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不争嫡

第135章 前因后果

    菁华园女校的建立,元安帝一开始并不在意,纯粹就是满足一下女儿的心愿,让她能有个伙伴特别多的学习环境,可以在其中快乐的生活,想学什么就学什么。

    万万没想到,这间女校涉及的知识五花八门,比正式的国子学还要丰富许多倍,时间充足又兴趣广泛的贵女们没有科举的压力,也不受儒家培养弟子的思维教条限制,居然在玩耍中搞出了许多又新颖又能实用的东西。

    比如高炉炼钢、比如煤球炉子、比如水力磨坊、水泥等等,看似瞎捣鼓出来的,结果却意想不到的让许多行业都发生了变化。

    时至今日,元安帝已经越来越欣赏这所生机勃勃、能够给国家带来很多好处的女校了,更是为自己当初英明果断同意了建立这么所前无古人的女校而感到自得。

    如今连个番邦少女都听说过这所女校,还向往着进入女校学习,这岂非是说,大容帝国女校的声望已经兴隆到了远播国境内外的程度?

    因而听到叶格丽喀主动求学,元安帝非但没感觉被怠慢,反倒十分高兴,笑着对叶格丽喀说道:“你的‘小小愿望’朕听到了!朕答应你,就让你进女校去,选一切你感兴趣的课程学习,半年为期,想学什么便学什么。”

    说着又将玧祉再叫到跟前来,朝叶格丽喀介绍道:“这是朕的三皇子玧祉,忝为女校祭酒,你在女校有甚要求,都可向他提出。”

    “玧祉!”元安帝又吩咐儿子:“这事儿便交给你了!”

    “是!父皇!”玧祉躬身答应,淡淡的瞥了叶格丽喀一眼,这眼神中却忍不住带出了一丝不屑,在他心目中,番邦女子差不多可以和蛮夷挂钩,还想什么学习中原贵女的知识,简直有些不自量力的可笑,只是圣命既下,并没有他反对的余地。

    芷苓公主再次回头跟着傅雪辰耳边说悄悄话:“你说这什么叶格丽喀,都要做我父皇的妃子了,还要进我的女校,什么意思?难不成她知道我六哥是女校司业,冲着我六哥来的?巴上了我父皇,还要肖想我六哥?什么人啊这是?”

    “不能吧?”傅雪辰觉得芷苓公主的脑洞大极了,一个劲的把人往坏里想,听的人一头黑线,人家听说有女校这么个前所未有的新鲜物事,想进去开开眼界不行么?

    芷苓公主轻“哼”道:“等明儿我开个学生会会议,定要叫人帮我盯死了她!”

    傅雪辰悄悄扫了几眼前面一排的皇后和妃子,却没看到几个神色阴沉恼火的,尤其贵妃和宜妃,脸上云淡风轻,仿佛早已习惯了,元安帝突然多个妃子,她们也没啥大的反应,只有皇后微微眯着双眼,掩饰着似乎暗含算计的犀利目光。

    但仔细想想,或许这跟元安帝对叶格丽喀这位回羌和亲郡主的态度一般有关系,他并没有被迷得神魂俱醉的那种表现,接受对方,泰半都是为了政治联姻,只要他不单独宠溺哪个妃子,多个吃白饭的人而已,后宫不至于有太大的意见。

    像香妃之于乾隆那样的情形才糟糕,为了香妃,堂堂皇帝对个女子百般讨好,置后宫规矩于不顾,这才令太后、皇后都讨厌极了香妃的存在,欲除之而后快。

    那边元安帝还在笑问叶格丽喀:“朕实现了你的愿望,你的‘特殊’礼物呢?”

    叶格丽喀看了看元安帝,低头从腰兜里竟摸出了一块玉,双手奉到了元安帝面前。

    玉不大,小小一块,远看过去只能辨认出大概是块上好的羊脂白玉,傅雪辰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她只感到了一股怪异,因为那块小小的玉,质地和光泽跟玧祚送给她的半截玉佩太像了!

    但很明显的是,叶格丽喀手中的玉非常圆润完整,这并非玧祚还拿着的另外半枚龙纹羊脂玉佩,而是相似质地的另外一枚玉。

    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很快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惊疑的望住了元安帝。

    叶格丽喀一句话也没说,元安帝脸上的笑容却已凝固,死死的盯住了她手中的玉,过得片刻,他才低沉了嗓音哑声问:“你从哪得来的?”

