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我去，真是够多的啊，幸好壕沟挖得还够深，不然尸群已经冲上胸墙了。等我给它们来点猛的。”

    他咽了口唾沫压抑下紧张的心情，然后掏出钷素燃烧瓶，准备点燃，突然发觉一个问题。

    “咦？火呢？没火怎么点燃？长官，我打火机呢？给我个打火机吧。”

    没等杰伊得到答复，鲁克中尉掏出打火机，点燃自己身上带的所有燃烧瓶，一股脑地往尸堆里扔去。

    顿时杰伊眼前的尸群爆炸出数道焰火，一团猛烈的火焰冒起，几乎要烧到杰伊的脸上，他下意识地用手挡脸，下一刻酒瓶碎片就在火焰气流的带动下，带着火花飞溅到各处，在尸堆燃起火海，迅猛地消灭了大部分在胸墙下搭‘人梯’的疱疹行尸。

    这钷素可比前世里的汽油厉害多了，厉害了十倍甚至九倍以上，仅仅几个啤酒瓶的量就蔓延出数平方米范围的焰火，火势又大又猛，烧个不停，起码一下子烧死了五十个疱疹行尸。

    堆积成团的疱疹行尸浑身起火，烧焦烧裂变成黑色的碳块，组成一大团燃火的尸堆，积压在壕沟底部阻碍了后续进攻的行尸和邪教徒，燃火的尸堆冒出的浓烟不断往上升，熏得杰伊直呛鼻子。

    “咳咳，鲁克长官，帮我把这一个燃烧瓶也点燃扔下去吧，咳咳烟雾太大，我想先往后面战略转进一下。”

    “等等，看那边！他们把变种传疫徒搬上来了，看来是要让他们用身体去灭火。小子，你先保留好最后一瓶黑水鸡尾酒，站着别动，看到那些邪教徒后面的高个胖子吗？那个就是噶夫，他肯定是要先攻击我们的火炮，开枪攻击他，别让他继续靠近。”

    想要离开又不得的杰伊满肚子怨言，却也不敢违反鲁克中尉的指令自己逃跑，毕竟不帮助守军击退纳垢走卒的攻击，就逃进监狱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冒着生命危险守住胸墙，起码胸墙防线上的自由民兵人多，能让自己安心一些。

    他举起火枪指向前方，透过烟雾和火光望见一个庞大的绿色身躯正在逐步靠近，几个变种传疫徒从其肥肿的大腿旁边跑过。

    由于‘真视之眼’技能无法透过燃烧的烟雾看清对方的面目，杰伊自然也不能清楚知晓传疫头目的血条和弱点，他只能对准隐约能看见的肿胀大腿关节处开枪，试图射穿噶夫的膝盖让其停下脚步。

    然而褐贝斯火枪的纸壳弹射入噶夫大腿，只是破开表面的斑疹皮肤浅层，纸壳弹所装填的黑火药威力竟然不足以穿透噶夫臃肿的腿部，也没有丝毫影响到噶夫前进的速度。

    噶夫只是在射中的一瞬间稍微一顿，很快便重新迈出步伐，拖着流出绿色鲜血的肿瘤状大脚，缓慢走出浓烟的笼罩，他头顶上的全息投影血槽也随之清晰起来。

    杰伊看着那血槽大惊失色。

    仅仅掉了丝血？！血条空了最末端的一点点，而且还在不断回复之中，再过段时间就能完全恢复到满格状态！

    “这能打得过？子弹就像蚊子叮咬一样只是破掉他的皮而已，而且这皮等一下就复原了！”杰伊惊叫道，“真视之眼也不能探测出他的弱点，这个噶夫太强大了吧，他的实力远在我之上！”

    杰伊的全视之眼技能原本能探测到目标最软弱的位置，对弱点进行高亮标注，指示杰伊的火枪该向哪边开火，不过当他的眼睛锁定噶夫庞大的身躯时，除了噶夫头顶上的血条，就什么也显示不了，唯有看到噶夫密布斑疹和纤维增生的恐怖肠肚。

    “别说丧气话，火枪小子，继续射击传疫头目，阻止他前进，之后我们的火炮会解决他。嘿！把我的弩递给我。”

    杰伊回头看向鲁克，中尉接过一名自由民兵递过来的杠杆弩，正在装填弩箭，看起来鲁克中尉打算坚守阵地，因此他劝说道：“枪弹射不穿他表皮上的病变组织，这个怪物的血太厚了，我们还是赶紧撤离吧。”

