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锋锏

第49章 曲折的真相14

    “心?”赵庆航又不明白了,他今晚的脑子绝对承受了不少压力。

    宫宇冬道:“一件事情虽不再发生变化了,但如果你将这件事情换个角度,你绝对可以看到不同的地方。”

    见赵庆航不理解,宫宇冬又耐心道:“你认为柳谷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力气,布这个局?”

    赵庆航脱口而出道:“当然是因为仇恨。”

    “这句话说得对。”

    赵庆航道:“他这一切,无非是对你复仇。”

    “这句话对了一半。”

    赵庆航的眉头又紧了,道:“站在对你复仇的角度,他做的事完全没有问题。”

    “这句话完全错了。”

    赵庆航的嘴已张开,他垂头道:“我实在想不明白。”

    宫宇冬盯起眼睛,道:“他的确是为了复仇,可他复仇的对象却是有两个。”

    赵庆航道:“两个?其中一个是你?”

    宫宇冬点点头。

    赵庆航道:“那另一个?”

    “是万鹰阁。”

    赵庆航的脸已涨得有些发红了,他的脑袋仿佛要炸掉。

    宫宇冬还是很冷静,他道:“你刚刚说了,把杭州搞乱的利益大于西北那个万鹰阁分坛的存在。”

    “可这有个漏洞,那就是为什么要多余牺牲掉那个万鹰阁,换一个人背负这份重担不好么?”

    赵庆航呼吸渐渐平稳,他道:“但是是决定这份重担归处的人,不是他们,而是我。”

    宫宇冬道:“你当初为什么要选择押给那个姓荆的?”

    赵庆航道:“是因为通过别人的了解,听说他可以应付得了这份藏宝图。”

    宫宇冬笑笑,道:“那我猜,你决定把藏宝图押到姓荆的时,距我来到杭州,还不到五天。”

    赵庆航似已惊呆了,难不成这个人会读心术。

    世上绝没有读心术,但总存在一些人,他们凭借智慧,能超越真正的读心术。

    他惊奇道:“的确,你来到这里的前三天,我才打算把藏宝图押给荆先生。”

    宫宇冬边叹气边笑道:“那地方离杭州四百里,一天行二百里,这人还挺果断。”

    宫宇冬说的话,赵庆航完全听不懂。

    宫宇冬道:“我之所以猜五天,是因为我来到杭州的五天前,经过那个赌场,斩掉了赌的胳膊。”

    赵庆航道:“从那时开始,柳谷就已离开了万鹰阁。”

    宫宇冬平静道:“所以你应该明白,是谁要你知道那姓荆的了。”

    赵庆航抬起头,道:“柳谷。”

    宫宇冬道:“自从你打算把藏宝图押给姓荆的时,他们就已不能拒绝。”

    赵庆航接话道:“因为如果他们拒绝,就早早说明了这藏宝图一定有问题,我就会疑惑,这场局就会更早地被人破掉。”

    宫宇冬道:“所以他们咬着牙也要应下来。”

    赵庆航道:“而只要他们应下来,柳谷设的局就已经成了。”

    宫宇冬道:“而且对他而言,这个局只要成了,他就必胜。”

    宫宇冬又停顿了一会儿,道:“无论我死,还是万鹰阁死,他都算复仇成功。”

    赵庆航道:“可问题在,他为什么和万鹰阁有仇?”

    宫宇冬叹气道:“仇恨总归是从人心中诞生出来的,看待仇恨时换个角度,就会诞生新的仇恨。”

    “他的仇恨,是因为他哥哥的死,使他哥哥死亡的人,就是他仇恨的对象。”

    赵庆航道:“杀他哥哥的人难道不是你?”

    宫宇冬坦然道:“杀他哥哥的人的确是我,促使他哥哥死的却是万鹰阁。”

    这点赵庆航也同意。

    宫宇冬道:“在万鹰阁,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小卒的死亡,我如果没有杀他,他哥哥也会死在别人手中。”

    “的确。”

    宫宇冬道:“柳谷在万鹰阁时,总是十分消极,不愿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就是因为他从心里抵触这种事和这种组织。”

    赵庆航道:“那他又为什么连着刺杀你两次?他到底最恨谁?”

    宫宇冬道:“他在见到我时,他最恨的就是我,而他在万鹰阁时,他最恨的就是万鹰阁。”

    赵庆航道:“他在看到你时,就想去杀你,在看到万鹰阁时,就又想去除掉他们。”

    “他的仇恨实在太强烈。”

    仇恨,这是柳谷力量的来源,也是他的悲哀。

    赵庆航忍不住问道:“可你刚才说的这些都是猜想,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这些?或许,柳谷想到的并没有那么多。”

    宫宇冬坐得很自然,道:“我最初就和你说了,我喜欢编故事,如果这个故事能打消我的疑问,我就会相信这个故事。”

    “这个故事猜想的地方有很多,但这样看岂不是更合理?”

    赵庆航点点头道:“是。”

    “那不就完了。”

    考虑到所有的因素后,只要一种想法足够合理,那往往就是真实的情况。

    天色已不再变暗,因为如今已至最暗。

    只要经过最暗的时刻,以后就会越来越光明的。

    赵庆航道:“谈起柳谷,我又想起一个人。”

    宫宇冬笑了笑,道:“这次我猜不出你要说什么了。”

    赵庆航道:“你还记不记得,树林中那个被你骂跑的少年。”

    宫宇冬道:“当然记得。”

    他不是平白无故就骂人的人,他骂人,一定有更深刻的原因,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赵庆航道:“我觉得他和柳谷十分相像,可你为什么对他们的态度一个天一个地,难道就因为那个少年不如柳谷聪明?”

    宫宇冬摇摇头,他十分认真道:“不是,他们两个人都很冲动,但并不完全一样。”

    赵庆航道:“哪里不一样?”

    宫宇冬道:“一个是一时兴起的鲁莽,一个是以身赴死的无畏。”

    赵庆航道:“从哪里可以看到?”

    宫宇冬道:“对家人。”

    赵庆航不解,怎么又绕到家人了?

    宫宇冬道:“柳谷是为了家人而复仇,而且他不结任何缘,了无牵挂。但那个少年不一样,他做了南宫世家的女婿,有了家室,但他明显是偷偷跑出的,但凡他在意家庭,他都不该冲动地做那种傻事。”

    “一个人成家后,他这条命就不该仅为了自己,即使他自己不怕死,也要看看自己死后,家庭会怎么样。”

    赵庆航挺胸,他当然明白这些,他也是有家室的人,当初他能不怕死,也正是为了家庭。

    宫宇冬盘坐道:“一个不注重家人的男人,并不算是真正的男人。”

    宫宇冬说这话时,头竟颤抖了一下。

    他这无意的颤抖中,是否代表了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