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定的立场
“不过说起来,锡德为什么会有黑塔语的设备?”凯诺反复打量着桌上的文件:“特西戴尔与维克伦姆是敌对关系,这两个国家甚至刚刚进行了一场战争。那么锡德既然是维克伦姆的官员,为什么又会与特西戴尔有关系?”
“锡德似乎并不是绝对忠心于维克伦姆。他想要做些什么?”
凯诺有点头痛,自己的信息实在太少,没法做出更深一步的推理,毕竟他又不是什么离谱侦探小说里的主角,仅从三言两语就能完完全全地推理出所有事情的原貌。
“难道现在能做的只有乖乖听话,在这工作三年后离开?这样耽误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鬼知道他中途会不会突然变卦。无论如何,我不能就这样任人宰割。”
“我必须找到突破点。”
沉思片刻后,凯诺干练地熄灭油灯。谨慎地环顾一圈后,确定周围没有光亮,也没有人在偷窥,他快步跑到床上,用被子蒙住身体,装作睡觉的样子,然后进入图书馆。
自从知道有其他人能进入图书馆后,他就有刻意地减少来到这里的次数,因为他并没有完全相信格诺莉兹信上的话。
这里又不是童话世界,不存在什么仙女教母和邪恶后妈。一个政变登台的女皇绝不会是温柔天真的,她的文字,无论修辞有多么优美,语言有多么真诚,执政者的身份使其必定带着隐藏的条件或要求。
比如她说自己只有月末能进入图书馆,她说除了凯诺只有自己能来到这里,可事实难道真的如此吗?
而根据他了解的信息,这位女皇早在这次战争爆发之前就达到了六级同调,而自己做为一个同调水平只有一级的存在,一旦正面相遇,别说反抗,他连逃跑的能力或许都没有。
他不能和她见面,至少现在不能。
“呼~”回到图书馆,确定除了自己这里没有其他人,凯诺来到黑色的高塔顶部,召唤出想要的书籍。
“扭曲体会伴随着圣石矿脉产生,并且反向污染矿脉造成圣石污秽化,所以,只要我能搞清楚矿脉的分布地区,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掌握锡德接下来的动向。”他将书本摊开,同时用羽毛笔开始在书上仔细标注。
“锡德不会让我离开他的监控范围,但反过来说,只要处于他的监控范围内且不做出出格的事情,他就能对我的一些活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我可以利用这个机会逃出去。”
图书馆内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穹顶之上流动的光芒会像恒星般永远照耀这座漂浮的空岛。
凯诺坐在黑色高塔的顶部,盯着几张布满标记的地图沉思。
“潘萨面积很小,疆域成南北狭长状,东部为特西戴尔,西部为维克伦姆,东北部地区与乌弗萨拉相接,过去的圣石矿脉主要分布在维克伦姆附近,其矿场由维克伦姆皇家团第五营掌控。”
“而新发现的矿脉主要位于乌弗萨拉与特西戴尔的接壤处,奇怪,既然这样乌弗萨拉怎么没有参加这场战争?”
“而我所处的地方位于潘萨的西北部,不远处能到达维克伦姆的德鲁市,但是边境线有公爵驻军把守,所有没有合格证件的偷渡者将被遣送回去。”
“证件的问题怎么解决?据报纸了解,自维克伦姆皇帝爱德华二世在日冕历一七七三年颁布《移民法案》后,维克伦姆大幅提高了通行证的门槛,总之,不好弄。”
凯诺逐渐弯下腰,整个人像锅里煮过头的面条,软成一坨,额头抵在冰冷的桌面上,手臂无力下垂,双眼无神。
“我一个平凡的大学生为什么要面对这种离谱的生活。”
“算了,总不能自杀吧,情况总不能再差了。”
他趴在桌上,闭上眼,脱掉繁琐的外套,打算把自己的衣服当作枕头小憩一会。
他虽然是以类似精神体的形态在这里活动的,根据以前闲暇时间的测试,图书馆会将他的状态反馈到现实中,并且他在现实中的状况也会影响精神体的状况。
也就是说,按照图书馆时间流动极慢的规则,现实中的凯诺能做到永不休息一直清醒的状态,他可以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学习或者工作。
事实上,为了获取更多知识,他也确实这么做过,但是时间一旦过长,虽说身体正常,但实际精神上的消耗还是难以承受,最直接的表现就是自己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
长时间呆在图书馆也不是好方法,因为精神体与身体共感,一旦有人对现实中的自己做出什么,精神体也会有相应的感觉。
总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会这样做。
“嗯?”
“等等?”
痒意自腰部传来,随后是冰冷的触感顺着腰际蔓延,像是一双手顺着后背向上抚摸自己的躯体。在那一瞬间,凯诺认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这具身体的敏感程度远超常人,而且,非常非常非常,怕痒。
“给我停!”凯诺猛地从床上坐起,然后自己头部成功地与另一个人的头部狠狠相撞,并且十分清晰地发出了“咚!”的巨大声响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会有两个人同时抱着自己的头趴在床上哀嚎。
“嘶...哈...”凯诺捂着头,面目狰狞且泪眼朦胧地看向身旁同样狼狈的人:“奈特?”
“用不着反应那么大吧......”年幼的小孩捂着头,从床的边缘慢慢挪过来,以防自己一个不注意再次掉下去,使本就艰难的处境雪上加霜。
“你们父子三人,轮着找我?”他反应过来,迅速翻过身,禁锢住奈特,恶狠狠地用手指戳了戳小孩的额头:“你又有何贵干啊?”
“真得很痛哎,别碰了别碰了,奈特反手打掉那只乱动的手,垮着脸不爽地仰起头:“就不能平和一点吗?。”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我是说,你是大半夜闯进来的。”凯诺一脸无语地盯着仍然在床上胡乱扑腾的小孩:“正当防卫懂不懂?”
“总之你先给我先松手!”
“行行行,小祖宗,您请您请。”
“警惕性不错。”奈特从被子上爬起,黑色的短发已经乱的像路边的杂草。
“谢谢夸奖,”凯诺闭上眼,双手放在胸口,放松身体,在床上躺平,一副任人摆弄的模样:“直说吧,这次你又想让我干什么,还是说你是来灭口的。”
奈特翻了个白眼,用脚轻轻踢了几下旁边咸鱼一样的人“都不对,我是来帮你的。”
而他没有任何反应,闭着眼接着装死。
“差不多得了,”奈特一屁股坐下,盘起腿,伸手从口袋里掏出几块小小的晶体:“你的圣石,这样你就能使用法术了吧。如果你愿意配合,我能给你带更多。”
“还有附近的地图,上面有我做的城镇和驻军标记,你平常也能用到。”
“我可是真心想要帮你的,回个话。”
“没有什么条件?”凯诺睁开左眼,挑起眉:“我不是很相信这种无缘无故的爱。”
“你可以选择不接受。”奈特耸肩,满不在乎地说到:“信不信随你,先生。”
“你不可能一直依赖图书馆。”
“穿越者。”
孩童的话语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随后是漫长的寂静,只有两个人并不一致的呼吸声。
凯诺沉默许久,从床上起身,正对着面前的孩子:“我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