    “不能，士兵，我们得坚守原地。”

    “我们挡不住那个绿色的怪物，留在这里就是等死，我们应该撤退到胸墙防线的两端，让城垛上的火炮干掉噶夫。”

    装填好弩箭的鲁克中尉皱起眉头，对杰伊喝道：“我们要牵制住噶夫，以便让佐利金的火炮进行瞄准，不然噶夫就直接冲进监狱把所有人的脑袋都砍一遍！”

    “可···”

    “闭嘴，多余的问题等你的灵魂见到神皇西格玛的时候再问吧！现在想要继续活下去就得听从我的命令，坚守原地阻击敌人，绝对不要后退哪怕半步。所有人听着！开火！开火！朝那怪物狠狠地开火！”

    随着鲁克中尉的呐喊，胸墙防线上所有手持远程武器的自由民兵对准噶夫不断进行射击，一瞬间，弩箭、弓矢、投矛等大量的投射物插进噶夫肥胖的身躯，扎破绿色皮肤囊肿的浆液，却依然无法阻碍噶夫缓慢的步伐。

    杰伊再次抬起褐贝斯火枪，迅速朝噶夫开了一枪，纸壳弹僵硬地击中噶夫的外皮，却无法伤其根本，就连噶夫头顶上的全息投影血槽也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见纸壳弹难以造成有效伤害，杰伊不愿浪费子弹，他重新装填子弹收起火枪，做出逃跑的准备，并抬头望向城垛，他此时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城垛上的加农炮好久没有开火了。

    “那传疫徒的头目已经来到壕沟的外围了，大炮射他呀。欸？怎么城墙上的火炮不见了？不应该还有2台没被破坏的大炮吗？”

    恶魔十字监狱的城墙垛口上，零星看见少数帝国防卫军拿着火枪射击尸群，唯独看不见加农炮的身影。

    城垛上原本有三门加农炮，分别间隔放在正面城墙的各处，最靠近胸墙的一门炮被噶夫的汤水炮弹摧毁了，余下的两门加农炮则不见踪影。

    更让杰伊感到担忧和愤怒的是，那些待在安全的垛口内的帝国防卫军打得不是很卖力。当自由民兵在城墙底下的矮小胸墙上，冒着被邪教徒射杀的风险反击尸群的冲锋时，帝国防卫军却在城墙垛口内东张西望，每用火枪向下打完一轮子弹，便缩头躲进垛口内，即便纳垢邪教徒和疱疹行尸并没有能力和空暇去攻击城垛的位置。

    干！这是在‘磨洋工’啊！用得着每打一枪就躲起来吗？反正激战抵抗的不是自己，他们就可以站在安全地带观赏别人为他们的命拼死搏杀，有没有人性啊？

    “帝国防卫军不会觉得仅靠我们就能把邪教徒和行尸赶回去吧？所以把火炮运走免得浪费弹药。他们知不知道是谁在外面为他们拼死拼活啊？”

    “他们应该是在调整火炮，我们先把精力放在战斗上，火炮迟早会来支援我们的。”

    “他们最好如此，别把我们抛弃在墙脚下啊。”下一句杰伊小声地嘀咕道，“待在城墙那么好的安全位置上还出工不出力，这比地精中的孬不拉还要怂。”

    其实鲁克跟杰伊一眼也有不满和担忧，但他还是选择全神贯注地扣动弩机，将心里的着急和怒意转化为射出的弩箭，而每一次弩箭的射出都带走一个纳垢邪教徒的肮脏性命，为着火的尸堆添加更多的燃料。

    被‘黑水鸡尾酒’砸得冒火的尸堆持续燃烧，熊熊大火不见消退，阻碍了传疫徒的继续逼近，因此传疫徒们在燃火的壕沟外停下，从中间散开往旁侧聚拢，为后来者让出一条通道。

    汤锅沉闷地摩擦地面发出笨重的响声，传疫邪教徒头目洛班·噶夫，臃肿肥胖的瘟汤肆厨，缓缓走出人群，直视壕沟内燃烧着的尸堆。

    大量的疱疹行尸堆积在壕沟底部，在火焰的灼烧下变成干瘪发黑的碳块，互相粘连在一起，形成一团又一团带着些许人形的焦黑团块，仿佛是泥泞而又密集的沥青碎粒，在其表面仍然燃烧着烈火，时不时爆出火星的滋滋声响，阻碍纳垢邪教徒的前进。

