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疼疼！”吃痛的红莲赶紧抬臂钳住了森罗的手，“萝儿你倒是轻点啊！”

    “轻点也行啊～但是殿下的胳膊明天可就拿不起剑了，要告诉卫庄先生一声，让你休息一天吗？”

    森罗的手上沾着药酒，在红莲酸痛的胳膊和肿胀的肩膀用力揉搓，眼神暗示地瞥瞥窗外。

    “唔……小可爱，你变坏了～”红莲眼泪汪汪的控诉着森罗，却也没在叫疼叫苦，而是咬咬牙忍了下去。

    “萝儿，我刚才是不是弄疼你了？”

    等按摩结束，红莲动动明显轻松了许多的胳膊，在森罗净手时，无意间看见了她手腕上的红印。

    “没什么大不了的，过两天自己就会消下去啦～别在意～”

    森罗撂下袖子，挪到红莲身边开始例行营业——卖萌。

    “殿下这几日剑术进步很快。”

    “还是萝儿你嘴甜。”红莲捏捏森罗的脸颊，气鼓鼓的小声埋怨，“不像某些人，就知道打击我。”

    森罗斜眼瞄向状似无人的屋檐，又打量面露不甘的红莲，心里好笑，这两个人呐～这层窗户纸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捅破呢～

    “最让顶尖高手在意的一定是针锋相对的死敌……”

    摊开手掌，养尊处优的公主十指未沾阳春水，却双手先染二月红。

    森罗一边将伤药涂在磨破的伤处，一边观察着红莲的神色，“但，能让高傲冷清的剑客费心，说明公主在他眼里至少是不同的。”

    “本公主自然与众不同，还要他觉得！”虽然嘴上死不承认，但红莲都已经压不住上扬的唇角。

    “夜深了，我也告辞了，要是有空我去冷宫那边给你送栗子糕，习武并非一朝一夕，殿下也不要过于勉强自己。”

    “你记得带我最喜欢的云山普洱！”

    森罗窃笑着，在红莲羞愤得要跑过来猛rua她前应了声，“好～”

    刚踏出门，森罗立刻就迎上了卫庄探究的目光。

    “卫庄先生。”颔首打了个招呼，森罗自作多情道，“这是在等我吗？”

    “是。”

    无视森罗尴尬的脸色，卫庄略有不耐地直奔正题，“十年前，有机会接触那份卷轴的人并不多，如今还活着的，只有白亦非。”

    “是吗？多谢告知。”森罗的脸色没什么变化，像对这样结果早有意料。

    “我想知道的……是你打算怎么做？”卫庄靠在落叶的枫树下，斜瞄了一眼森罗的背影，“你或是你们的目的。”

    “我的目的是确定真相……至于我会如何去做，那就要看流沙能给我一个怎样的真相了。”

    一阵长风刮过，森罗踩着被卷起的落叶向院外走去，又在院门口停住了身形，“卫庄先生，其实红莲殿下最喜欢的茶是春信茉莉……云山普洱，我猜应该是先生喜欢吧？”

    洞察于细微之处，润物于无声之间。这个看似天真的小公主，也没有想象中的单纯……

    不过也对，韩王儿女中能顺利长大的现在也只剩四公子韩宇、九公子韩非和红莲公主了，那些真正的小白花估计早就在深宫倾轧下夭折了吧。

    ＊

    第二天一早，森罗就开始带着宫女们在小厨房里忙活。

    剥栗子，揉面，引火烹茶……都干得热火朝天，做完了活计，森罗将一些形状不算太规整的点心挑出，分给了帮忙的宫人。

    “多谢森罗姑娘。”

    “姑娘真是人美心善啊～”

    “难怪姑娘能恩宠不衰。”

    得了赏的纷纷感恩戴德地谢过森罗，一群姑娘们热热闹闹的开始了八卦。

    “唉～前两天夜里，王上发了好大脾气，可吓人了！”

    “难怪这几日王上心情不佳，就连得宠的明珠夫人和胡美人都拒之门外了。”

    “我听说，那天晚上王上好像是见了什么人……”

    “听谁说的？是你那个在御书房当值的相好？最近天冷了，也是该暖暖被窝儿喽～”

    “还有贵人在，你少说荤话……”

    门砰得被敲响，一位身披铠甲的禁军站在外面，“森罗夫人现在何处？”

    “我就是。”森罗拿着葛巾擦掉手指上的面粉，“禁军大哥找我有事？”

    “呃，对！”禁军语气僵硬地命令道，“红莲公主在冷宫等你，赶紧随我走一趟，别让殿下久等。”

    “诶？殿下叫我去冷宫做什么？”

    禁军发现了森罗怀疑的眼神，垂在身侧的手指抖动了几下，“属下……属下不知，殿下只说让夫人过去。”

    “是吗？殿下原话就是这么说的？”

    “是啊，殿下的原话就是请夫人到冷宫去见她。”

    森罗也没再多问，快速收拾了食盒，顺便在出门前，将一个荷包塞给小宫女们，“这是明珠夫人遗失的，姐姐们不忙的话就帮我送过去一下。”

    “我这就去，萝儿姑娘不必担心。”刚刚被集体打趣宫女接过荷包，羞红着脸逃也似的跑走了。

    ＊

    森罗一路随着沉默的禁军，遇到的宫女内侍都远远地向她行礼问安。

    由东至西，人烟渐少，繁华渐归于沉寂，反而便宜了这湖中乐得清净的锦鲤和自在逍遥的野草。

    “夫人，我们耽搁的时间久了，公主殿下会怪罪的。”

    路上，森罗三不五时的爬上常年无人的阁楼，依着栏杆登高望远，或是像现在这样，蹲在深池边观赏嬉戏游鱼。

    “放心，红莲殿下不会的。”

    森罗背对着禁军，透过水面的倒映，看着那张纠结的面孔僵硬得靠近，像之前很多次那样犹豫艰难地举起颤抖的手伸向她不设防的后背……

    是挺有趣的……但……森罗却已经有些看腻了。

    “殿下从未召见我，又怎会因为等我太久而生气呢？”

    因为被森罗说破了阴谋，本来要停住的手在惊惧下没有收住，径直推向纤薄的后背，而她的脚尖之前就是深不见底的池塘。

    坠入深水的窒息感并未如期而至，脚下柔软的水面已被厚厚的冰层覆盖。

    宽大的袍袖在骤起的萧杀寒霜里涤荡，露出手腕处的铁甲护腕，森罗好像真的看见了落满积雪的古战场上，高昂倨傲的铁血战旗。

    森罗顺势赖在白亦非的怀抱，摸摸绕在身边的冰藤，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以往寒冷非常的怀抱，似乎没有记忆中的那般冻人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侯爷这般急切，是想我了？还是担心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