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凝望九微的眼眸
在冷策的审视下,广场上的气氛变得紧张而庄严。她的问题像是一把锋利的剑,直指人心:
“你是否忠诚于我?”
“你是否自信于己?”
约有一半,也就是七八百人被暗卫们点名,清出广场。
见此情形,在场的许多人,暗自松了一口气。
和往常一样,第一个问题实际就是清洗叛徒和奸细,非常尖锐。但好在冷魔女一如既往的搭配了一个模糊的问题。从而让被请出场的自己,能混在大量不自信的人里,也算是和平出局。
“你愿不愿意,接受艰苦的军事训练?”
“你能不能为了自己的兄弟霍出性命?”
这次很有趣,心中回答能的人,直接被近卫军的招募人员围上了。而剩下的三四百人,马上面对第三个问题。冷魔女看人效率之恐怖,让数万观众大都没反应过来。
“你能不能放弃名利,几十年如一日的,成为黑暗中的观察者,执行我的命令,推行我的意志。
这需要你长年籍籍无名,忍耐周围的某些人,眼里看不起你,嘴里说你不行,手中不停的炫耀财富和权力。”
以往第二个题就结束了选拔。筛选出的人去近卫军,没选上的人去商会,经过三个月培训后,再细分岗位。
而今天,明显是要筛选出暗卫,所以有了第三个问题。这轮留下百余人,被淘汰的人依旧留给了商会。
此时选拔已经结束了,而第一个问题筛出的人,才刚走了一小半。
这超级效率和之前万众沸腾的演讲,形成了很强的心理落差。玛莉挠挠头,按下了一身的战斗意志。
她疑惑道:“我心里都在想鸡腿和麦酒,冷首座真的能看透我的想法?”
艾登微微一笑,他虽然孤僻谨慎,但对于玛莉还是特别优待。
他小声解释:“心会欺骗他人,却骗不过自己。你看,我们那些伙伴,预先背了许多答案,起了什么作用吗?”
玛莉看过去,那些熟悉的伙伴们大多垂头丧气的站在场外,少数停留在近卫军招募圈,只有一人入选商会,没有一人入选暗卫。仔细一想,他们被筛选出来的顺序,竟然完全对应了各自的性格和资质。
玛莉不由感觉到畏惧,如果只听了精彩绝伦的演讲,忽略了这几分钟的人心揣度,真的会以为那魔女是天使。
艾登解释道:“她的第一问,当然是剔除掺进来的沙子,但也让沙子们安然回去交差。”
玛莉点点头,这点意味,她还是会琢磨的。
艾登继续解释:“
她的第二问,就是选兵锋了。你看,威廉大师眼里都是热情。对于军队来说,具备忍耐,能够同生共死的人,比高资质的人更加优秀。”
玛莉挠挠头,她想不明白,脑中一片浆糊。
艾登耐心解释道:“
冷首座私下和我谈过。
筛选人才,本质是一个顶层对其余阶层的鉴别和分流过程。
每个人都被纳入社会机器中,成为对应的零件。但她的用人方法不同。
她手中的财力物力充沛无比,所以反而会允许每个人选择自己内心渴求的路线。
你看,只要具备忠诚和自信,就可以加入她的势力。除了军队需要忍耐和团结,大多数的人,经过学习和训练,足以在商会负责形形色色的职务了。
至于暗卫,她想要的,只有一项最难得的素质。”
玛莉疑惑的看着他,渴求答案。
艾登的回答非常简短:“信仰。”
他继续耐心分析:“
玛莉,你想想看。
隔着遥远的时空,她注视这可能被她忘了名字的国度,耗费了如此多时间和精力,是为了什么呢?
一个赚钱的商会吗?”
玛莉挠挠头,这对她来说太深奥了。
艾登压低声音,但微微展开了双臂,像俯视牌桌的魔术师。
他说道:“
大市场,新农庄,安全区,近卫军,是一条线。
底层人才稳步提升的一条线。
无形中影响这个世界所有人。
你想想看,为了攀爬上这条线,以你的智力,才用几天,就啃读了多少本书?
所以,你被暗卫看上了!”
玛莉满脸古怪,这木头才私下见过冷策两次,似乎已经被点拨的开窍了。但这些话好像。。。是在笑话自己笨?
不过这几天两人确实和大多数参选者一样,疯狂啃读算术书。
毕竟冷首座的一大爱好,就是悬赏做算术题。
以自己的智力,竟然都知悉了三角形的几何特性,而面前这个傻小子,居然说什么,这鬼东西能描述波。
玛莉装作听懂了,轻轻给了他一拳:“冷首座要对付这么多人,心思重些,也就算了。你敢学她,小心我揍你!”
会场外吵吵嚷嚷,看来筛选结果刚传播出去。
第一拨人正在陆续离开,他们被忠诚和自信筛选掉。
第二拨人正在应聘近卫军,他们将成为坚韧和团结的战士。
第三拨人则在应聘神眷者商会,他们将选择和接受选择。
大多数人瞩目在后两批人。
因为这七百余人,以说是数万人口里选出的少年英才。按概率计算,应该会出现数百名2阶觉醒者,数十名3阶超凡者,数名4阶真名者。
威廉眼里的狂喜,堪称喷薄而出。
会场内反而相对安静下来,剩下十余人。
有心人们忙着疯狂登记名单,毕竟前面的多次选拔只有两轮,而今天却出现了暗卫招募。
这说明天魔女在这批少年里,看到了5阶元力潜力!
