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空的手指卷住纸张，眼睛看着窗外的夜景，墨色的黑夜并没有将人间的繁华吞没，白色的雪铺满的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五光十色的灯盖过黑夜带来的恐惧，时不时有爆竹声响起，传入程空的耳里，一开始还会觉得新奇，但慢慢的他就麻木了。

    就这么呆坐着，程空轻轻的摊开手里皱成一团的纸张，那上面写着的是会面的地址。

    他略微叹了口气，用舌头点了点放在一旁的肉干，而后将它放在口里嚼碎。

    对于这世界古怪的地方，他心里有几分猜测，只不过无法去验证而已，他害怕去面对柔美的少女，恐惧自己一去触碰，她就会化为泡沫消散。

    ——大蒜味就去赴约。

    一股辛辣的口感刺激着舌尖，浓厚的气味往鼻子里冲去，程空差点没吐出来，但为了节约粮食还是咽了下去，眼角因为这味道泛着泪花。

    “好难吃！”

    他突然间站起身来，跟疯了似的大喊大叫，抓挠着自己的头发，然后到客厅里喝了一碗水，又回房间拿了几根高干放在包里。

    “走吧。”

    他终究还是想去，至少是去弥补自己小小的心愿。

    “嘿！你来了！”

    秦倩倩好像已经等了很久了，先前也许是下了雪，她的帽子上沾着一点雪，看起来有些凄凉。

    她今天没有穿着约会时的连衣裙，而是随着温度的变化换上了冬装，脸颊上泛着微红，围巾笼罩住她的嘴唇，让她多了些温度，却掩盖了她另外想说的话。

    “嗯，我们去哪儿？”

    “和计划一样，看烟花！”

    星城的除夕夜是彩色的，除了烟花爆竹之外，还有很多人会自发的去组织一些活动。就比如说他们现在正要去的烟火大会，那里热闹得令异物们艳羡。

    往日里来来往往的车流被大大小小的摊位代替，到处都是嘈杂的买卖声，马路变成了人们的步行街，无数个家庭在街上闲逛着。

    大家都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啊！破了。”

    “可恶！为什么就是捞不起来！！！”

    秦倩倩试图用纸糊的网捞起一条金鱼，很明显她失败了，程空也是如此，他不甘心的试了几十次，结果是输得惨淡无比。

    “虽然很遗憾，但感谢你们对游戏的喜欢，这是送给你们的新年礼物。”

    店家是一个温柔的老婆婆，见二人沮丧的样子，也是有些于心不忍，从柜子里找出一个小小的锦鲤布偶，送给了他们二人。

    “谢谢！”

    “哦哦哦，你真是个好人啊！”

    两人道谢之后便离开了，接着他们来到了射气球的摊位，魁梧的大叔眯着眼，将一杆玩具枪拿给了他们。

    “十个气球以下安慰奖，十个气球到二十个气球三等将，二十个气球到三十个气球二等奖，三十个气球到四十个气球一等奖。一共四十发子弹，希望你们能中，加油。”

    秦倩倩一鼓作气，接过枪后装弹、瞄准、射击一气呵成，然后四十发子弹只中了三个。

    程空对此嗤之以鼻的嘲笑，然后重新装填塑胶弹，瞄准后子弹倾泄而出，然后只中了五个气球。

    “为什么这么难啊！”

    他们垂头丧气的蹲在地上，老板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看着那在天空中鬼畜般飞舞着的气球，摇头叹了口气，心想这对于新手来说的确很难。

    随后把钱放进围裙里，从长桌上拿出两个苹果糖，分别递给二人，安慰着说道：

    “你们已经很棒了，别伤心，下次努力就好。”

    明明只是个大叔，却该死的温柔，大叔见他们像是情侣的样子，就顺着这个名义给他们打了半折，秦倩倩兴奋的跳了起来，因为她的钱包守住了一半。

    舔着苹果糖，那股轻柔的甜蜜感安抚着他们脆弱的心灵，重新振作之后，二人又将目标定在了套圈圈上面。

    套圈圈的老板是个矮矮的老者，他用手指卷了一圈长长的胡须，见二人从远处走来，准备好几个套圈，和气的说道：

    “二位眼光真好，我们家的圈呐，是这条街上最容易套中的，而且只要十块，就能弄到二十个圈！”

    “哈哈，这不轻轻松松嘛！”

    程空底气十足的用拇指抹了一下鼻子，大方的掏出钱交给老板，他定睛一看，发现离自己近的东西只是些吊坠，远的才是大头。

    “嘿咻~”

