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莫怪我们！好好的土皇帝你不当，偏要去做大善人。脑子有病非要造福一方？”

    ......

    “大哥，这些年弟兄们跟着你，一路脑袋别裤腰带上，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出人头地，作威作福！”

    “现在整个汝阳都是我们说了算，你却要立牌坊？不让抢金子，又不让抢婊子。”

    “世上哪儿他娘有这道理！”

    ......

    “边长空，你不配当我白衣教的教主了。”

    “以后我们白衣教归顺城主府，整个汝阳百姓全是我们与王城主的鱼肉。”

    “那时候才是我们的大好日子！”

    ......

    “教主，你安心去死吧。怪就怪你给不了弟兄们想要的生活，下辈子记住，莫当好人！”

    ......

    厅中人很多，却并没有乱作一团。

    一伙身着白色麻衣的汉子手持各式兵器，将少年围在了正中间。

    这群人或是在咆哮，或是在讥讽，有的也双眼眯起闪着警惕的光。

    却无一人敢上前。

    被围住的少年剑眉虎目，高鼻阔口，长着一张国字脸，正冷眼环顾着四周，眼神转动之间显得极有威势。

    这人正是边长空，白衣教主边长空。

    只是此刻的白衣教主却被自己的手下团团围住，仿佛一群猎人遇上了困兽。

    边长空一身白色长衫，头发被束在白玉发冠，明明是一副江湖好汉的气度，可右手却拄着一把锄头。

    显得不伦不类，有些好笑。

    可猎人们不敢笑。

    边长空更不会笑，他冷。

    此时正值春暖花开，他却感到一股钻心的寒意。

    血是热的，心却凉了。

    看着那些人的嘴脸，他的目光幽幽，深不见底，可心却抽搐得隐隐发痛。

    早在今日之前，整个汝阳城都知道，白衣教主边长空最喜欢的女人是楚非烟。

    最倚重的帮手是护教军师。

    而最好的兄弟，就是白衣教的所有帮众。

    他们一起打下了白衣教的江山。

    而今日，他最好的兄弟们，反水了！

    背叛了他这个好大哥，讥讽着他那一意孤行的志向。

    突然，边长空大笑起来。

    笑声响彻整个大厅，若不是他此时内力全失，足可以传遍总坛各个角落。

    “我边长空一世英雄，竟然与尔等为伍，真是瞎了眼睛！”

    一股愤怒如今涌上心头，边长空举起手中的酒坛用力砸了出去。

    “咣当”一声，酒坛砸在紧闭的厅门上，碎了一地。

    同时破碎的还有边长空心里的某些坚持。

    人群中一个马脸男子方才侧身躲过了那酒坛子，此刻略带嘲讽道：“边长空，你已经中了城主专门对付武林高手的‘散功粉’，休要猖狂！”

    “此药无色无味，任你内力再高，一日之内也会内力尽失。明明已是强弩之末，竟然还敢在我们面前逞强？”

    另一面色黝黑的汉子也是不屑道：“教主，我最看不惯的便是你这番做派。”

    “大家都是俗人，你装特么哪门子英雄啊！人活一世重利不重义，若不是你武功不俗，我们怎么会认你这年纪的人做大哥。”

    一个矮胖身材的人说道：“别和这小子废话了，他当下没了内力，咱们一起上还怕拿不下他吗？”一副小人得志嘴脸。

    “大家还是小心些，防止这小子反扑。他昨日开始便随身带着把破锄头，总感觉有些不对。”

    ......

    这群乌合之众七嘴八舌说着，仍是没有一人敢动。

    若是仔细查看，便能发现方才说话的几人虽是神色轻松，身体却一直紧绷着，那黝黑脸的汉子，甚至有些微微发颤。

    仿佛这厅中藏着择人而噬的猛兽！

    边长空冷眼旁观，不由得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

    仿佛全然不将众人放在心上，此刻他眼神飘忽，思绪不觉地飘到了三天前。

    那或许是他这一世做的第二大错事。

    ......

    那日的边长空有些乏力，他已被楚非烟缠了一个晚上。

    坐在床边穿裤子时，虽然嘴里哼着曲儿，心里却莫名烦躁。

    只见一双白玉般的胳膊从薄纱帷帐里伸出，抱住男人。

    楚非烟半坐起身子，露出一张三月桃花般的面容，光滑的锁骨翅膀似的飞到了被子外面。

    哪怕边长空前世网上阅女无数，也不觉谁能及她一半的。

    楚非烟那过于茂盛的头发此时正垂在他的小腹上，酥酥痒痒的。

    “我的边大教主，这就要走吗。不再多陪我一个，不，两个时辰？”

    楚非烟望着他的侧脸，娇声说道，只是眼神有些黯然。

    边长空感受着腰部的酸劲儿，四肢的绵软，险些没拿稳鞋子。

    他叹了口气道：“非烟，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既然决定要走，我便不拦你，也不送你了。”

    “就算我再留三、四个时辰，你我今日之后也是要分开的，又有何意义。”

    楚非烟抱着男人，脸贴在他后背上，半晌没有说话，也不让他起身。

    忽然，边长空感觉后背有些湿热，却是楚非烟哭了起来。

    “你不能和我走吗，白衣教在你心里终究是比我重要吗？”

    女人睁着眼睛流泪，声音却没有丝毫哽咽。

    边长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那你不能留下来吗？”

    “既然舍不得我，为什么非要去外面闯荡江湖。”

    楚非烟长吸一口气，在边长空背后蹭了蹭眼泪，声音带着一丝坚定：“长空，你知道我不是汝阳城的人，我当年留在白衣教也是因为你。”

    “我见过外面的世界，天地很大，我不想一辈子终老在这小小的汝阳城。”

    “现在既然教主你霸业已成，我是一定要出去看看的。”

    边长空此时已经穿好了鞋子，站起身来。

    他早几日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心下着实有些怅然。

    “非烟，现在整个汝阳城都是我们的，在这里，我们荣华富贵，只手遮天，难道不好吗？”

    他终究还是不舍，劝了一句道，“你年纪太轻看不明白。人生苦短，江湖险恶，我们能有今日的成果，实属不易。”

    “为何不能脚踏实地过下去，怎么活着不是活着呢？”

    楚非烟破涕为笑，说道：“这么多天了，边大教主终于劝我了。哼，就知道你是舍不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