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六门传

第十五章 雷火回复引晋王,兄弟演戏激柴玉

    只见殿中灯火通明,房内装饰的富丽堂皇,正中一张虎皮黄花梨交椅上,坐着个胖大之人。见此人皮肤黝黑,满脸横肉,一缕络腮长胡飘然于胸,身着衣物和潭王相似,望之精神烁烁,威风凛凛。左手椅子坐一道人,四十岁左右,身形极为瘦长,身穿蓝色八卦仙衣,手拿拂尘,脸庞消瘦无肉,形似骷髅,太阳穴高高隆起,双目精光直射,一看就是一位功夫绝顶的武林高手。二人原本在侧身低声密谋,见风间雷火进殿,便同时坐正身体,看着雷火。

    只见雷火单膝下跪,双手抱拳低头说:“启禀王爷,雷火前来复命。”

    “起身吧,说说这几日你有什么发现?”

    “刚才我在达定妃府邸,正遇王妃和潭王商议密事,听得一天大的消息,故不敢耽搁,深夜前来禀报王爷。”

    “哦?你听得什么消息,速报与我听。”

    于是雷火将潭王和达妃的对话内容详细说与此王听后,只见此王眉头舒展,仰头哈哈大笑不止,道:“朱梓这个小崽子,儿时就不似我朱家血脉,一脸阴损毒辣,我从小就最厌恶与他,果不其然是个野种,雷火你今立大功,此物赏赐给你。”说罢从中指处取下一枚枣核大的东珠包金戒指,放于桌上。

    只见雷火躬身上前,取过戒指捧于掌心后退几步,复又双掌举过头顶单膝下跪,大声唱曰:“谢晋王赏赐。”

    此时在窗外的柴玉方知,屋内正中之人正是晋王朱棡。

    只听晋王继续问雷火说:“这几日章溢有何动向?”

    “回王爷,章溢还似往常,日日上朝后回府衙坐卯,处理公文,未有特殊变化。”

    “哦,柴玉那厮可有消息?”

    “柴玉自从法隆寺和属下交手过后,便销声匿迹了,最近一月并未在金陵城中探见,不知其现在何处?”

    “废物,你常说日本忍者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本王花重金将你们从东瀛请来,何曾想刚碰到柴玉便折了阳炎,今只留你一人,本王大业怎能依靠?”

    “王爷莫要动怒,几日前我见金陵各大商馆墙角留有暗号,此是我族门人联络专用。我猜伊贺忍部必定已派新人入明,且我看暗号为药师寺天善所留,天善是我族第一忍者,有通天入地之能,待我寻得他们,唤来为王爷驱使,必能解王爷用人之需。”

    “如此甚好,你速去办,寻到后带来见我。这几日你也辛苦了,退下早早歇息吧。”

    “是,属下遵命。”

    见雷火要出门,柴玉轻身转到阴暗之处,待其离去后,又复靠近窗前偷听。

    只见左手道人摆了下拂尘,唱了个佛号:“无量寿佛,恭祝王爷此次获得重大消息,大业即成,真可喜可贺也。”

    “空空,虽现在看似我们手上的筹码很多,但接下来如何善用才是关键。”

    “是的王爷,目前漕运账本在我们手中,章溢已成待宰的羔羊,但章溢乃一小卒,除不除之对于王爷而言,无甚痛痒,关键在于太子,如何将账本和太子扯上关联,才是关键。”

    “大师所言甚是,父皇母后一向偏袒太子,章溢虽曾为太子老师,但其贪赃枉法之事,我猜必是背太子而为,大哥性格我甚是了解,如果他知章溢敛财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定不能同意章溢如此作为,现在头疼的是如何将贪赃之案嫁祸于太子身上,这几日我也苦思不得其解。”

    “王爷,那可否迅速上报此案,捉拿章溢后屈打成招,让他咬出是受太子指使?”

    “不可,父皇素来疼爱太子,如果让他知道是我在背后打击太子,必会迁怒于我,再者章溢性格坚毅,就算用刑亦不能保证他定肯供出太子,到时我们一暴露,必会成为朝中大臣和其他兄弟的众矢之的,此事不可鲁莽,还需从长计议。”

    “甚是,还是王爷虑事周全,不过柴玉那厮颇会夜行遁地之术,那账本留在我们身边一日,便多一日风险,如被他盗取,那我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么?此事王爷需要万分谨慎。”

    “哈哈,法师多虑了,账本藏于我府深处,且机关重重,就怕柴玉不来,如果他敢来,必叫他有来无回。”

    二人说完,哈哈大笑不止,见道人告退,柴玉便知今日再无重要之事,就蹑足潜行,悄悄溜出晋王府,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潭王府外一馄饨摊前,柴玉吹着正冒着热气的汤碗,一口一口吃着,只见王府侧门一开,从里面抬出一乘四人抬官轿,便知潭王出门了,忙结了店饭帐,抹嘴跟了上去。

    轿夫抬至晋王府正门,只见轿中下来潭王,径直走向门卫。今日正是管家朱爽站门,见潭王驾到,急忙上前打了个千,献媚道:“今日什么香风,把八爷刮到此处?”

    “我三哥在家否?”

