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山甲用尾巴卷起孩童，准备送入嘴中进行吞噬。

    姬寰快步奔跑上前，将风能凝聚于手掌，起跳拦截挥砍，成功将两名孩童夺了下来。

    “快离开这里。”

    回身面向穿山甲，准备全力一战。

    *

    高昕按照瑞夜的指示，驾驭千纸鹤来到了修炼的石台位置，几人协力将焦施琅抬到了茅庐内。

    巨大的贯穿伤流血不止，瑞夜随即吩咐孩童。

    “将东西取来。”

    孩童急急忙忙跑到后院，在一块沙地上用力刨找。

    过了一会儿，双手捧着一支形状直长，质地柔和细腻，犹如净玉的作物回到了屋内。

    瑞夜看了一眼。

    “点燃鼎炉。”

    孩童们立即展开工作，置器，设鼎，点火，最后将“白萝卜”投入了进去。

    瑞夜盘腿定坐于鼎炉正前方，运行臻气开始操控运火。

    过程中，猛烈咳嗽了几声，鲜血顺着嘴角流淌下来。

    “老前辈。”

    “没关系，无非折损百年道行而已。”

    此时的茅庐外围，数十只松鼠模样的小妖逐渐逼近过来。

    “就是这里没错。”

    其中一只用鼻子仔细嗅了嗅。

    “新鲜的血味，看来是伤的不轻。”

    “现在出手擒获它们，大王那里肯定是大功一件。”

    “说不定可以将那座松树山封赏给我们。”

    同伙开始得意大笑。

    “到时候整年就都会有吃不完的松果了。”

    “还等什么。”

    迫不及待地奔袭而来。

    瑞夜对此已有所察觉，当敌人靠近时，轻轻抬起右爪，数量相当的泡泡从天而降，将其全部包裹起来，漂浮着带离了现场。

    “咳咳……”

    鲜血大股从口中喷出。

    “老前辈。”

    “……”

    瑞夜没有回应，依旧全神贯注地操控着炉火。

    然而威胁并没有完全消除。

    *

    “你来到这里，也是为了得到地精去救助人类对不对。”

    姬寰眉头一皱。

    “不必惊讶，任何站在面前的存在，我都可以看穿内心其中的想法，因而才战无不胜。”

    如此，倒是个麻烦的对手。

    “其实现在完全可以彻底了结你，但又实在不忍这么做。”

    抬起尖爪。

    “加入过来，等到征服所有的山岭后，我便册封你为副统领，所有地怪都将听候你的调遣，甚至地精也可以慷慨的一同分享，身为征服者，我有着可贵的仁慈。”

    姬寰对此不屑一顾。

    “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像你一样的家伙，将掠夺和入侵做着虚伪的美化，背地里尽是肮脏见不得光的勾当。”

    穿山甲的神情显得从容天真。

    “入侵？我是占据了许多个山头，但对于臣服者，我都没有剥夺它们的性命，也包括之前的镇守统领，而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将所有力量集结在一起，对抗邪恶的人类。”

    “对抗人类？”

    “没错，三百年前，那时我的家族还很繁盛，且与世无争，直到后来，有方士对帝王进言，要炼制什么长生不老药，其中最不可缺少的一味药引，就是我们族群身上的鳞片。”

    “即使藏身深林，却还是难逃被捕获的命运，仅仅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欲望捷径。”

    情绪愈加激动。

    “生父，生母，弟兄，姐妹，一个个消失在了身边，我不甘如此，最终咬破牢笼，从山崖滚落下去，保存住了性命，自此之后，便决心修炼成妖，坚决守护自己的同胞。”

    神情从激动转变为失落。

    “可即使百年道行，却仍非人类的对手。”

    它刻骨铭心的记忆着，大火漫天，浓烈的烟尘迫使同胞从地洞中钻出逃生，虽生来装备铠甲，但在尖矛利剑以及炼器的多重打击下，唯有被随意宰割。

    不仅是穿山甲，曾与之对抗过的猛兽，皆被关在牢笼中赏析玩乐；猪，鹿，狍，禽，成为了回程和庆功用的入口食粮，那一战，除了一身伤痕，没有任何成效。

    森林，溪流，草原，全都消失不见了。

    “这样的行为，算不算是入侵。”

    面对质问，姬寰突感无言以对。

    仙人的时代过后，人类已经习惯的自认为是“仙人”了。

    此刻仿佛失去了继续战斗的理由和动力。

    “来吧，我真心实意的邀请你加入进来。”

    “你如何觉得，身为人类的我会加入过去。”

    “人类？呵呵，哈哈哈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

    “是啊，你对于自己的身世根本就一无所知。”

