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敌人表现得最强大的时候，也是他最虚弱的时候，当你们看清他隐藏的最脆弱的弱点时，便能认识到旧事物的腐朽。”

    如同原作被凯莎等人推翻的天宫秩序，或是被卡尔算计落幕的诸神之王。

    华昭已经毫无疑问地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自然、社会与思想发展都有一定的规律，事物之间并非孤立，而是普遍联系的。

    由于天使星云重力的影响，天使进化出了翅膀。这说明任何运动状态都是由联系构成。”

    “这也正是我认为唯心是错误的地方，唯心者看待联系太过片面，不能一分为二地看问题。

    就比如曾经的传统派，他们只能看见旧的领主是怎么控制臣民的，却看不到新的势力是怎么发展并超越他们的。”

    “所以这些人一边鼓吹奴隶主的高贵与独特，一边被迫掉进了历史的垃圾堆。不对，应该是土坑。”

    杜伊恍然大悟一般说道：“难怪你说我的故事里有辩证思维，是因为在故事里没有说强者就任何时候都是强者。”

    看到华昭微微点头，苏赫拿着笔和书来到他旁边，“能讲一讲什么是否定之否定吗？”

    希姆德有些踉跄，他还没见过苏赫表现得这么谦卑好学，而对方却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难道世界上真的有生而知之的天使吗？’

    “当然可以，但我需要先简单说为什么量变引起质变。按我上面的说法，质和量也应该是相互联系相互制约的。

    像我们拿自然界中各种不同的事物做对比，我们是将‘质’作为’量‘的基础，同时‘质’又因为一些原因制约着‘量’。”

    “一旦‘量’超越了‘质’的界限，那么必然会引起事物本质的变化。”

    说到此处，华昭不禁有些沉默，他回想起了曾经那个世界那批为理想战斗的队伍。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事物是不断转到反面的。”

    “在此，我想批判罗塞尔先生的一些理论。”

    罗塞尔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和华昭明明是合作伙伴，怎么华昭一直反对他。

    不过事情的展开已经远超他的预料，他隐晦地朝那名和华昭问答的天使做了个眼神。

    “罗塞尔先生之前说有机界的变化原因是灾难，这否认了生物内部进化和发展的因素，是典型的不承认质变的发生。

    过去的传统派同样没有这个意识，所以当他们用陈旧的思维去看待世界时，等到的只有天宫的大军。”

    保罗的嘴角不禁一搐，他虽然也不喜欢保守的传统派，但没想到曾经被华榷坑死的天使们此刻又被华昭拉出来反复鞭尸。

    “至于否定之否定，这是十分重要的。简单来讲，这是对一个事物进行双重否定。”

    走廊处的一名天使学者举了举手，“请问，双重否定不是肯定吗？这和绕圈子有什么区别？”

    华昭看着他冷静回答：“这当然不是绕圈，事实上，这种否定是‘质变’的否定。旧的事物已经产生了变化，所以它的思维并不是圆形，而是蜿蜒前进的。”

    一旁沉默不语的希姆德突然开口道：“历史是螺旋上升的。”

    华昭转头略微迟疑地看了看希姆德，随后点头道：“对，就是这样。”

    希姆德扶额坐下，这句话原本是课堂上华昭无意间说出来的，当时他还嘲讽华昭不懂历史，现在这句话却由他说出了口。

    那名和罗塞尔对过眼神的天使再次提问，“阁下的说法的确有道理，我还有最后两个问题。

    能用所谓的唯物和辩证的角度来解释为什么天宫能取得胜利，还有奴隶与贵族到底应该是什么关系吗？”

    华昭讲得逐渐有些上头了。

    “这里就要提到生产力与生产关系。”

    “众所周知，自从天使一族探索天壳之后，便发现了一种新型能源。

    运用这种能源，曾经只在海上称雄的舰队飞向了高空；曾经效率低下的小作坊汇集成了一座座机械城；曾经只能在极短距离间进行的氏族交流，扩展到了整片星云。”

    “这些伟绩正是生产力发展所带来的，而当时，只有华榷认识到生产力的巨大作用，并将它运用到现实的天使社会。”

    “其他种族低级的生产力怎么能和高级的天宫相比呢？即便他们也有先进的科技，但能不能应用却是另一回事。”

    许多天使连连点头，并迫不及待地相互交谈，他们许多人还是无法用辩证角度思考问题。

    只听华昭继续说道：“但这时，身为新事物代表的华榷王却选择了向旧的事物妥协。”

    “荒谬！”

    “无知小儿！”

    四面八方都传来了对华昭的辱骂声，罗塞尔想要提醒华昭让他停止演讲。

    但此刻的华昭只觉得脑中思路异常清晰，过去难以理解的问题仿佛都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什么是妥协呢？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华榷王代表了先进的生产力，却选择了落后的生产关系。”

    “他不仅保留了旧的奴隶制度，并且创造了新的奴隶！那些在机械城里面制造各种飞船零件和其他机械物品的，便是新奴隶！”

    “天宫王朝违反了辩证法原则，他既没有实现质变，也没有在历史道路上前进，这所谓的功勋只是固步自封！

    它的后继者必须不断加强集中资源，要么在旧秩序上缝缝补补，要么陷入一个失衡的极端。”

    华昭仿佛扯开了脑海中的道道锁链，世间所有的关系都在他的眼前展开。

    “在这极端的环境下，生产关系遏制了生产力的发展，矛盾被压制得越强烈，它的反弹力便会越大。”

    “诸君，王权将死，奴隶永生！”

    所有天使贤者都瞠目结舌地看着华昭，罗塞尔的嘴巴甚至能放下一枚鸡蛋。

    苏赫手中的羽毛笔承受不住巨大的摩擦力，笔尖啪地断裂开来，墨水污染了昏黄的书页。

    一名天使暂时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道：“造……造……造反啦！”

    希姆德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快！快把殿下送出去！”

    还是晚了，人群中响起了阵阵轰鸣，他们挤着想往前拉扯华昭的衣袖。

    一些靠近中心的天使则震惊于希姆德的话语。

    殿下？什么殿下？

    这年头还有王子造反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