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了，这是真对人家有那个意思了？”老张头询问道。

    “嘿，张叔，啥都瞒不过您这双火眼金睛。”

    陈建国恭维了一句，重新坐回凳子前，舀了口豆腐脑，解释道：

    “之前你不提这茬，我还真没内意思，就刚刚跟雨水坐一桌儿，突然就对上眼了。”

    老张头跟着坐了过来，笑道：

    “对上眼了，就追人家啊，她不也还没对象，怕啥呢？”

    “张叔，你刚不是瞧见了嘛，人家心里怕是早就将我当成流氓了！”陈建国一脸的苦恼。

    “嘿，这就泄气了？”

    老张头揶揄道：

    “你也是个大老爷们，想跟人家拍婆子，脸皮就厚点，流氓怎么了？都说树怕三摇，女怕三撩，你跟她不是一个大院的嘛，往后主动点，还怕没机会？”

    “嘿，张叔，瞧你一脸的憨厚，没想到却是一肚子的花花肠子啊！”

    陈建国打趣了一句，算是默认对方的话靠谱。

    “少在那吊儿郎当的，跟你说正事呢！”

    老张头笑骂道：

    “本来我还以为你的条件配不上何家丫头呢？不过刚听她说，你当上了轧钢厂保卫科的科长了，这事不会有假吧？”

    “嘘，张叔，低调、低调！”陈建国‘谦虚’道。

    “低调个屁，还真是出息了啊！”

    老张头感慨了一句，随后打趣道：

    “陈爷，以后我这摊儿您可得多照料照料哈！”

    “好说、好说！这就要看张爷识不识趣了！”

    陈建国故作姿态道：

    “张爷，那之前票的事怎么说？”

    “陈爷，您都开口了，小老儿回头就帮你问问！”

    老张头嬉笑道：

    “要是没有，您可不能怨我啊！”

    “得嘞，张爷，有您老这句话就够了！”

    陈建国过了把戏瘾，见有人过来，便笑道：

    “哟，张爷，您这来生意了，就甭招呼我了，您忙您的去吧。”

    “那陈爷，您吃好喝好！”

    老张头满面红光，显然也乐在其中。

    说罢，还故意做了个揖，方才走开。

    待老张头走后，陈建国也开始慢条斯理的吃起了早饭。

    因为不赶时间，他吃得很慢，时不时的打量着周遭的行人，品尝着身前的美食。

    豆腐脑的香甜自不用多说。

    二合面馒头刚出炉不久，冒着热气，带着玉米的清香，味道还不错。

    关键是不卡喉咙。

    显然掺杂在棒子面里头没有被磨碎的玉米粒跟玉米棒都被张老头筛分了出来。

    至于油条，金黄酥脆，带着点淡淡的碱味儿，是小时候吃的味道。

    穿越到这个年代，陈建国并没有什么雄心抱负。

    也没有想过凭借后世的一些知识，发光发热，为华夏做贡献。

    他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就是一小人物。

    每天能吃饱吃好，闲暇时，能有消遣的地儿便足够了。

    好一会儿，陈建国方才起身，揉了揉微鼓的肚腩。

    他这具身体食量还是比较惊人的。

    一海碗的豆腐脑，外加两个二合面馒头、两根油条也才勉强吃饱。

    他从怀里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已经七点二十了，正是上班的高峰期。

    街道两旁都是三三两两、穿着以蓝色为主、色调单一的工服上班的人群。

    而老张头的摊位，这会儿也冷清了下来。

    陈建国稍微算了下，从他吃完早饭到现在，半个钟左右也才来了十多个客人，不免有些好奇道：

    “张叔，您这生意还成吧？”

    “也就那样！”

    老张头不免唏嘘道：

    “这年头大家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一早上能有三十来个客人就不错了。来吃的也基本都是熟客，赚不到什么钱，有时还得倒贴进去！”

    “张叔，你不会是在框我吧？”陈建国觉得对方有点夸大了。

    “我框你干啥？”

    老张头叹了口气道：

    “再说了，我这也干不了几个月了，如果不是那些熟客捧着，惦记着我这独一份儿的炒肝，我早就把这摊收了！”

    陈建国见老张头不像是开玩笑的，当即就问道：

    “张叔，咋了？我瞧您这身子骨也挺硬朗的，怎么突然就干不了了？”

    “我这儿的工商执照过几个月就到期了！”

    老张头解释道：

    “想重新办张执照，工商那不让办，拖了关系也不成。早些年，沿街这边大点的商铺都收归国有了，也就我这种苍蝇馆，是爹不疼娘不爱，现在更是想开都开不成喽！”

    这年头，都是集体经济，很多重要的资产都收归国有了。

    但并不是说就不存在个体户。

    只是像餐饮这一行，把控的特别严格。

    又因为大伙儿都不富裕，生意本来就不好做。

    在运/动的时候，像这类苍蝇馆，基本就没了。

    “张叔，大势所趋，您看开点！”

    陈建国感慨了一句，随后又笑道：

    “张叔，既然做不下去了，我看鹏飞、鹏程也没有想要继承您这门手艺的想法，不若您将这炒肝的秘方传给我呗？”

    鹏飞、鹏程是老张头的两个儿子，年岁跟陈建国相仿。

    以前老张头逼着两人学手艺，但两兄弟都不肯，便只能不了了之。

    老张头闻言，顿时就吹胡子瞪眼起来。

    这可是传家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送人？

    而且对方还是空手套白狼！

    当即就没好气的骂道：

    “赶紧给我滚粗！”

    “得嘞！”

    陈建国也只是开个玩笑罢了，本来就没想着老张头会告诉他，也是一溜烟的走了，背对着老张头扬了扬手道：

    “拜拜了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