    噶夫慢慢张开干枯的嘴巴，口腔粘膜密布的珍珠状斑疹阻碍了嘴唇的开启，他勉强从喉咙深处吐出一股恶臭的口气，沿着松动的龋齿振动畸变突起的声带，“将受到水痘病祝福的转变者带过来，”他声调怪异地说道，“用水痘福佑者的体液灭火。”

    邪教徒们顺从地将他们之中带有红色水痘的变种传疫徒拽了出来，硬生生拉到燃烧的尸堆旁，掏出发黄生锈的菜刀，准备切开爆痘传疫徒的红色水痘。

    行刑的菜刀刚要切入红色水痘的薄膜，一支从胸墙方向射来的弩箭便洞穿了菜刀主人的脑袋。站在胸墙上方的鲁克中尉注意到此处的变动，连忙集火射击邪教徒，欲要阻止邪教徒的行动。

    “无用的抵抗，任何阻止疫病之主的行为都是孱弱且愚蠢的。”噶夫轻蔑地讥讽，黄疸形状的病变眼球注视着胸墙上的反抗者，他能感觉得到这里的人类士兵大部分是未转变者，没有喝过他餐馆的汤，没有得过烂胃肠病，都是非常新鲜非常美味的上等食材啊，“浪费那么多菌株和汤锅打下这座堡垒是值得的，里面的众多食材足以让我为伟大慈父举办一场脍炙人口的浓汤献祭。”

    （脍炙人口：意思是美味人人都爱吃）

    噶夫转身从巨型汤锅里拿出一把长柄汤勺，汤勺庞大的木质头部干硬龟裂，裂缝中钻出几条白色蛆虫，弯曲着圆滚滚的条形身躯在半空中扭动，他高高举起这把半个人那么大的汤勺，轻轻一挥打掉鲁克中尉再次射来的弩箭，然后小步走到被邪教徒们控制住的爆痘传疫徒身前，蛮力挥出凶狠的一击。

    嘭地一声巨响，汤勺砸破了爆痘传疫徒的脑袋，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脑袋像爆炸似地炸开出无数瓣血花，碎得完全没有原样，就像是把头从身体上拔掉似的，除了脖子上断开的残块，其余的部分都消失不见，唯有脖子的窟窿里冒出远超标准水平的大量体液。

    无头尸体直愣愣地摔进壕沟内，身上的红色水痘爆开溅出灼热浆液，熄灭了些许焰火，断裂的脖子又呕出更多的液体，一汪接着一汪，像个水泵似地喷洒在尸堆的焰火里，一下子让火势减弱了不少。

    看来爆痘传疫徒经过变异，身体内蕴含巨量的体液，整个人就像个下水道一样蓄满了发霉的臭水，所以被传疫头目用来灭火。只不过从这些水痘传疫徒惊恐的眼神能看出，他们并不是特别情愿这样做。

    懒得管你愿意不愿意，随后噶夫再次举起汤勺，接二连三地打爆在场所有爆痘传疫徒的脑袋，他将尸体推入燃火的尸堆中，让布满红色水痘的尸体在火焰里面烧得裂开，溅出大量体液以熄灭火焰。

    原本熊熊燃烧几乎蔓延整段壕沟的大火就这么被爆开的水痘浆液扑灭，阴燃的尸体残骸冒出浓烈的烟雾，从壕沟深处涌向半空，充斥在胸墙内外遮蔽住人的视线。

    烟雾弥散着一股尸臭，呛得过道里的人类士兵纷纷掩面捂鼻，松开武器往后退，一时间咳嗽声此起彼伏，驻守胸墙过道内的自由民兵们都纷纷散开以回避烟雾，原本的防线正在往后移。

    杰伊半捂住鼻子和嘴，难受地盯着眼前浓厚的灰红色烟雾，烟雾太大太浓了，他什么也看不到，不清楚烟雾后面的情况，出于对未知的恐惧，他掏出手枪戒备着烟雾里的情况，弯着腰往后退。

    烟雾中隐约晃动人影，邪教徒们的鬼叫和攀爬声从胸墙外侧传来，杰伊已经能想象到邪教徒脚踩尸堆试图爬上胸墙的场面，他还听见某些沉重的撕裂声，听上去像是烧焦的尸体被大脚踩烂的声音。

    他呼出一口气，鼻子尽量不呼吸避免吸入浓烟，快速后退两步，黑眼睛不断搜索四周，眼前的烟雾已经遮住整道胸墙，原本站在胸墙上方的鲁克中尉不见踪影，消失在烟雾之中，也没再听到其喊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