每10万人才能出1位的大师强者!
北森省五百万人口里,有此潜力的不超过5人!
很可能,超级天才就在这十余人里!
众所周知,那魔女的眼光极高,很可能会随意将这种稀缺人才淘汰!
掺沙子只是幌子,捡漏大师苗子,才是各路人马的真实打算。
果然一片喧闹中,雪鹤走进广场,示意十余位少年少女,跟着自己低调的离开广场。
众人默默走进营地的议事厅。
这让另外一些打着刺探暗卫秘密的有心人们,大感遗憾。
他们很想知道如此恐怖的武力,是怎么顺服在魔女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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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由松木打造的宽敞大厅中,少年们被分成五人一组,陆续被召唤进入。
轮到艾登和玛莉的时候,两人已是最后的一组。
“第4组。艾登。玛莉。”声音高傲和冰冷。
两人并肩而入,诧异于议事厅内竟空无一人。
艾登敏锐的察觉,主桌上,冷策把玩过的笔已经消失不见。简单的布置之中,也有一种空寥的意味。
他不禁感到一些惆怅。
第一次在月下石桥,那如神少女美如轻云蔽月,却未能看清容貌。
第二次在这议事厅,他强自冷静,一直低头凝视着地板。那如雪神域里,一双赤足小脚,摄人心魂。
而现在,看来神眷者们已经十余天没回营地了。
第三次见面,似乎遥遥无期。
冥冥中,他又觉得必然重逢。
雪鹤现身,带着兴趣打量着艾登,问道:“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少年淡然一笑,恭敬回道:“雪鹤大师的信仰是无上晨曦。我的信仰,也将是无上晨曦。您怎么可能伤害我?”
雪鹤冷笑道:“
人类的本性就是互相伤害。
即使是晨曦的使徒,也不过是有所底线罢了。
提醒你,我既不是人类,也不是晨曦的信徒。
你真正的信仰是冷首座吧?
信仰她,就能给予你的权力和资源吗?”
艾登冷静答道,短短的一句话里,似乎浸透了自己的一生:“时如霏雨,事若樱落,可人类绚烂而无望的理想,永不能忘。”
他说起来,有些幽默,又有些神往:“
她要让愚民的诸神走下天上的神国。
她要让暴食的世家滚出人民的土地。
她要揭开天国的虚假,她要摧毁帝国的不公。
她要让这些渣渣们知道,科技树才是苦难世界里羔羊的福音!
从听到这些话开始,我就信仰她的理想。
我也想看一看,雨停樱落后,她的理想。”
玛莉亮亮拳头:“我也是!”
雪鹤点了点头,收起了轻视,站起身。
她随后抬手一挥。
议事厅中央,白雾消散,露出一个淡蓝色法阵。
法阵是简单的标准圆,里面用通用语直白的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我,九微。
允许,此阵传送到深渊702层。
坐标,风之城东,禁魔海。
*********
白光闪烁,传送法阵中走出三人,正是雪鹤,艾登,玛莉。
展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一片无尽的蔚蓝大海。
大海之上,是清淡优雅的黄昏弯月星辰。
转头,竟然是一座矗立在云端的机械城。
脚下,竟然是一座铺着沙滩的巨大方格。
远处,弯月的旁边竟然也露出些小方格。
机械城漂浮着远去,带走震撼的科幻感。
而更加震撼的是,这个宇宙无比直白的,无比真实的运行于一个遍布黑底白框方格的长方体之中!
许久之后,一个慵懒的声音惊醒了艾登二人。
“九微呀,真是太懒了。。。
其实深渊位面的虚拟神格,是可以把位面,细心的设置为普通宇宙的。虽然时空越大,能量越稀薄,但起码也搞一个小星系嘛。
她倒好,日月星!还是最简单的一套单日单月单星~~~
不过,她这位面宇宙生灵稀少,全都是些来历练和战斗的家伙。
挺适合锻锤手下啦~~~”
最后一句拉长尾音,充满了少女自我安慰的调皮语气。
说话的正是冷策,她端着一架提琴,坐在张旧木椅上。
曹之路微笑向艾登挥手致意,示意三人走到帐篷这里。
九微坐在一张月亮椅上,全神贯注的握着那萌猫鱼竿。
玲珑笑着走出帐篷,摆放餐桌,招待客人吃新鲜水果。
冷策演奏着大提琴,娴静而优雅。
若有若无,她唱着古老的颂神歌。
赤诚黄昏,渐染晚风拥抱的海面。
两侧峡湾,千年一日的孤独壮美。
绿苔,遍布在星落密布的小岛上。
一对对海鸟经营着波涛中的家园。
像是文明的历史陡然断裂和破碎。
淡蓝色的浮冰在白浪中时隐时现。
回望天空中那遥遥远去的机械城。
渐渐隐入荒原尽头一片白云雪山。
当夜女士终于降临在沉郁的海滩。
璀璨的银河映入歌者黑色的眼眸。
这世上如果有唯一的,无人世界。
就在你和爱人寂静安宁的内心中。
*********
当机械城漂过远山
当黄昏落在你肩上
当银河印入你眼眸
我若有所悟,最慷慨的诗人是自然
时间本是最珍稀的财富
自然却会为了一个画面,花费无数
或者是日照金山
或者是大地裂谷
无数时间在流逝
流逝在你的眼眸
那冷漠和柔情如银河绚烂
最冷漠的融化为最纯净的
最柔软的塑造了最坚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