    “在的在的,王爷正在侧厅用膳,我引八爷进去。”

    “善,前头开路。”

    见潭王进府,柴玉忙溜至晋王府边墙,见左右无人,一跃而上,于房顶低身潜行,找到潭王踪迹后,左伏右绕,跟着八王和家丁,来到王府侧殿顶上。

    “三哥,三哥好兴致,八弟给你请安了。”潭王一边说,一边屈身做了个请安状。

    “哈哈,八弟来了,快起来,跟你哥哥还玩这套,赶紧上座。”晋王一边说,一边引潭王于左手椅子坐下。“今天什么日子,八弟这么闲,想着到哥哥府上走动?”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哥哥你吗?如此这般说,弟弟就回了,不敢叨扰。”

    “八弟看你说的,三哥跟你开玩笑了,平时请都请不到,哪敢怠慢?来人,上茶。”

    不一会,下人上完茶退出,殿中只留兄弟二人,只见晋王首先发问说:“三弟到我府上,必无事不登三宝殿,有啥事跟哥哥说吧,咱们亲兄弟,不要虚来那套客气。”

    “好,哥哥快人快语,弟弟莫不敢从命。”潭王说罢,拿起茶盏,打开茶盖吹了吹,喝了一口放下说:“三哥可知章溢其人?”

    “章溢,莫不是御史中丞,八弟怎么对此人感兴趣?”

    “正是此人,前段时间朝中传闻父皇欲重修金陵宫殿,却遭众官拦阻。唯独章溢力排众议,支持圣意,恰前几日漕运总督章普身死,码头被烧,不知三哥可曾听闻?”

    “确有此事,朝中已传的沸沸扬扬,我岂能不知,不过八弟你怎会对此事感兴趣?”

    “三哥又曾听说否?人皆传言章普乃章溢妻甥,重修宫殿,得益的是谁?”

    “漕运乃皇家命脉,章普经手漕运之事,当然他获益最大。”

    “那就是了,三哥请想,在此即将受利之时,章普却人死身灭,而作为长辈的章溢,又岂能善罢甘休?”

    “那倒是,我素知八弟关心朝中之事,不过此等杀身命案,自有各级衙门查询破案,和我们兄弟又有甚相干?”

    “那太子呢?”潭王见晋王一直在装糊涂,便直奔主题冷冷问道。

    “太子。。。这又关太子何事?”晋王还是一如既往的糊涂着。

    “三哥该不会不晓得,章溢乃太子老师吧?”潭王并未放松,进一步逼问。

    “呵呵,八弟你到底想说什么?”

    “三哥,我怀赤诚之心而来,本欲与你共商时局,可你却总和我打哑谜,莫不是要寒了兄弟的心么?太子孱弱,既无任何才干德能,又身无寸功,只是比我等早出生几年,就能荣登储位,不日必将君临天下,我颇为二哥三哥不服。”潭王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说:“想二哥,领兵镇守西安,我大明半壁江山的安危,都系他一人之身,且见他常年在外征战,朝中权力好处不占半分,弟弟我颇为他感到不平,再说三哥你,封地在太原,北抗元朝残余势力,内保大明安定繁荣,你俩皆属朝之栋梁,也不晓父皇是怎么想的,非将储君之位授予那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朱标。朱标一生在皇宫养尊处优,身无点滴之功,父皇这么安排,岂不是要寒了儿臣们的心么?”

    听到此处,晋王假意惊慌失措,小声对潭王说:“八弟禁言,此等大逆不道的话语你也敢说?快闭嘴莫说了,若让人听去禀告父皇,你我还有命去?”

    “三哥,八弟不是个鲁莽之人,今日就你我二人,八弟才敢将心腹之言倾囊覆出,若三哥你要向父皇告密,那八弟也无话可说,都随三哥心愿。”潭王说罢,低头抹泪呜呜痛哭起来。

    “八弟,八弟,你看你说的,你三哥是这样的人么?快抹了眼泪,都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说哭就哭,让下人们看到岂不耻笑?实不相瞒,其实我对大哥担任太子之位也颇多不满,只苦于是父皇安排,没有办法啊。”

    潭王听晋王如此说,马上抬头看着晋王,湿润的眼角收住泪势,怔怔的说:“三哥刚才说的可是真心之言么?”

    “我岂会诓骗兄弟,当然是为兄真心之话,但苦于胸无良策,暂时拿朱标的太子之位无可奈何罢了。”

    “其实我觉得要扳倒大哥的太子位也不难,刚才问三哥章普章溢之事,就极有机会在其中。”

    “此话怎讲?”

    “章普任漕运总督多年,家中富豪阔绰不逊于你我的王府,可见其这些年来没少做贪赃枉法之事,而章溢是其长辈,又是太子老师,你说章普胡作非为之事他又岂会不知?我们岂不借码头之案扳倒太子呢?”

    “此计好是好,众人都知章普贪腐,可无真凭实据,怎么去告发?”

    “故此案的关键便是证据,在我看来,只要找到码头的真实账本,到时章溢想抵赖都抵赖不了。”

    “八弟说的甚是,要不这样,为兄我来查访账本一事,如能获取,到时兄弟你牵头,于朝堂之上弹劾章溢和太子,我们沆瀣一气,势必将朝中这些奸臣乱党剿灭。”

    “三哥说的极是,那账本之事就有劳三哥费心了,只要证据在手,由我牵头,必叫那朱标好看。”

    “甚是甚是,八弟你用过膳了没?要不坐下和三哥一起吃点?”

    “三哥客气了,已经用过了,要不就不打扰三哥用膳,兄弟这就告退。”

    “好好,慢走不送。”

    待朱梓走后,朱棡用边上的毛巾擦了下嘴,轻哼了一句蠢货,便唤下人撤膳,走出大殿出府而去。

    此时柴玉在房顶见此兄弟二人虚情假意的表演,甚觉好笑,对他而言,账本如何盗到手才是关键,昨日听朱棡说藏在府中深处,自己今晚必要想法将其盗出。待思定,潜行至墙边,翻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