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逆旅

第15章 破境

    “吹嘘呼吸,吐故纳新。气聚息生,固本培元。身如天地,久合自然。神意一体,先天圆融。”族长将吐纳心法传授,并讲解道,“我辈修行,便是修身。人身如一小天地,心为天,肾为地,随着行气,自然产生变化。气聚则生,气亡则死,腹中所蓄乃先天祖气,而人生禀天地之数有限,保气即保生也。须吸长呼短,使坤腹先天之气不得外流。然后蕴养内身,久之便可圆满。”

    年迟按照族长的指示运气,初时效果不佳,但多尝试几次后,很快就感悟到天地间的元力。他集中精神,想要将其纳入体内,却发现根本无法做到,像是被一道墙堵住了一样,拦截在外。几番尝试也都是一样的结果,于是开口询问。

    “你脑中杂念过多,须得将其排除,念想不除,难以驭气。”

    年迟放空自己的心神,果然将元气纳入自己体内。接着,他又问到:“那我要怎样才算是踏入了丹窍境呢?”

    族长道:“丹窍境是接触到超凡力量的最初的境界,当你纳入的天地元力能够为你所用时,你就是踏入了丹窍境。而在你踏入丹窍境时,你的血脉之力也会觉醒,那时你会陷入沉睡,在梦中你会觉醒自己的天赋。”

    吐纳间,年迟发现胸口的饕餮有些跃跃欲试。他心念一动,饕餮巨口一张,一瞬间便吸入大量的元力。年迟脑海一沉,像是头颅被按进了水里,有了窒息的异感,一下子从吐纳的状态里退了出来。他急忙大口喘气,终于是稍稍缓过气来。

    族长也注意到了天地元力的异动,他问道:“你动用了饕餮之力?”

    年迟点了点头,道:“我差点被呛死。”

    “你可以进行内视,看一下体内的情况。”接着他补充道,“你要先找到体内的穴窍,这样你才能积蓄住元力,经脉不过是元力运行流通的途径,是积存不住元力的。每个人体内都有七十二地穴与三十六天窍,地穴是很好找寻的,只有你内视自身便可以找到。天窍却不一样,它并不确切的存在于人体内,更像是存在于精神之中,在地穴未蕴养完成的情况下是找不到天窍的。一般说来,蕴养完成的穴窍越多,你在丹窍境界的实力就越强,当然,这也并非绝对。还有,未曾蕴养天窍的话,就不能开辟天宫,而不能开辟天宫的话,就触摸不到霸主,顶了天也只能修炼到秘境。”

    小半年时间过去,年迟终于炼化体内的元力,正式迈入了丹窍境。他感觉到自身的血液一片沸腾,像是架在烈火中炙烤,灼烧自己的血肉灵魂。

    恍然间,年迟似是有看见有无尽星辰起伏沉落,自己像是置身于无垠虚空,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不断于深渊中下坠沉沦。在越来越快的坠落中,他看见星辰万物逐渐远去,感觉自己的血肉灵魂像是逐渐分离,控制不住精神的溢散,在闭眼前的最后迷离中,似有魂魄脱体而出,缓缓陷入沉眠。

    不知过了多久,年迟终于坠落到底。只感觉到一阵轰鸣,年迟从恍惚间惊醒,他只感觉像是有无尽时间流逝,低头看去,自己的身影清晰的倒映在光滑的地面上,像镜子一样。再环顾四周,除了一道幽蓝色的娇小身影外只剩下无边的空旷。

    年迟走向那道娇小的身影,他感觉到自己和它有种血肉相连的感觉。近了些,他看清楚了其真实之貌,竟是那一张饕餮巨口,它竟已长出了身躯,不过似乎还仍在昏迷之中。它的模样可要比狍鸮好上太多了,独角上幽蓝色的秘纹不曾胡乱蔓延到面容,眼睛也不再长在腋下,额间还立起一只竖瞳,紧闭的双眼周围也有蓝纹打底,一张大嘴关上看不见里面的牙舌,唯有几对胡须轻颤,显得异样可爱。浑身浅浅的疏毛遮不住蓝色的条纹环环相连,掌爪不再臃肿,像是真龙的利爪。

    感受到其具有生命的蕴意,年迟准备先下手为强,捏剑指笔直插向它的喉咙。

    喉咙被刺穿,小兽从梦魇中惊醒,它竭力的挣扎,利爪不断的抓挠,却始终无法逼退对手,不过是无用的徒劳罢了。

    待饕餮不再反抗,年迟甩手将其丢在地上。而饕餮落地,碎成一片星光,缓缓飘起,飞入年迟的体内,一时间,竟是瑰丽梦幻。

    年迟皱眉,感受体内的变化,他感觉,他现在可以控制这饕餮了,而不像是在之前,只能够被动的等待其苏醒异动。年迟操纵体内元力流动汇聚掌间,一股吸力自掌间涌现,这便是饕餮之力了。维持一段时间,年迟感觉到元力有些不知,在此处,竟没有天地元力的流动,这是他不曾听说过的。

