    突然，一道陌生而冷漠的声音从他们头顶传来。

    二人面对面的坐在了两把倾斜的束缚椅上，还顺带将自己牢牢的捆在了椅子上。

    程空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抬头望去，那是一个披着白色外套的成年人，由于脸上戴着的怪异面具，程空看不出性别。

    白外套的怪人弹了弹手中竖起的针剂，一把抓起对面女孩的胳膊，扎在满是针疤的手臂上，一点点的将其中的液体注射进去。

    随着奇怪的液体入体，女孩的面目逐渐狰狞起来。

    她一开始只是小声的呜咽，再是慢慢的在束缚带下痛苦的扭动身躯，最后止不住声的大喊起来。

    【好痛！好痛啊！不要、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模糊的视野里，程空看着那个女孩撕心裂肺的哀嚎着，她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物，不断扭动着身体。

    以至于本就残破的皮肤，又被折磨得渗透出黑红色的血液来。

    接着是程空，白衣面具怪人又将一针液体缓缓注入程空的体内。

    在怪人注射的同时，程空的视线再一次不受控制的离开了眼前的女孩，扫视着装满精致仪器的白色空间。

    除了他们二人，还有很多和他们相同大小的孩子接受着不同的实验。

    这个宽大的空间里还有着许多戴着不同面具的实验人员，不停的游走在这间屋子的各处。

    不等程空仔细观察他们的动向，剧烈的突然痛感袭来，世界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啊啊啊！！！！！】

    “啊啊啊！！！TM的！什么东西？为什么我也很痛啊！这不是梦？！！！！”

    …………

    雪原的路是很长的，尤其是通往城市的路。

    也不知道越野车走了多久，日子过去了几天，二人在狭窄的空间里相伴，行驶在白茫茫的雪地之上。

    偶尔一成不变的生活也会多些光彩，就比如某些不长眼的异物偷袭，都会被二人给处理掉。

    大多时候是程鸣玉干掉的，他对异物的仇恨远超于程空的想象。

    几乎是程空还没看到异物的影子，就被程鸣玉抽出刀来砍掉了。

    然后就可以稍微加点餐，让食物里多出点肉味来。

    有肉吃的机会自然是少数，他们大部分吃的都是些干粮，还有桶装水，这些都储存在后备箱里，足够两个人吃好一阵子。

    也会有车子动不了的情况，程鸣玉说那是没油的原因，这时候他就会从后备箱里搬出红色的桶塞进车尾，给它加油。

    一般来说，这样乏味枯燥的生活是让人难以接受的，人在这种环境下被逼疯的可能性很大，可两个人一个不需要陪伴，一个是傻子。

    所以被逼疯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再加上物资丰富，程空很喜欢干粮的味道，所以这种可能性已经没有了。

    就这么过了几天，程空发现周围的雪没那么多了，偶尔也能看见融化了的湖，以前从来没见过的阳光也冒了出来，他问了程鸣玉。

    这才知道，原来是他们已经到了雪原的边缘地带了。

    “醒醒。”

    “咋了？”

    程空朦朦胧胧的睁开了双眼，发现窗外的白色不再那么单调，其中夹杂着从未见过的色彩，世界变得异常的陌生。

    这里充满程空从未见过的高楼大厦，水泥森林的范围几乎覆盖了他全部的视野，车流如河流一般不停息地流淌在道路上，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天空中缓缓升起的月牙，被一个飘荡在水泥森林上空的白色怪物遮挡住，它肚子上的一块巨大荧幕，播放着王叔最爱看的小姐姐唱歌。

    更奇怪的是，明明已经是傍晚了，野兽们也快出来了，路上闲逛的行人还多的跟腐烂树干里的蛆虫似的，从他们的脸上，程空看不出半分惊恐的样子。

    就比如巷子里的那对情侣，毫无防备的用一件大衣裹在一起，他们难道不怕被野兽突袭吗？

    人们一脸幸福的样子，是从小远离人类社会的程空从未见过的。

    “这是什么鬼？”

    程空的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傻傻的吐出一口白气，他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嘴脸，扭曲的疼痛感传入大脑。

    当他意识到不是梦境之后，才一脸茫然的看向程鸣玉，往窗外指了指，又指了指自己。

    显然，面对全然一新的世界，脑袋里只剩下干饭的程空完全不能理解，以至于语言功能都无法激发。

    程鸣玉瞥了一眼程空，淡淡的说道：

    “你又睡了一整天，我们目前已经离开了荒野区，这里是……”

    说到这儿，程鸣玉想起了某个人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又道：

    “属于人类的新世界，星城。”

    “星……城？”

    程空吞吞吐吐的复述了一遍这个陌生而又绕口的词语，反复地敲打着脑袋，企图从空空如也的大脑里找出关于此物的信息。

    “你还真是什么也不知道啊……”

    程鸣玉无奈的叹息道。

    金色的太阳沉下，皎洁的月亮升起，黑色的夜晚到来，一盏盏明灯亮起点亮了黑暗的世界。

    人们逍遥快活的走在光明的大道上，在洁白的雪路上留下一串串脚印。

    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下，人们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