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神道

第十五章·血浓于水

    “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

    这时候,陈弈和凤星莹已经将一些生活用品整理完毕。剩下的一些东西尽数放在背包里,因为不住太久,没有拿出来的必要。

    “请进!”陈弈大声地对着门口说道。

    门开,黑发黑眸的男子缓步走进,私下望了望,对着陈弈所在的卧室走去。掀开门帘,露出温和的笑容。

    “两位,这里的环境不错吧?”

    陈弈点点头,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实在是太好了,从来没有住过这么好的房间。承蒙吴公子的关照了。”

    “二位远道而来,旅途劳顿,还是稍作歇息。我令人准备了早餐,还望二位赏脸。”

    “吴公子客气了,我们也不好推辞。公子也不必太关心我们,不敢多烦扰您。”

    “没关系,我也没什么要紧事。如此,我便在楼下等候了。”

    吴承胜转身退出了房门,留下了思索的陈弈和沉默了许久的凤星莹。

    “总觉得不太对劲。明明素不相识,这是何必?”凤星莹望着紧闭的门,听得脚步声远去,这才开口道,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她看人,一向看得准确。

    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我也觉得。”

    陈弈重重的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是摇了摇头,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陈弈素来很少与外人交往,这种事情着实不太擅长。

    “管他呢,总会知道的。你先休息吧,离目的地应该还有好远的距离。”

    凤星莹站了起来,对陈弈挥了挥手,不打扰陈弈休息,走到自己的那个隔间内,仰身躺在了柔软的床上,一双大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像要把天花板老穿似的,思绪却早已飘飞到别处去了。

    “我这也算离家出走了吧?这感觉倒也还不错。哥哥……究竟在哪里呢?应该活的好好的吧?他总会干出些出格的事来,希望别惹什么事情才好……陈弈这人倒是不错,应该能和哥哥合得来……”

    凤星莹沉浸在自己的独白中,眼神逐渐变得迷离,缓缓闭上了双眼。她回想起了神界,长老,大臣们,还有哥哥……那是一段长久的回忆,平凡无趣但又不可或缺。

    此刻,凤星莹仿佛回到了那个遥远的神界。空气中满溢着充盈的神力,令她感到亲切和舒适。特别是,里面似乎还掺杂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凤星莹突然睁开明亮的双眸,猛地坐起了身,鼻子轻嗅了嗅,一股淡淡的熟悉的气息传进鼻孔,刺激着她的神经。

    这股熟悉的气息仿佛源于远古,温暖,宁静,祥和,令凤星莹感到亲近。这是来自血脉的共鸣,这点毋庸置疑。

    站了起来,凤星莹怀着一抹奇异的心情,缓缓地循着那种感觉走去。

    眼前有些模糊,泪水不知不觉间已经充盈了凤星莹的眼眶。已经过了多久了?那种感觉……竟然是母亲……从未谋面的母亲……

    绝对错不了!

    味道十分浓烈。凤星莹抹了抹泪珠,定睛看去,陈弈正熟睡在舒适的大床上,胸膛微微起伏,只能听见平缓的呼吸声。

    陈弈?怎么是他?

    不,不可能。如果是他,照理来说,我早该感受到的才对。

    可此时,事实摆在眼前,凤星莹不由得不信。

    凤星莹双手相握,光暗赜力相触,额上的樊眼悄然睁开,淡金色的光芒与暗红色相互交错,透露出神圣与阴寒,杀戮与纯洁的气息。光芒流转,神力暗蕴,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自成一体。

    在樊眼的帮助下,凤星莹清晰地看到,在陈弈身上,或者说从他的体内,渗透出一层光圈,黑白交替出现,让陈弈看起来像天空中的星辰,一闪一闪,明灭可现。

    樊眼第一阶段,看破幻象迷雾,望穿天地之理。在樊眼之下,各种虚无缥缈的能量清晰可见。

    “这是……妖息和神力!这个异次元,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凤星莹凑近仔细分辨,还用鼻子嗅了嗅气息,三只眼睛都是猛然睁大,轻捂着嘴,险些惊呼出声。

    “是母亲的妖息和父亲的神力!难道,父亲和母亲已经来过这个异次元了?”

    凤星莹心想着,内心情绪犹如大海奔腾般汹涌澎湃,波动的神念几乎要破体而出化为实质。泪水滂沱而下,意念已无法控制需要神圣心念才能维持的樊眼,眉间又恢复了常态。

    多久了?三千年了!自出生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了三千年!从始至终,凤星莹都未曾与父母有过一面之缘。

    如今,在血脉的感应下,凤星莹第一次感受到了父母的气息,还是在这个陌生的地域,怎能不让她兴奋和激动呢?这可是她首次感受到的亲情。

    按耐不住的激动情绪化为呜咽,凤星莹全身都在微微颤抖着,豆大的泪珠从长长的睫毛滚落,滴答在了床上,渗进被子之中。

    若非今日之事,凤星莹几乎忘记了自己还有着对自己来说十分重要的两个人。时间差点就将这一切抹去了。

    还好。有些东西,是不会彻底被磨灭的。

    这时,陈弈的眼皮忽然抖了抖,迷糊地睁开眼来。才睁眼,立刻就见到站在床边掩嘴落泪的星莹,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般从床上弹了起来,慌张地打量着她。

    “怎,怎,怎……”陈弈慌得舌头都打结了去。

    好好的睡个觉,一起来发生了啥?

    “没,没怎么。”

    凤星莹抹了抹眼睛,双眼微红,说话间还带有一点呜咽。

    “不用担心。我一会儿就好了。”

    凤星莹不敢说想念父母之类的话。陈弈幼年就与父母分离,至今生死未卜。这时候说这话未免会勾起陈弈的思念之情,对谁来说都不好。

    陈弈点了点头,盘坐下来,脸上还是有点担忧。望着凤星莹楚楚可怜的模样,这才是这个年龄的女孩应该有的样子。

    这些天,跟着这个心性非凡的女孩,陈弈差点就忘记了他自己的真实年龄,活成了个“小大人”。

    每一次成长蜕变的背后,都有着浸满血泪的故事。这是陈弈心性锻炼得如此成熟的重要步骤。当然,他宁可不要这样,不要他的天赋,也希望能够回到父母身边。但,现在只能靠他的天赋和心性寻找他的父母了。

    而凤星莹,仅仅是靠着三千年的年龄才堆叠出不凡的定力。可要步入了尘世,自然就输在了对人情世故的经验上。神界无忧无虑的生活,磨灭了太多东西。象牙塔里,永远走不出真正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