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还将日程都排好了，这家伙不会觉醒了预知的能力吧？够贴心……”

    车后座上，夏林渊正在翻看肖帅兄赞助的数据终端，试图寻找他还没来得及删除的某些文件，而当他看见今晚满满当当的日程时，不由得面色古怪。

    “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的，早知道就先看一下了……”

    一边嘀咕着，夏林渊一边抬头，借助车后镜与驾驶位的男人对视，又彼此收回了目光。

    别看这个司机一脸苦闷，像是个平凡的落魄大叔，实际上他的真实身份，同样是魔教的编外人员之一。

    在拎着麻袋下楼的时候，夏林渊本想用数据终端呼叫汽车服务（已采用自动驾驶技术的无人车），然而记录之书的能力“神而明之”却提醒他，路边有一辆车的车主，对他有着异常的关注。

    走上前去，车门便自动打开了，像是个落魄大叔的车主拍了拍后座，冷漠道：

    “太慢了，上车。”

    回想到这里，夏林渊仍心有余悸。

    若非有记录之书的能力，他就直接露馅了，好险好险。

    不过也有好处就是了。

    “那个女的不知道什么情况，叫我收尾还把门锁了，真是够蠢的，也不知道她凭什么能使唤咱们。”夏林渊以一种熟稔的语气开口，就好像在和拜把子兄弟交谈。

    “看在我们同样是编外人员的份上，这话题到此为止。”显然司机没有受到影响，甚至连眼角余光都不屑给这个愣头青，“圣女不管怎么做都没问题，我们身为手下，做好自己的事就够了。”

    “哼。”夏林渊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却也不再言语。

    他可以不关心“肖帅”的前途，但不能不在意此时的“人设”。

    圣女吗？虞星幽？那个女孩儿？

    坐在驾驶位的正后方，黑衣的青年低俯着身，脸上毫无表情，道路的光影在他的双眼里闪烁。

    无论他如何压榨原主的记忆，都无法将那个柔弱的女孩儿，和刺穿他心脏的魔教圣女联系起来。

    是就在这几天加入魔教，成为圣女，亦或者说……一直都是？

    是本就如此，还是身不由己？

    阴影之下，夏林渊的手缓缓攥紧成拳头。

    虞星幽的秘密，决定了他递给虞星幽的会是什么，是救赎的手，还是冰冷的刀刃？

    不过在此之前……

    夏林渊伸出指尖，探了探衣兜里完好存放着的，父亲最后剩下的遗物，眼里闪过寒光。

    荆棘徽章必须夺回，而那个不听话的女孩儿……也必须得到惩罚。

    “就是这里，你到了。”

    半自动化的小车在一间破旧老屋前停下，吐出一个拎着麻袋的青年后，启程离开。

    火葬场的事情意外顺利，或者说，今晚的混乱本就是夏林渊一人造成的。

    这个世界太大，一个人的生与死就像是融入海洋的一滴墨水，本就不该有多少声息。

    在老头将整个麻袋丢入焚化炉后，夏林渊总算能松一口气，坐在高高的骨灰缸边，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

    他虽成功假死脱身，但也沾染上了魔教的泥潭，一时半会根本甩不掉。

    荆棘徽章的事情急不来，如今的他虽拥有神话基因，可实力依旧是零阶基因战士，随时都可能像肖帅一样死得如此憋屈……更何况他对基因战士的知识一窍不通。

    青年紧了紧身上的风衣，此时的他已经换下了染血的白衬衫，苦于原主的衣柜里没有太冷的色调，于是换上了其父夏林生的黑色风衣与浅灰色短袖，如今的虞星幽若是碰见了夏林渊，一定会愕然发现，青年此时的服装，神态，眼神，都与原本的那个“他”相差太多太多。

    通红的火光勾勒出青年英俊的面庞，观察着他的沉思，他的抉择。

    接下来，便是“夕年秘境”的问题。

    人们从秘境中夺取了基因的伟力，并借此征服宇宙，遨游星空。对于联邦而言，秘境的存在虽然凶险，但也是人类必不可少的资源点。

    而“夕年秘境”，便是曾经的帝国及现在的联邦，最重要的几个秘境之一，一年只开放两次，准入名额也只面向有过大功，或是已经成为烈士的军人及其家属。

    若非夕年秘境对进入者的境界水平有要求，只允许零阶基因战士进入，否则这个秘境根本不会对外开放，足见其珍贵性。

    哪怕曾因为重大失误而被解职，但夏林生终究获得过荆棘徽章，更何况当年的事情扑朔迷离，联邦的态度也一直暧昧不清，因此夕年秘境的名额始终为夏家保留着，按理来说，在夏林生去世后，就该落到他的儿子夏林渊身上。

    可问题是……此时的“夏林渊”已经死了啊。

    “滴。”手腕上的数据终端发出了提示音。

    打开终端，发现是一条信息，信息的发件人上明晃晃的两个字——“圣女”。

    虞星幽？

    夏林渊的眼神一闪，点开信息内容。

    【今晚前往黑市，售卖“夕年秘境”名额，收益自己收着，算是你这次的奖励。】

    附件是黑市的地址，以及加盖官方印章的“夕年秘境”准入许可证。

    奖励这么大方？是她的个人权力还是魔教高层的意思？

    夏林渊想了想，慢慢敲出一行字，发送。

    【可以尝试取代他进入秘境吗？属下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要多为我教，为圣女做一些贡献……】

    【去死。】

    对方回复很快，但撤回的更快，过了一会儿才有新消息回复。

    【他的秘境名额被联邦取消了，你想找死我不拦着。】

    被取消了？为什么？因为父亲夏林生的死吗？是因为这个原因加速了原主的死亡吗？

    夏林渊摩挲着下巴，本打算再发消息，却发现虞星幽已经屏蔽了他这个联系人。

    “小姑娘脾气还挺大。”这般嘟囔着，夏林渊收起终端，表情却不见恼怒。

    首先能确认的是，虞星幽这个魔教“圣女”，确实掌握着较大的权力，事关如此重要的秘境都可以一人决定，回消息比夏林渊前女友都快。

    其次，魔教并不知道他已经假死脱身，并取代了肖帅的身份……不过想来也是，光是死而复生这点就足够让人惊奇，遑论能够篡改国家数据这件事情了。

    那么接下来……夏林渊起身，风衣扬起，黑色的幽灵走进了黑色的夜。

    走吧，先去确认，自己能否直接使用“夏林渊”的名额，进入夕年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