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七像是早有准备般说道：

    “模仿和冥想是两回事，而且化灵功是名门正法，更别说这门功法真正的修炼方式是冥想灵兽，而灵兽和妖怪完全就是两种东西。”

    陈行云的担心瞬间就打消了许多：

    “所以灵兽这种东西不是妖怪？”

    燕七点了点头：

    “当然，如果非要说的话灵兽可能更像是妖魔。

    “他们都是先天有着灵智的兽类，而且妖魔要远比灵兽更像是人，因此他们也往往更加的邪恶和残忍，所谓的妖魔也正是所有妖怪和半妖的终点。”

    陈行云也有点不解：

    “妖怪和半妖的区别到底是什么？”

    见他问到了点上，燕七也微微点了点头：

    “答案是几乎没有区别，如果真要说的话可能就是曾经的种族不同，但他们都是朝着妖这个中间状态演化的生灵，我简单举个例子你可能就明白了。

    “知道后羿射日的故事吗？”

    陈行云点了点头：

    “听说过，不过这个故事应该还有我不了解的细节吧。”

    燕七点了点头：

    “在很久很久以前，东方有颗名扶桑的神树，树上住着十只名金乌的神鸟，它们曾经会轮流化作烈日，永世照耀我们所在的整个天地。

    “但或许是出于残忍，亦或者是单纯的顽皮，这些金乌们同时飞出了扶桑，化作十颗烈日高高挂在苍穹，将整个大地都化作了焦土。

    “江河干涸，禾木枯死，无数人被活活饿死，渴死，热死。

    “那时有位名后羿的英雄不忍黎明疾苦，翻山越岭请求后土之孙夸父相助，心底善良的夸父在得知了后羿的意图后，自愿将他的血肉和骨化作了神弓。

    “而提着这把神弓的后羿经历苦战，最终接连射下了八颗太阳，只可惜最终还是因为精疲力尽被最后的两只金乌啄瞎了双眼，分食了血肉。”

    听完这个故事的陈行云也肃然起敬。

    不过如果就到这里为止，故事里的情况和现在也完全对不上。

    如今可只有一轮太阳。

    燕七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

    “在后羿死后，残缺的两颗烈日依然轮流交替焚烧着世界，以此报他们兄弟姐妹被杀之仇，而当时也再也没有如后羿这般天纵奇才之人在世。

    “不过后羿有位叫嫦娥的妻子，在他刚死时嫦娥悲痛欲绝，整日以泪洗面，但她最终并未被跟爱人永世隔绝的命运击倒。

    “泪水干枯后浮现的是谁都没料到的坚毅和仇恨，嫦娥发誓要完成后羿的遗愿，她悄悄偷走了西王母的仙药服下，然后便羽化而登天。

    “趁着两只金乌分开的时候，化作羽妖杀死了倒数第二只金乌，并永世追逐起了最后的金乌。

    “自此，才有了如今你看到的月亮和日夜的交替。”

    陈行云眨了眨眼睛，惊讶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嫦娥变成了月亮？而且是在月亮出现后才有的黑夜？”

    燕七点了点头：

    “或者说，嫦娥化作了羽妖，而我们将那只羽妖称作月亮，就好像我们将金乌这只羽妖称作太阳，日月不过是我们给他们起的名字。

    “而金乌正是妖魔，嫦娥则是半妖。

    “你觉得对我们来说，日和月间真的有什么显而易见的区别吗？”

    听完整段历史以后，陈行云也稍微明白了点：

    “真正有区别的应该是我们和他们。”

    对人类来说，日与月都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燕七点了点头：

    “几乎所有的妖物都像是上古的金乌般残忍，不论是妖怪还是半妖，甚至其中有很多都远比金乌还要恶毒和嗜血，嫦娥是其中极少的异类。

    “但即使如此，我们也都不清楚如今的月亮还有几分跟她相似，也没有谁了解她依然在追逐金乌是因为最初的宏愿，还是单纯地享受戏弄猎物的感觉。

    “只不过以凡人的双眼来看，这场折磨漫长到近似永恒。”