    叶格丽喀这才答道:“自是有人相托。”

    “何人所托?”元安帝不由追问:“人在何处?”

    叶格丽喀并不隐瞒,诚挈说道:“她是我的汉人好友,姓颜名思昀,和我同岁,今年十六,自幼生在回羌,与我一同长大,她的父亲,是你们前朝的边关守将,曾经以一己之力,镇守回羌边境九年六个月,直至边城被破,殁于十四年前。”

    颜思昀这个名字听起来平平无奇,其寓意大概有思念光明的意思,才十六岁,了不起只是这位回羌郡主的闺中密友,唯一值得注意的,只有这女孩子的生父,竟然是前朝的边将,镇守回羌,姓颜。

    在座的几位武勋互相小声的交谈几句,很快就有人想到了是谁:“莫不是前朝的飞将军颜永孝?听说圣上起事之初,曾与之有几分私交。”

    果然元安帝便问:“其父可是飞将军颜永孝?她是颜将军的女儿?”

    叶格丽喀点头:“是的!这块玉便是信物,小昀子说,陛下一定认得这块玉,并且如果陛下还能认出来这块玉,她愿意见陛下一面。”

    后面上至太后下至群臣,无不面面相觑,一个小小女子,口气竟然那般大,还“只要陛下认得这块玉”,便“愿意见陛下一面”,她当自己是谁呀?堂堂九五之尊,在她口中想见她一面还得符合条件,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果然蛮夷就是蛮夷,不懂礼数!好好的汉家女孩,沦落回羌,竟被教成了野丫头,真是白瞎了飞将军颜永孝忠公体国、民族栋梁的民间声望。

    “朕知道了!”元安帝伸手将玉收入掌中,朝叶格丽喀点了点头。

    他既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更没有让人传召颜永孝之女的意思,很快便让人各自落座,吩咐大戏台那边表演继续,仿佛没事人般揭过了这一页。

    一时席间众人都有一些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元安帝是个什么意思,更无从猜测他和那位飞将军之间是有什么样的私交。

    除去见到玉时的短短刹那,直到宫宴结束,元安帝再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之处。

    回到府里,傅家上下自是一阵欢天喜地,老爷升为国公,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谢氏一声令下,大撒赏钱,上至管家和管事嬷嬷,下至洒扫的小丫头,人人都得了与职位等级相应的丰厚红包赏钱,整个傅府都沉浸在了洋洋喜气当中。

    宫宴毕竟是宫宴,社交应酬为主,谢氏怕丈夫女儿都没吃饱,特地吩咐厨房送来了宵夜,大家聚在厅中一边吃着一边聊着。

    傅雪辰最关心的是父亲的身体,毕竟在皇子法师的认知中,前世傅传义从战场下来凯旋归京,身上是带伤的,谢氏同样关心丈夫身体状况,也仔细问了出来。

    傅传义摸摸胸口,这回平安到家,他说出来的话要比家书实在多了:“其实……有段时间,我这胸口真的中了一箭,对方是神雕手,臂力和准头都惊人,有甲胄保护都不行,当时箭刃便破开我胸口护心镜,扎进了肉里小半寸,再深少许,便会没命!”

    谢氏和旁边的吴姨娘全都吓得脸色发白,后怕不已,谢氏气恼道:“如此凶险!你和玉辰家书中竟只字未提?!”

    傅雪辰更关心现状,连忙追问:“爹!您如今感觉怎样?”

    傅传义笑呵呵的道:“没事没事!你们别紧张!只是扎进肉里一点点而已!未曾伤及内腑,我有林亲家赠送的极品伤药,处理过后,短短几天便痊愈了,连疤痕都没怎么留下,多亏了林亲家,御医出手,毕竟不凡!”

    谢氏和吴姨娘闻言,这才松了口大气,傅如霜眼里亮晶晶的,没想到原来是自己的夫家送给父亲的上好伤药治好了父亲,她不由的感到了与有荣焉。

    傅雪辰却瞥了傅如霜一眼,由衷感到,这一世的事情发展,果真与皇子法师的前世大不相同了!

