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潮干咳一下，语气有些艰难的道：“先探探虚实，不行再回去搬兵。”

    水怪还没见到，仅凭猜测就灰溜溜回去，丢不起那人。

    凌不羁理解他的顾虑，微一沉吟，对诸葛无忌道：“大头，在江中若遇到水怪，我用弓箭给你打掩护，你全力激发罡气攻上去，先探虚实。”

    “为什么不是我打掩护，你干上去？”诸葛无忌瞪大眼睛，不满道。

    “我可以远攻，你行吗？”

    “我全身都是暗器，还有诸葛神弩，怎么不行？若论远攻，我比你强。”说着，诸葛无忌从背包中取出神弩。

    此弩非除魔卫所有，而是这位有钱贵公子自带私货，弓弩上遍布镇魔符，对妖魔有极大克制作用。

    而且此弩可六连发，猛地一比。

    王潮看着都一阵羡慕。

    “暗器能打多远，了不起一百米，诸葛神弩也不过两百米。我这弓乃十二石弓，一箭射出千米之外，射谁谁死。打掩护非我莫属。”

    “十二石弓，一千米？”众人被这两个数字震撼住了，呆呆盯着凌不羁手掌间半人高的赤色巨弓。

    一石等于60公斤，十二石就是将近1500斤。

    偌大的百户所，即便运起罡气，百户之下也从未听闻谁可拉开如此强弓。

    更可怕的是射程。

    普通弓箭有效射程100米，强弓极限是300米，但无法保证射中目标，即便射中，也软弱无力，跟挠痒痒差不多。

    凌不羁却大言不惭说一射千米，射中敌人必亡。

    这岂不荒唐？

    “荒谬。”王潮冷笑，显然不信。

    陈韫摇头苦笑。

    诸葛无忌领教过凌不羁的非人力量，相信他有拉开十二石弓的力量，却绝对不相信他可以射这么远的距离。

    一千米？两里路。开什么玩笑。

    忽然，诸葛无忌瞪着凌不羁喝道：“你想千米之外打掩护，你是掩护呢，还是准备见机不妙落荒而逃。”

    凌不羁见实在糊弄不了诸葛无忌，目光看向王潮，笑呵呵道：“大…”

    话还未开口，王潮断然道：“若遇水怪，你第一个上。我与诸葛无忌，陈韫打掩护。”

    话落，闭目不语。

    凌不羁：“…”

    诸葛无忌：“呵呵…”

    陈韫摇头苦笑。

    ……

    残阳似血，映照江水金黄一片。

    王潮看了看天色，对村长道：“天色已晚，今日在您这暂住一宿，明日启程去江中除水怪。”

    村长点头，表示明白。

    夜晚水中更危险。

    众人在村长家简单吃了晚饭，在村长的安排下住了下来。

    王潮单独一间，被安排在村长卧室右手边的一间宽敞卧室，那是他儿子儿媳的。

    凌不羁三人没有这么好的待遇，挤在杂物间。

    对此，诸葛无忌非常不满，叫嚷道：“为何本公子要和你们两个臭男人挤在一起。恶心死了。”

    陈韫犹豫一下，道：“我去房外廊檐下睡。”起身向房外走去。

    “别理他。”凌不羁一把拉住陈韫的手臂，把他按到木板床上，道：

    “他不习惯，自己滚出去江边看水怪跳舞，玩老鹰捉小鱼。他以为这是他诸葛家族啊，惯的他。”

    “这，我没关系的，我睡哪里都一样。”陈韫有些不习惯凌不羁的热情，抽出手臂道。

    诸葛无忌忽然哈哈大笑：“陈兄真是实诚人，我跟你开玩笑，你竟当真？睡喽。”

    说完，倒头就睡，三秒后，呼噜声响起。

    凌不羁对此见怪不怪，对陈韫笑了笑，合身躺在硬邦邦的木板上，也闭眼休息。

    陈韫认真端详两人片刻，缓缓躺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这两人，可深交。

    夜，漫长孤寂，勾起几多哀愁。

    风，呜咽飒响，搅动凡人清幽。

    不知何时，月光悄悄躲了起来，上阳村被一片蒙蒙云雾遮掩。

    滴答，滴答……

    下雨了，

    小雨，

    淅淅沥沥，随风潜入夜。

    寒气渗入，透骨凉。

    烛光中，隐约看到诸葛无忌身子似乎抖了一下，他翻了个身，拉起被子蒙上头，继续睡，但没了打呼声。

    凌不羁，陈韫面色如常，身子一动不动。

    ……

    哒！

    哒！

    哒……

    细碎的脚步声从房外传来，很轻，响在耳边，却如惊雷。

    陈韫陡然睁眼，握紧腰刀，目光如电看向房门。

    “凌兄弟，诸葛公子，有人来了？”

    无人回应，两人似乎沉睡，完全听不到脚步声。

    吱……呀……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位全身缟素的妇人款款进来，耳鬓间戴一朵小白花，腰束一条长白带，容貌清丽脱俗。

    行动间，袅袅婷婷，风姿绰约。

    她手臂间搭着一个竹篮，篮子里有酒肉，清香扑鼻，直入肺腑。

    陈韫怔了一下，神经放松，手离开刀柄，迟疑道：“夫人，您是？”

    他并不认得此人。

    “嘘，小声些。我找你，你过来呀。”

    美妇人开口，声如蜜糖，甜腻腻的，向陈韫微微摆手，示意她到门外。

    陈韫看了凌不羁两人一眼，迟疑片刻，道：“不妥，三更半夜你我孤男寡女房外私会，传出去怕影响夫人名节。夫人此来究竟何为？请速速明言，我明日还有要事办。”

