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晋的那些事，别人不清楚，他们却是略有耳闻，就算手里有钱，回来后是不是身无分文还真说不准。

    刘掌柜拉着身后几人商量几句，对着岳怡雯道：“庄夫人，我们也不想让你为难，既然你提出要以物抵债，心里总是有个章程，不妨给大家说说。”

    岳怡雯看着众人缓声说道：“可否先劳烦诸位拿着借据登记一下，老爷所欠银子各家有多少，谁家愿意要铺子，谁家愿意要银子，等登记完，铺子估价抵给相应的金额，要银钱的，当铺的秦掌柜在此，这些珍藏首饰，就麻烦您帮我换成现银收回欠条。”

    当铺的秦掌柜上前向几步，对着众人拱拱手笑呵呵地说道：“诸位掌柜如果觉得没问题，那咱们就开始吧？”

    见众人不动，周掌柜心里暗骂几句老狐狸，上前几步，朗声道：“诸位掌柜都是我的老交情，今日主家有难，也烦请大家看在我这张老脸上给个面子，问题总得解决，虽不能让大家满意，但总不能亏了大家！”

    借据金额小的十几家只想要回货款，便也不再犹豫，拿出借条让周掌柜登记。

    金额略大些的，见众人纷纷上去，担心要不到自家的，也争先恐后涌上前去。

    人流中，一身着青衫的中年男子见众人向前，侧着身子向外走去。

    大门口，青柳坐在门房里，看着走出的男子笑了笑，掀开帘子迎上前去。

    “这位老爷怎么出来了，您不担心要不到自家的钱吗？”

    卫检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哈哈笑道：“小丫头多大了？”

    “十二。”青柳面无表情。

    卫检背着手将青柳上下打量：“嗯，不错！那你为什么等在这？”

    “因为无聊呀！”

    卫检收起笑，唬着脸道：“小丫头，还不说实话！”

    青柳不为所动，叹口气：“我爹是不是欠了您很多钱，或者说，是欠了您主子很多钱？”

    见卫检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又歪着头想了想，道：“看来，是我爹得罪您的主子了吧？”

    卫检冷着脸，一甩袖子出门去了：“小丫头，不该知道的最好别问！”

    青柳目送卫检走远，有一瞬想跟上去的冲动，但是跟上去又能怎么样呢，她改变不了什么，也没有能力去改变。

    青柳回头，见姐姐青娉站在不远处的廊下看着她，见她看过来，转身走了。

    周掌柜坐在院中书案前，将每张借据欠条核实后登记在册，拿着算盘合计后交给岳怡雯。

    岳怡雯叫青业上前，拿着册子念给她及众人听。

    众人听了金额相符，没有异议，点头表示认同。

    岳怡雯退至一侧，请秦掌柜及伙计上前，指着身后的物件道：“既然大家同为见证人，现在就请秦掌柜将这些珍藏首饰估价死当，折算现银。”

    赵方庆拿着库房的登记册查找编号，岳立鸿、岳立行负责开箱，交由秦掌柜查验，估价后再由身后的小伙计填写当票，在周掌柜登记后叫人抬至另外的地方。

    不到一个时辰，所有物品都已登记在册。

    周掌柜看着总价，眉眼间露出一丝担忧，又见人多眼杂不好开口。

    秦掌柜站在身后，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到也不说什么，嘱咐小伙计抬来银子将所有物品封箱运走。

    看到大箱的银子，众人的心情也热切了起来。

    “庄夫人，先把我家的结了吧，我家的少。”

    “我的！我的！我家的也不多。”

    “哎呀，别挤，我先登记在册子上的……”

    青业手足无措看着众人，岳家三人和赵方庆护着银子，掌柜们推推嚷嚷，场面一度失控。

    庄云燕将岳怡雯护在身后喊道：“大家静一静，这只是一小部分！”

    对呀，还有铺子呢，那才是大头！

    几个要了铺子的掌柜聚在一起低声商量后，推举刘掌柜上前问话：“庄夫人，铺子如何估价？”

    岳怡雯轻轻拍了拍庄云燕搀扶的双手，示意她放开，自己无事。

    庄云燕退后几步，在自个夫婿身边站定，抹了把眼泪看向嫂嫂，心中暗恨。

    “既然大家想要店铺，存货多少想来也是大家最关心的。周掌柜是我家老人，经营这数十年，统管着铺子里所有账册，存货多少，价格几何，他是最清楚的，今日一早，各店里库存已盘点在我手里的本子上。业儿，和你表哥去把各店存余单子拿上来。”

    青业和表哥岳明伟抱着厚厚的一摞账册放于书案上，供各位掌柜上前查看。

    等众人看过，岳怡雯这才说道：“大店八百两，小店折半，中等店铺六百两，大家觉得可还行？”

    众人面面相觑，价格是很合理，但不合算。

    正常没有存货的店铺这个价格也是可以卖的，有存货还生意好的店铺更是难求，但现在这情况可算不上正常！

    岳怡雯见无人开口，无奈地笑了笑道：“我倒是愿意多等等，等找到合适的主顾卖了再还给各位，这样也能多卖点银钱留作吃用……”

    高掌柜看看众人，生怕夜长梦多：“罢了，庄夫人，不必等了，那就折算吧！”随即吩咐跟在身后的小伙计去拿差额的银子，一时间，院子空出小半。

    城中一间客栈的三楼，卫检躬身站在下首，等主子示下。

    “有个小丫头在门口拦住了你？”

    “是。”

    “十二岁？”

    “是。”

    “呵，有意思！”

    男子修长的手指叩击着桌面：“卫检啊卫检，你说说，我要不要告诉那小丫头她的好爹爹是个什么样的人？”

    卫检心中一紧，不敢接话。

    “去吧，拿五千两的那张换了那栋宅院，剩下的，让我想想……”

    猫捉老鼠的游戏也得动动脑筋，一下子结束了，也就没什么乐趣了。

    卫检在接近尾声时进了庄家主院，用恒兴钱庄五千两的借据收了这座宅子的房契。

    “庄夫人，一个时辰内可能搬走？”

    岳怡雯点点头，心里很是疑惑，这个从未谋面的中年人到底是谁？

    看周掌柜的神色，借据是真的，所示金额却是银庄借贷。

    在庄云燕等人的帮助下，一家人总算趁着天黑搬进了城郊的田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