    前世傅如霜的婆家肯定不是林御医家,那么傅传义出征之前便不会收到林御医送来的极品伤药,傅传义的伤便很可能好不了太快,在伤势未愈的情况下如果他还要继续参战的话,势必严重影响伤势的愈合,那就难怪他的伤要拖延到班师回朝都没好了!

    不知道上一世这个非常危险的伤最后给傅传义带来了什么坏处,皇子法师也没说,但不重要了!这一世傅传义一点事也没有,就算有事,也还有个御医亲家可以请来帮忙看看,调理调理,不留任何隐患,哪里还有追寻前世负伤后果的必要!

    问完了丈夫的情况,谢氏才又问起儿子的近况。

    “那个臭小子!”傅传义嘴里骂着,面上却带着笑:“还真让人刮目相看,比起从前,他的骑射功夫变得精熟不少,更让人惊讶的是,他对火器的运用格外有一手!”

    “正是由于六皇子手下带着精通火炮火铳的青卫营,才能大量杀伤敌人,打的回羌哭爹喊娘,连背后的瓦剌都拦不住他们溃败,我们才能这般快班师回朝。”

    傅雪辰听得笑弯了眉眼,傅玉辰那个家伙,是真把自己教给他的关于火器的运用知识全学会了,顺便还把整个青卫营都教成了能读书认字的高知人才,也唯有这样的高级人才,才能掌握火器的协同运用精髓。

    还有玧祚,也不亏自己拿了高炉炼钢的法子给他,大大改良了火炮和火铳的质量,能够将原本花费两年才能平定的叛乱缩短在一年结束,很可以了!

    而这些,全部得益于她这个穿越者,让她如何不高兴。

    傅传义看到女儿开心的笑脸,也笑着赞道:“这次我傅家获得的功劳当中,少不得还要加上望远镜镜片的供应和早先献上望远镜制造方法的功劳,这就全仗雪辰了,我家玉辰是好儿郎,我家雪辰更是女中豪杰啊!”

    “玉辰怎么还留在那边?那边还有没有危险?”谢氏关心询问。

    “没事儿!”傅传义语气轻松的道:“大乱已经平定,残存些许逆贼,掀不起什么大风浪,玉辰跟着六皇子留在那边坐镇,主要就是配合官府肃清潜逃的逆贼,梳理搜寻瓦剌派到回羌暗中作乱的细作,保境安民。”

    傅雪辰闻言忙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是要小心啊!”

    傅传义哈哈一笑,道:“不怕!他们也不会单人只马出行,有侍卫跟随保护,入口的食水也都有御医内侍检视,安全上面还是可保无虞的。”

    谢氏听得也放了心,仍然还是嘀咕了两句:“这些琐碎事也不大,值当一名堂堂皇子留在那儿?”嘴里说着六皇子,其实挂心的还是自家当皇子伴读的儿子。

    傅传义不赞同:“你这是妇人之见!只想着儿女绕膝,也不想想,好男儿当志在四方,六皇子年轻,玉辰也同样,那边战后繁琐的军务政务,恰恰是锻炼他们办事能力的上好机会,怎能为了念家轻易错过!”

    自家人关心完了,谢氏便八卦起来:“那个回羌郡主怎么回事?”

    “哈哈!这事儿在回羌那边可传的沸沸扬扬……”傅传义提起这事儿也颇有兴趣,将后方所不知道的一些细节娓娓说了出来。

    原来有那么一回,六皇子所部奉命绕后穿插,深入敌后,不意在途中遇到了林中狩猎的回羌郡主叶格丽喀,六皇子顺手逮了人给他带路。

    叶格丽喀发现对方身份尊贵,竟假扮汉女接近,趁着黑夜意图行刺,却错估了六皇子的警觉和武力值,反被当场拿下。

    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自是要追查到底,结果就是,叶格丽喀一个回羌郡主成了六皇子的阶下囚,直到两方和谈,方才重获自由。

    然而经此一遭,叶格丽喀非但没记恨六皇子,反倒起了倾慕之心,还让回羌王在和谈时提出了和亲,这却是傅传义等将领们都没有想到的。

    谢氏听得连连摇头,倾慕皇子,嫁不成,便入宫嫁给皇子之父,这简直……蛮夷之辈,行事风格果然大异于中原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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