    内心被看穿的感觉令姬寰非常不舒服。

    “你身上流淌着的，就是和我们相似的血脉。”

    “妖言惑众，一派胡言，真的以为我会相信你。”

    穿山甲表情严肃。

    “至少，我没有需要欺骗你的理由。”

    仰望苍穹。

    “来到南岭之后，人类产生出了分裂，变的自顾不暇，我们才有了喘息的机会，但在他们眼中，我们也还是猎物而已，凭什么要被剥夺生存的机会。”

    “没错，他们是与生俱来的修炼者，光凭现在的我远不能与之进行抗衡，所以才要组建强大的军队，当南北两山所有的动物集结之时，人类将会偿还他们以往所做过的一切。”

    姬寰手臂缠绕的旋风开始消散褪去，眼前的问题，他解不出答案。

    “你觉得我残忍，至少对于先前的那个人类，我只是贯穿了他的肚皮，而非胸膛。”

    *

    鼎炉内的火焰越烧越旺，此时茅庐外又传来了响动。

    一只身披鳞甲，双足行走的“守宫”带领群妖包围了过来。

    高昕悄悄扒着窗框向外看去。

    “又来！”

    先是回头看了看瑞夜，炼制还需要经过一段时间。

    “必须守住才行。”

    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叠纸张。

    手法娴熟而又快速地折叠出了十余个折纸士兵。

    注入臻气后，纸小兵纷纷站立起来，并迅速扩展变大，拿起武器主动从窗口跃出迎战。

    守宫向前一指。

    “全给我上。”

    双方刚刚接触便打在了一起。

    鼎炉中的火焰终于有了消退的迹象。

    “开炉。”

    随着一声令下，孩童们集体拉动铁链升起炉盖。

    取出投入其中的草药。

    一名系着围裙的孩童将药切割成数段，均匀放入釜中熬煮，同时为了兼顾味道，一同投入的还有香菜，胡椒，精盐等等。

    与此同时，在守宫的带领进攻下，纸武士开始节节败退。

    “遭了，楮英兵快抵挡不住了。”

    偏偏此时折纸也用尽了。

    “不好。”

    孩童端着煮好的汤药，其他孩童扶起尚存意识的焦施琅，一鼓作气全部灌进了嘴里。

    奇迹出现了，如同圆盘的贯穿伤口开始缓慢地愈合起来。

    “这就是！”

    “两个甲子的地玉精，咳咳。”

    瑞夜虚弱地倒在了地板上。

    “老前辈。”

    “别担心，大妖还没有脆弱到会因此丧生，密切注意外面的情况。”

    楮英兵全军覆没，守宫怪破门而入。

    “哦，真是天助我也，竟然有这么多的地精在，如果全部吞噬，就再也不用听命于那个满脑子复仇思维的家伙了。”

    迈着步子走上前来。

    “统统成为我的养料吧。”

    噗呲！

    守宫的脑袋完整的从脖颈上搬了家。

    躲在高昕身后方的孩童们集体转头看去，只见焦施琅用力的将沾染在手臂上的鲜血甩落一旁。

    *

    姬寰已经彻底失去了战斗的欲望，同时脑海中开始闪现出过往的经历片段。

    蜀国遭遇的嬴连。

    “就像头发狂的野兽一样……”

    后山的黎九儿。

    “等找回所有的力量，你便能够恢复原本的模样……”

    那片没有头绪的翎羽。

    “乾坤，将重新因你而震颤……”

    我到底，是谁？

    见到姬寰动摇的状态，穿山甲感觉时机已经成熟。

    “和我走，将会帮你找回真正的本心。”

    沉默了一会儿。

    “别想左右我。”

    啪！

    被握住脖子整个按压在山壁上面。

    “不会……屈服，我要凭自己的本事得到……地玉精，你也休想……”

    抬起另一只利爪。

    “就先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来决定吧，披在你身上的虚假外表，将会被完全撕扯下来。”

    唰！

    一根黑色“标枪”呈斜角直奔面门而来。

    哐铛！

    粗壮的尾巴轻而易举地进行了防御。

    当重新移开之时，掌中的姬寰已经不见了踪影。

    “哈……”

    姬寰蹲在地上奋力呼吸着。

    “竟然敢如此对待四圣堂的术僮，凭借这个理由，我就应该好好地收拾你一顿。”

    姬寰抬起头。

    “二尾前辈。”

    穿山甲转过身子。

    “猫妖的同族。”

    “小心，这个家伙，非常强。”

    “嗯。”

    二尾一改平日从容微笑的脸庞，凌厉的双眼充满警惕与杀意。

    “看道行，已经初具妖尊了。”

    穿山甲明显已经愤怒。

    “一个又一个地冒出来，既然无法达成一致，那就先将你们这些阻碍全部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