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拘留所。

    “我们是沪上检察院的检察官，今天依法对你进行讯问……你是否确定不再交代任何事情？”

    坐在审讯室里面，穿着红背心，带着银手镯，面如死灰的施建翔，听着这已经有些熟悉的开场白，依旧是一言不发的低着头。

    鉴于有持假护照企图逃跑的严重情节，他被拘留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在这个过程中，施建翔一直没交代自己的事，对面那两位检察官和记录员，对于他的执着也感到一丝不解。

    想不明白，他这么做是为了保护谁，亦或是想隐瞒什么。

    实际上，施建翔做的这种不配合举动，倒也真不是为了保护谁。

    他主要是想看看，这些检察官把自己查到了什么地步，然后自己手上握着的那些东西又能减多少劳动期，博弈总是要到最后时刻才能有效进行的。

    不过他的坚守，在今天终于要画下了句号。

    “你是否确定不再交代任何事情？”

    对面那位眼里有光的男检察官，依照程序再次讯问了一遍，这个流程，他之前并没有做过。

    听着这不太一样的流程，施建翔心中突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他有些不安的动了动嘴唇，然后紧张而又不失流畅的吐出了一个问题。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交代任何事，那接下来会是个什么程序呢？”

    “陈处，请向施先生说明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

    旁边另一位留着齐耳短发的女检察官，打开手中的文件，“施建翔，涉嫌非法集资、金融诈骗……”

    随着一项项罪名被报出来，一个个准确的数字不停的摧毁着施建翔的心理防线，他的脸色也变得越发惨白起来，豆大的汗珠更是不停的在他额头上滑落。

    一直等到那位女检察官说完之后，最开始的那位男检察官下结论道：“如果你不交代任何事，那我们将进行零口供定罪。”

    “等，等一下，我还有事情要交代。”

    施建翔惴惴不安的开口道，此时他已经没什么需要隐瞒的了，因为再不开口，那他估计也只能守着别人的秘密，进去唱铁窗泪了。

    “记录员，请开始记录。”

    男检察官说完之后，就这么用着平静中带着光的眸子，直视对面铁栏里坐着的施建翔。

    和这样的目光对视，施建翔心里忍不住慌乱起来，他的额头也在不断地冒着冷汗。

    最后施建翔将视线移开，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方才平静下来，“除了《叶问3》之外，我的慢鹿集团还做过一个《大轰炸》的项目。”

    “继续说下去，不要有任何保留。”

    《大轰炸》的事，有领导专门交代过要问的，听到施建翔终于肯说了，男检察官的神情也更加认真了起来。

    “……《大轰炸》从立项到制作，中间经历了好几次资金短缺，其实我们早就回本了。那些资金短缺的情况，只是为了让公司将电影投资包装成基金和理财产品卖出去，而巧立名目的手段。”

    “电影成本对外宣传的是1.5亿，其实这些年卖的理财产品，早就15亿都不止了……”

    施建翔终于喷了，喷得极为彻底，喷得毫不保留。

    为了立功，他是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他说的这些东西，直接在娱乐圈里扔下一颗烈性炸弹了。

    ……

    林纾从杨天眞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一点都没有意外之色，有的只是靴子终于落地的放松感。

    虽然提前了一些，但是该发生的，到底是发生了。

    心中大定之后，林纾看着杨天眞问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影响有多大？”

    “消息已经实锤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天估计就会公布确切消息了。到时候，她大概得上艺人黑名单了。”

    杨天眞表情好不唏嘘，遥想当年，她还是对方工作室下面的一个有名无实的小副总。

    结果现在两人的地位、身份都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杨天眞成为了娱乐行业龙头公司的二号人物，而她的这位前任老板，恐怕马上就要有牢狱之灾了。

    真可谓是时过境迁，物事人已非。

    “她难道不该上黑名单嘛？”

    林纾表情冷然的反问了一句，随后不等杨天眞回答，就继续道：“给底下的艺人传个信，有问题的，自己赶紧去搞定，如果被查出来了，那枢纽的法务一定会好好招待他们！”

    闻言，杨天眞瞬间感到一股凉意袭来，浑身也忍不住一凛。

    “我已经交代曾佳了，待会我再去跟她重新申明一下重要性。”

    “行了，就这样吧。这事说到底和咱们没太大关系，要烦恼的，也应该是另一帮人。”

    林纾毫不在意的说道，全然一副乐子人的样子。

    之前韩三枰要的反例，此刻已经出现了，在他看来，那份《关于电视剧网络剧制作成本配置的意见》估计也快要出来了。

    那个时候，恐怕就要过苦日子了。

    林纾如是想到，年前他和钟立方说的影视圈寒冬，似乎就在眼前了。

    ……

    次日，新闻上还没有发布任何相关的报道，娱乐圈的各家公司就已经率先发布了声明。

    “出于电影前景考虑，华艺宣布更换女主，并且声称公司运营一切正常。”

    然后楽视也紧跟着华艺的脚步，发布了一则声明，“出于慎重考虑，国庆档大片《爵迹》邀请大baby作为最新女主……”

    “华国星娱乐公司，宣布《封神传奇》临时撤档，上映时间改至贺岁档……”

    “电视剧《赢天下》由于技术问题，无法过审……”

    “李辰围博发文：甭管多难，咱们一起度过去。”

    “……”

    各种消息，接踵而至，在这些娱乐公司给出反应之后，霍尔果斯也迎来了明星注销个人工作室的趋势。

    在明星的个人工作室注销之后，矿产、房地产、互联网这些资本的热钱开始疯狂从娱乐圈撤离，各家影视公司纷纷发布减产通知，先前的那种繁荣景象，似乎已是昨日黄花，娱乐产业的寒冬真的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