    “我知道你是除魔卫，找你正是为此事。”美妇人语气忽然悲伤起来：“我夫君死于水怪之手，小女子无力为夫报仇，此来正是恳求您为夫报仇。”

    未亡人…

    “夫人节哀。”陈韫神色柔和下来，柔声道：“夫人放心，明日我定会手刃水怪。”

    “妾身还有一事。”

    “什么？”

    “一件私事，不方便第三者听，这里我只相信大人您，我备了酒肉，大人若不弃，不妨跟我出来，一边吃，一边听我细说。”

    只信我？陈韫再次看了看凌不羁两人一眼，犹豫片刻，道：“好吧。”

    提起除魔刀，缓缓向外走去。

    “大人的刀怪吓人的，能放下吗？”美妇人畏畏缩缩的道。

    “夫人原谅，此刀是我所有，从不离手。刀在人在，刀毁人亡。”陈韫生冷回答。

    美妇人神色一滞，讪笑道：“大人对一柄刀尚且如此重情重义，小女子果然没找错人。”

    陈韫面色稍缓，点点头，越过烛台，走出杂物间，顺手关上了门。

    这个动作做完后，他脸色一僵，我为什么要关门？

    “大人，请这里坐。”美妇人甜到骨子里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疑虑。

    只见月光下，院中一个小草厅上，美妇人一身素衣如雪端坐在石凳上，正轻轻向他招手，动作轻缓优雅，好似邻居王二狗的遗孀小娟。

    小娟…

    我的…

    陈韫大踏步走向花厅，一把抄起美妇人的腿弯…

    美妇人震惊，慌忙推开陈韫，嗔道：“大人莫急，先喝酒暖暖身。”

    “暖什么身？我很热。”陈韫脸色潮红，神色扭曲，不管不顾，就要下手。

    “真的是受够了。”美妇人陡然变脸，一巴掌把陈韫扇飞，劈头盖脸一顿打。

    “我让你热。”

    “我让人刀在人在。”

    “我让你不喝酒。”

    陈韫起初想反抗，却与下一瞬间惊恐发现居然不是这女人对手，

    大惊，

    我中了美人计，一个人搞不定，立刻叫人。

    于是张嘴欲要大呼，然而这时小拳拳锤在他脑袋上，他一声不吭昏了过去。

    “粗鲁的臭男人，呸！”

    美妇人又狠狠踹了一脚，向院外挥挥手。

    少刻，极暗之处，一双红眼珠子蹦蹦跳跳跃入院子里，对美妇人哇哇怪叫。

    “闭嘴，把他拖走。”

    红眼珠一顿，上下点了点，走入月光下，原来是一只红目蓝脸的水猴子，来到陈韫身边，拉起双脚拖入黑暗中。

    ……

    “救命，救命…”声音渺渺茫茫，似乎极远，又似乎在耳边。

    “咦？有人喊救命。”诸葛无忌右耳耸动，嘀咕一声：“关我鸟事，继续睡。”

    翻了身，紧紧捂住耳朵。

    “救命，救命啊，谁来救救小女子啊…”

    “女人？”诸葛无忌一骨碌爬起来，神色振奋。

    “自古英雄救美人，而后美人都会以身相许。去看看。”

    “若够美，救了睡，不美，睡了走。”

    诸葛无忌悄悄溜下床，蹑手蹑脚走出房门。

    轻轻关上房门的刹那，他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似乎陈兄不在家。

    “救命，救命呐……”这时，如百灵鸟般婉转悠扬的求救声自院外传来。

    诸葛无忌打了一个激灵。

    这声音怎么如此动听，好像春宵院百试不厌的花魁蜜红。

    登登登……

    诸葛无忌焦急跑出院子：“蜜红小娘子，莫慌，公子救你来了。”

    至于陈兄？

    什么陈兄？不熟。

    跑出院子外，明亮如昼的圆月下，诸葛无忌一眼就看到柳树下，一位花枝招展，漏洞百出的好姑娘正被一只色猴子骚扰。

    仔细一瞧，不是他的最爱蜜红小娘子，比她还要美。

    沉吟一息，诸葛无忌果断做出决定，救人。

    姑娘美不美的无所谓，主要是诸葛公子侠骨柔情。

    “呔，死猴子，放开那个姑娘。”

    诸葛无忌沉腰坐马，调丹田罡气，流转手太阴肺经，过隐户关，出少商穴，一指点去：“死。”

    嗤的一声，先天神罡跨越三丈之遥，瞬间击中猴子眉心。

    猴子噶的一下倒地，脑子与血汩汩而出。

    ‘蜜红小娘子’一惊，再而恼怒，三而脸上堆起笑容：“公子神勇。”

    “救命之恩，容我…”

    话未说完，诸葛无忌两三步跳到她身前，一把握住她的细腻小手，脱口而出：“不如以身相许。”满脸期待。

    ‘蜜红小娘子’脸色僵住了，强笑道：“正当如此。只是眼下我腿脚不便，公子能否背我一程，先送我回家，我家就在前方路口，待我养好伤势再报答公子。”

    “如此甚好。”

    诸葛无忌大喜，躬身翘臀，以待美人上背。

    下一刻，一根铁棒敲在他后脑勺上。

    呃？诸葛无忌咯吱，咯吱转过头，看向美人：“何意？”

    话落，直挺挺向前倒下。

    “我让你以身相许。”砰！铁棒狠狠抡下。

    “我让你背我。”砰！铁棒三次抡下。

    “大头怪，啊呸。”

    丢掉铁棒，美人好整以暇整理仪容，半晌后，满意点头。

    目光投向前方，痴痴而笑：“好俊的书生，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