    要是当某日她觉得追逐金乌无聊以后，也许已经被视作自然现象的“日夜交替”就会像是根本没存在过般消失，而人间也将迎来永恒的黑夜。

    他心中又升起了新的疑惑：

    “所以妖怪的邪恶是天性吗？”

    燕七眼神严肃地看着他：

    “你想想看，如果有个种族集合了人类和野兽的缺陷后会有多么糟糕？不过你猜的也没错，这其中还有更复杂的原因，只是今日我们没必要详聊。”

    对陈行云来说，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燕女侠，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他好奇地问道。

    听到这里的陈行云也对妖怪有了许多了解，可反而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位他本以为已经有些熟悉女侠忽然变得陌生了起来

    而且现在的他也可以肯定这位燕女侠绝对没那么简单。甚至她很可能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身份和秘密，当然他也没有追根究底的打算。

    如今更重要的问题是，她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

    面对他的提问，燕七也神色如常地回答道：

    “我的父母就是死在半妖的手上，虽然我没和真的妖怪打过交道，步入江湖的这些年来也追杀过了不少半妖，对他们自然也不乏了解。”

    “抱歉……”陈行云连忙说道。

    燕七笑了笑：

    “你抱歉什么，你又不是半妖，难道说……

    “你暗中勾结了妖魔？”

    虽然她说这话的时候像是在开玩笑，但那双眸子却再次散发了那种死气，让陈行云感觉回到了最初见到燕七的时候。

    而对上了她眼神的陈行云更是感觉自己的脖颈处传来了冰冷的感觉。

    就好像她手中的剑已经架在自己脖子前了。

    陈行云咽了咽口水：

    “我没勾结过妖魔，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燕七极其平静地问道：

    “是吗？那么你身上怎么有妖气？在你解决孟牛义的地方也有妖气？”

    原来如此！

    听到这话的陈行云反而重重地松了口气。

    察觉到这点的燕七也微微地皱了皱眉。

    随即陈行云就感觉到了自己脖颈处的冰冷也渐渐消散了。

    “所以是怎么回事？”她追问道。

    他连忙解释道：

    “这事情其实很简单，其实我当时也察觉到孟牛义有异样，但那时的我对于什么半妖的事情完全不了解，只以为他是走火入魔了。

    “而我当时也问了他，他说自己的确是冥想了妖怪，还说这样修炼更快。

    “但我绝对没冥想过妖怪！”

    听完他的解释，燕七皱着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真的有可能会有残留的妖气，而且这和蒲云庆当时特地强调不要冥想妖物的事情也能够对上，但化灵功怎么会有这种缺陷？

    “所以……”看她这幅表情，陈行云也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是个误会？”

    燕七也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误会了陈行云，心中既愧疚又不好意思。

    她连忙抱歉地说道：

    “是我……”

    陈行云连忙打断了她的道歉：

    “没什么，正是因为燕女侠在对待妖物的事情上如此严肃，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平常才不会接触到妖物，这种道理我怎么可能不明白？”

    更别说这几日他是靠着燕七才在门内站稳跟脚的了。

    想到这里，他就从怀里掏出了个早准备好的精致的木盒，递向了对面。

    “对了，这次我回青山县就是为了取这些聚气丹，这里面有六十颗聚气丹是我准备给女侠的礼物，以感谢燕女侠这段时间的仗义相助。”

    看着递到面前的礼物，燕七心中的愧疚又多了几分：

    “陈掌柜，我行侠不是为了……”

    陈行云笑着说道：

    “燕女侠就别客气了，以后我说不好还要多麻烦女侠呢，对了……”

    他连忙转移话题，顺便说出了很在意的事情：

    “龙应该不算妖吧？”

    听到这个问题的燕七忽然愣了下。接着神色有些古怪地看向了陈行云：

    “龙当然不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