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正好秋水微凉

第二十一章

    自从贾征与顾彦青踏上了找寻绣文之路,留守在建业的玉桦与周全和倩儿三个人每日都度日如年,“西出阳关无故人”这一路贾绣文是否安好?贾征能否找到妹妹?顾彦青见到贾绣文还会待她如初见吗?三个人各怀心事,但是都希望他们将绣文带回来的这份心确是一样的,前路未卜故人未归,建业的天空都变得不那么美丽起来,可是留下的人还是要坚强的活着,只是有时候可不可以选择脆弱呢?玉桦如同她的名字一样,在秋风中的桦树有美而不言,她终日抬头看一下天空,想从云中寻找贾征的消息,找一个人有多容易呢?你若知道他从何而来,就用力地跑,跑到他的出生地去等待他来人间,他终究会来,你若还不见着,那就再用力跑快一些,跑到那个在最初相约的地点,站在时光里等着他的到来,虽然他只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开,但是有一种念在心头,仍旧让你迫不及待一路狂奔而来,玉桦太思念贾征的时候就会看一看怀中的孩儿,四季的轮回一年又一年,时光再慢也阻挡不了生命的生长,怀中的孩儿一天比一天大了,从咿呀学语到一路小跑去抓那些地上的落红,孩儿一天比一天长高了,在她的身上玉桦看到了希望,倩儿与周全在她俩的周围用爱与温暖将这母女二人包围了起来,倩儿每日都做些孩儿爱吃的饮食,周全看着孩儿像看见了在汴京的时光里从未离开过的绣文。

    倩儿看着孩儿在小院中跑来跑去,想着如若绣文与贾回来看见她会有多开心,除夕那日倩儿给孩儿穿上了绣文临行前给她做的小袄,绣文有多细心呢?她算着孩儿在冬日的身高如同量身定做一般,看着孩儿在冬日的烛光里无忧无虑地跑着,倩儿对玉桦说:“嫂嫂莫担心!征大哥与绣文定会回来的,如今孩儿已经开口叫娘了,也会跑来跑去,甚是惹人喜爱,虽然老爷终日与频莹在南院过活不常过来,也道是一件好事儿,看不到频莹咱们也不生气!可是日子总要过下去,咱们不能终日叫她孩儿了,她需要有一个名字,虽然不是正式的也要有一个小名儿才好,我听征哥说绣文的名字是因为夫人巧手善绣工,所以念夫人之情取一绣字,文字是因为老爷想让女儿家也读些诗书才好,所以取一文字,孩儿的名本应征哥回来取,但是他们这一去不知何时而归,孩儿一天一天地长大了,你是母亲也可给她取一小名如何?待征哥回来再定一个正式的名字怎样?”玉桦听了也觉得有些道理道:“孩儿也是一天比一天大了,如若现在还没有名字将来与同龄的孩童们一起玩乐会被人取笑的,那就先取一小名儿吧,叫什么好呢?”玉桦站起身走到了窗边望向外面思考着,忽然转回头对倩儿说:“不如叫她莞儿吧。”

    “为何叫莞儿呢?”倩儿问。

    “一来莞儿是取音莞尔一笑,希望她的余生只见欢颜,咱们自从在汴京分离后就兵分两路颠沛流离,现在好不容易团聚了,绣文她已出嫁到西凉这般遥远,但愿他们可以找回绣文,也只见欢颜,二来我初到建业初与频莹、老爷相处定会有多多不妥之处,倩儿你的聪慧已是替我挡了频莹诸多的指责,孩儿在秋日里多有疾患,你每日围在她的左右细心照顾没有辜负征哥的嘱托,你的名里有一儿字,就让莞字加上护佑她的带着儿字的你名字最后一个字来继续护她一世可好?”玉桦对倩儿说。

    倩儿听了玉桦的述说感动得眼含热泪,她知自己身世可怜,可是入了贾府从夫人善待于她到绣文待她如姐妹,现在玉桦也念她的恩情,倩儿的一片善心并没有付之东流,她此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周全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暂时的感动。

    周全进来边擦着汗边激动地对她们说:“望火楼的人儿来信儿了,说贾大哥找到了绣文现在已经入了阳关,正在赶回来的路上!”玉桦听了眼泪马上滴落了下来,仿佛一颗悬浮着的心忽然安稳了起来,她用手巾擦了擦泪对周全说:“还有什么消息?”倩儿高兴得直拍手叫好,马上急问绣文与彦青是不是重回旧好了?周全边喘着气边说:“其他的消息一概不得知,这个消息还是唐大人派人特意带过来的,只叫咱们放一百二十个心,他不会责怪绣文归来,并与西凉王有了新约定,老爷可以继续在建业养老,但是还有一事要咱们赶快动身,就是贾大哥传来消息叫咱们赶快收收拾起程去临川,说是见故人,路途实在太遥远了,这些消息可真宝贵了!现在老爷也应是知道了,咱们要赶快收拾一下起身了。”玉桦知道贾征定是有事要她们去临川,否则不会这么急着靠着别人传来的消息告之与她,于是她二话不说就去屋中准备出发的行囊,倩儿也深知贾大哥定是心中有万般稳妥的安排,否则不会这样着急的让她们起身,周全见她们都有了默契,就去了南院准备与贾良告之起程至临川一事。

    频莹早就被贾良告之绣文寻回之事,她变得沉默不语只顾终日躲在屋子里,点香口中念念有词,而旁人包括贾良也不知她倒底在说些什么,贾良知道了女儿已平安而回,第一次在频莹的面前哭了出来,面对着李沁芸贾良没有哭,面对绣文一个人从汴京到临川他也没有哭,面对着绣文一个人出嫁于西凉他还是没有哭,直到寻回绣文并得之她一切安好,贾良终于释放了心中的陈年的积压,这些泪有对沁芸的亏欠,有对绣文的爱,可是看上去风平浪静的日子里,看上去一切都对的周围,只有在午夜梦回里,在那些熟悉的梦境中,贾良一次一次梦见李沁芸坐在汴京的院中为他绣衣裳,他还是闻到了沁芸熟悉的饭菜香,虽然只是在梦境中,而现实的看上去的完美与梦境中真实内心的追随,到底哪一个才是贾良心中真正的需要与渴求呢?

    他的身边有了频莹看似完美,可是他内心深处的波涛汹涌是频莹永远都不了解的深处,频莹身着的罗裙贾良会不自觉的与沁芸那身牡丹裙相比较,频莹头戴的凤钗贾良会想起沁芸,身在频莹的身边而灵魂好似早已随着沁芸而去了,风平浪静之下是隐藏着的是一颗念芸的心,而这一切频莹她知道吗?她还沉浸在拥有的幸运中吗?真正意义上的拥有就是看上去的得到吗?她真的拥有过吗?是因为频莹来得太晚了吗?沁芸虽不在贾良的身边,但是她在贾良的心中还是留下了爱,不是李沁芸来得早,而是她的印记刻在风尘里,刻在深刻岁月与永恒里。

    所以当贾良得知一众人等要赶至临川要见那个故人,他知道该来的终是要来,是命运?还是巧合?他不知道,就好像为何单单是那日太后吃了沁芸的药丸就发病了一样,他对未来也一无所知。

    贾良还是送玉桦她们登上了开往临川的船,临行前玉桦拜谢父亲对孩儿的关照,贾良还是一脸愧色低头不语,最后将怀中的一枚金元宝放中莞儿的手中,转身就离开了,船儿又一次出发了,不知何时才可以真正的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