    所以他决定套那些吊坠，毕竟他只想套中，找回先前失败后落下的骄傲的，不一会儿便得了十几个小吊坠，从老者那儿换得了一串糖葫芦。

    这次轮到秦倩倩对他嗤之以鼻了，目光如此短浅，怎能谋求大事！

    她也弄了二十个套圈，目标定在最大的熊玩偶身上，而后奋力一扔，被调皮的风吹歪了方向，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见此她还得不死心，将圈圈一连串的丢了出去，每一个圈圈都精准的落在了地上，全都落了空。

    “可恶！这该死的风！！！”

    秦倩倩委屈的靠在程空的身上，程空一脸嫌弃的将手里的糖葫芦高高举起，生怕被她的鼻涕弄脏了。

    老者见这姑娘可怜巴巴的样子，想起了自己家中的孙女，她也是这么可爱，于是编了个借口说道：

    “别伤心了，孩子。鉴于你们是来本店第一对情侣，我将任意送你一个玩偶，就比如……”

    老者略微停顿了一下，回忆起圈圈集中的地方，跨过白线将最远的那头熊玩偶抱了起来，走到她的面前温柔的说道：

    “这个怎么样？”

    秦倩倩脸上的阴霾瞬间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如阳光般温暖的笑容，她连带着那头玩偶抱着老人，感谢的说道：

    “谢谢您！老爷爷！！！”

    那老者慈祥的笑了，踮起脚尖轻轻抚摸着秦倩倩的脑袋，微笑着说道：

    “不客气，小丫头，要和你男朋友玩得开心哦！”

    二人深深的向他鞠了一躬，然后嬉笑着走开了。

    后来，他们去吃遍了街上的小吃，程空最喜欢的是春卷的味道，酥脆可口的感觉俘获了他的芳心。

    秦倩倩一如既往地独爱甜品，一路上嘴里嚼个不停，全都是甜腻的小吃，可程空从没见到她有胖过，也不知道那些营养都去了哪。

    再后来，他们买了点鞭炮，比如说窜天猴，插在地里点燃，而后见它飞向空中，绽放出花一般的形状。

    然后是仙女棒，程空第一次见到这么新奇的东西，在火花飞舞的时候竟然把手伸了上去，还好秦倩倩拦住了他，不然手心就得烧伤了。

    那喷涌的火花在他们的指引下在空中划出了圆圈，灿烂的光彩熄灭又燃起，照耀着二人冻得发白的脸颊。

    不知不觉中，夜已经很深了，人群也熙熙攘攘的聚集到湖边，这里是最棒的观景地，这场活动最为精彩的部分就要开始了。

    他们两个自然也来了，秦倩倩早就计划好了行程，玩了没一会儿就拉着程空早早的在那里等着。

    十分幸运的是，他们抢到了最好的位置，这里能看到最美的烟花。

    “啊，开始了！”

    秦倩倩指向那一簇缓缓升起的光球，就如花苞般含羞待放，在进入天空后骤然绽放，然后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但这并不是结束，而是辉煌的开始。

    以这簇烟火为起点，无数的烟花自四面八方升起，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五颜六色的光彩点亮了这片黑暗的天空，就连静置的云也被染上了这些色彩。

    这烟花此起彼伏，好似群花争艳一般令人目不暇接，又如同瀑布涌入河流般壮美，那灿烂的辉光照耀着每一个人的脸，洋溢着欢乐的氛围。

    程空的视线无法从这美景种移开，脸上不由自主的显露出笑容，内心的想法难以言，秦倩倩也是如此，不过她的目光是在程空的身上。

    再美好的时光也有结束的时候，周围的人群都散去了，只留下二人停留在此回味着今夜美好的时光。

    “今天真~开心啊！”

    程空不由得拖长了音，眼睛里满是兴奋的，而秦倩倩只是静静地站着，温柔的看着他，这与她往日里活泼开朗的形象截然不同。

    “是啊……真开心……”

    “幸好我来了，不然错过了我的确会后悔一辈子的！”

    “哈哈哈。”

    “你能邀请我真是太好了，大胸女，谢谢你！”

    “大胸……哈哈，你这人真是的……不要靠第一印象记住别人啊！”

    “哦。”

    “我叫秦倩倩，你一定要记住，知道吗？”

    “好好好。”

    “……”

    言语间，两人的距离不断拉进，他们相互靠近的脸颊渐渐只剩下一指远，目光交错在一起，程空这一次没有胆怯，迎面看了上去。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突然间，秦倩倩只觉得胸口有一阵撕裂感传来，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踉跄着退了几步，她捂着脑袋大喊道：

    “等等！再等等！求你了……求你了……”

    她的眼角泛着泪光，程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伸手想替她擦拭眼泪，但秦倩倩却抓住了他的手，苦笑着说道：

    “对不起……程空，你需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