    年迟将目光收回,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天赋之力便蕴藏在这方异样的天地中。他研究一番,却根本没有发现些什么。他深吸一口气,猛然一拳锤在地上。砰的一声过去,他咬牙收拳放在自己的怀间揉搓,痛,实在是太痛了,这东西怎么会如此坚硬,连一丝痕迹都没有。

    没有办法,他在这里完全研究不出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出去,只能在这里无能狂怒。

    突然,年迟看见一只巨大的眼球浮现,挤满了整片天地。他只感觉全身血液滚烫沸腾,身上每一粒细胞都在燃烧,这股疼痛,远远超过了突破丹窍时的痛楚。他忍受不了这非人的折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在地上打滚嘶嚎。他想要就此昏迷,可他的精神也在亢奋、在燃烧。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不断膨胀的火球,总有一刻要爆裂开来。

    随着眼球睁开眼睛,那无尽的光滑的地面纷纷破碎,像是一块巨大的圆镜被打碎崩飞,全都化作湮粉,流入年迟体内。

    终于,那一只巨眼从虚空中消失,年迟也感觉到自己的血肉逐渐归于平静,明明只是短短的瞬间,年迟却好像感觉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遥远。

    “终于结束了。”年迟趴在地上,浑身还在不停的抽搐,他想要闭上眼睛,可他却已无余力,他只能就这样睁着眼睛慢慢陷入昏迷。

    “等等!”年迟一怔,他从这破碎看见了完全不一样的东西:黑烟,废土,还有无尽的尸骨。他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想要看得更多、看得更清。

    他看见,灰暗的天光无力得垂落在这方残破不堪的世界,穿不过一片昏黄的壁障。巨大的枯黄的骨架比折断的山峦还高,呼啸的寒风穿过满目的荒芜,荒草衰颓,老树折腰。庭户破败,门墙塌现,依稀可见村庄的模样,残垣断壁,碎石瓦砾。

    很快,年迟的意识朦胧,深陷入沉迷。

    破败中,有老头猛然惊醒,他举目望天,看破那昏黄的天幕,直窥见那一只巨眼,面色苍白。也有其他生灵惊醒,他们立身于废墟之中,瑟瑟发抖,满是畏惧。

    而在那不知多远的大陆,有人族身穿重甲手执神兵凝神望去,目光郑重,他挥洒血迹,在空中写下几个大字,逐渐隐去:绝地生变,巨眼显没。

    哪怕只是短短的显照了瞬间,依旧有无数生灵心中惊恐,不甚惶惶……

    许久,年迟从沉睡中惊醒,他快速摸了摸自己,发现并无大碍,才缓缓舒了一口气,而后从水泊起来。“想不到自己竟流了这么多冷汗。”他自语道,接着走出了家门,往族长家前去。

    到了族长家,年迟告诉族长自己已经突破丹窍境界了,然后将破境时的经历告诉了族长。

    听完,族长沉吟道:“虽然每个人突破时的梦境都不一样,但都应该和现实有关。如那饕餮,便应该是你体内的饕餮之灵所化,如今你可以尝试一下。”

    年迟微微运气,确实感觉如族长所说,那一道凶兽已再无具体的形表,只能感觉到一团幽蓝色的气体在体内流动,自己也能够将其掌控。

    可那在梦境里看见的景象实在让年迟不安,他出声询问。

    “那也许是等暗潮来了之后的景象吧,应该只是一个预知性的梦境,不用太过担心。与其担心那些还不如担心下你马上就要开始的祖地试炼吧,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来准备学习。”族长说到。

    “对了,差点忘了问了,你觉醒的天赋能力是什么?”族长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在梦境里没有觉醒天赋。”年迟答道。

    “是吗?不应该啊。”族长思索,接着道,“能把你吸收的那些镜状晶末具现出来吗?”

    年峒感知自己体内,并没有找寻到丝毫的痕迹,沮丧道:“不行,完全感知不到,像是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别急,那可能是隐藏的比较深。”族长安慰到,然后又拿出了小刀在年迟手上取下了一点血,将其滴在了一片叶子上,而后落入土中,见都没有反应,道:“看来也不在血液里。接下来你催动元力,感受一下自身的变化,看你能够看见什么或是听见什么。”

    年迟点头运气,他发现,他的眼睛开始发烫,他好像能看见什么,看见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他问族长今天是不是年峒回来过,也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他觉得,这就是他觉醒的天赋,当他为眼睛注入元力观察时,他看见有虚影浮现,这就是他的异能。

    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年迟借助饕餮的吞噬之力迅速在体内积蓄起大量的天地元力,并且在族长的指导下修习起族内的一些修行战斗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