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妹孽缘

第二章 阿秋柔嘉桃花运 茶馆二胡满堂彩

    弹指急匆,掷梭光阴。

    不知不觉花妹遇阿秋已经三十余天。

    人有言:隔墙有耳谨防备,易燃纸张难包火。

    人们发现,过去,阿秋瞽陋寡汉伶仃人;现今,气旺神足说话响。原来破庙残观里居然藏着个年轻姑娘。

    “这个阿秋有能耐。”

    “瞎子都有女人,我哩眼明体健的人却没有姑娘过问,惭愧。”

    面对众人指指戳戳、皋皋訿訿,阿秋哥无奈,便对外号称花妹是自己的表妹,因家难变故,暂前来投靠维生。

    既然如此,干干脆脆,每每白昼。

    上午。花妹大大方方手牵导引棍,领阿秋各处闹猛地方拉琴,说新闻,唱道情,讨赏钱。

    自从有了花妹盲导引路后,阿秋无需小心躲闪,顾忌碰撞。穿大街走小巷顺畅方便许许多多。

    自此,阿秋专心聚神,拿捏出十二分本事,胡琴演奏更加百倍起劲,说唱新闻尤其拍案精彩。拉到伤心处喑哑欲断,说到高潮处激昂亢奋。

    时时被里三层、外三层围观听赏,人们半听阿秋痴醉,半看花妹称奇。竟引一时遐迩轰动,打赏钱财叮噹不断,礼品物件雨落纷纭。时而还会被绅贵富豪家的太太小姐邀回家开专场堂会,又少不了赏钱礼品赍赠。

    下午。勤奋阿秋,庙门口继续摆摊算命卜卦,花妹忙着帮衬张罗。阿秋纵然口干舌燥嗓哑咽痛,却心悦情愿辛苦是甜;来者络绎不绝,生意更加繁盛。两人到了夜深人静时,阿秋叫花妹清点赏钱巨细。

    阿秋咧着嘴对花妹开心笑道:比以前自己独做值多了好几倍。

    阿秋夸奖花妹帮衬耐心,花妹欣赏阿秋多才多艺。

    阿秋诚心至意对着花妹道:“花妹,我眼睛不便,从今后往后,我所有的钱财物件都悉数交给你,由你来包管使用。”

    “这,这、这,怎么可以呢?”花妹道:“这些属于你的钱财物件,来之不易;哪都是你辛苦赚来的血汗钱呐!”花妹眨巴着眼,望着阿秋半假、半真、半嗔、半玩笑道:“如果,我拿了你的钱,一卷而走,一跑了之,你是否要跌足后悔呢?”

    阿秋摸着脑门,朗声笑道:“好啊,好啊,张天师做善事,巴不得呢,哈哈哈哈!”

    花妹被他莫名笑得楞了一下,随即举起空心花拳对着阿秋一阵乱擂,嘴里嚷道:“你真坏!”阿秋连忙两手左遮右护。

    一个哈哈,一个嘻嘻,两人纠缠中,不料花妹,止脚不住,失稳趔趄,竟直跌入阿秋怀中。阿秋急忙抱扶住,这一抱不打紧,却碰到了花妹丰满柔软的胸脯,阿秋象触到一股强电流,顿时血涌上头,心跳突突,无所适从。花妹立时敏感到阿秋胸膛悸跳、身体异样勃动;蓦地桃花红晕飞满脸颊。

    花妹静静躺在阿秋怀中,用手指细细抬看撩拨阿秋棱角分明的脸庞,含情脉脉凝望。似乎世上一切都默然停止了,此时无声胜有声,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郎情妹意再也难以相抑,两人头颈厮摩、相拥滚抱,刹那间化成爆发之火山、急喷之涌泉……

    真是:兴致姑娘瞽目汉,新试芍药丁香吐。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絮话少叙。

    瞽目阿秋与少艾花妹联袂在区域不大的巴池镇及周边地区说唱新闻、卜卦算命。但名声韵事却逐渐传到金匮县城及其周围十里八乡,惊动了金匮县城的地痞流氓胖子阿二。

    “巴池镇有个瞎子阿秋说唱新闻独一套、卜卦算命很厉害。近来听说居然交上桃花运,有个标致姑娘帮衬他。要想办法把这个瞎子弄到金匮县城里来,为我赚大钱!”胖子阿二歪躺在大戏馆弄“花悦楼”妓院的花梨罗汉藤榻上吸着鸦片对其手下喽啰道。

    “是、是老大,马上去办。”门外闪进一个头戴绸缎瓜皮帽的麻脸壮汉弯腰答应道。

    麻脸转身欲走。

    “慢!”胖子阿二直起上半身道。

    麻脸忙趋身凑近。

    胖子阿二抖抖腿,挥挥手,几个正在帮其敲腿捏脚挤眉弄眼卖弄风骚的女人见状识趣地走开。

    胖子阿二对着麻脸,“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一阵低语。麻脸听后频频颔首,落睛立正,接着又九十度鞠躬,再伸出大拇指,连声道“好主意,好主意,高明,高明啊!”夸得是满嘴唾沫,唯恐不足。

    胖子阿二拍着肥肚皮,受用麻脸的夸奖,“哈哈哈哈”颤笑,伸出粗手指扭扭肥鼻子,发出“哼哼哼哼”声,似乎鸦片瘾还未过足,大声叫道:“来来来!姑娘们,继续,继续。”顿时浓妆艳抹的女人从门外,一拥而入,递鸦片的、敲腿的、捏脚的各就各位……

    话分两头。

    四月维夏,柳摆杏雨,凯风趋暖,气候闷热。

    昧旦,阿秋早醒仰躺;花妹一只手肆放在胸口,一只腿舒搁在腿上,呼吸轻柔柔,长发香幽幽。虽然花妹手肆放处,脚舒搁处;肉碰肉,汗渍腻腻,阿秋却感到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何德何能,享此尚福,交此桃运?更何况自己是个瞽目残疾人。”阿秋暗暗思忖:“我要加倍努力,照护好花妹,多赚钱,尽力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想着思着不禁低首轻吻花妹嘴唇。未料梦中花妹一个“鹞子翻身”搂住阿秋脖颈,睡眼惺忪竟然把个阿秋压在身下,嘴对嘴咕咕囔囔呢呢喃喃:“阿秋哥哥,阿秋哥哥,你在干嘛?”此时,阿秋思绪沉浸毫无防备,那里经得起如此亲昵动作,立时怜香惜玉悠情抛至九霄云外,化作晨兴春意猛浪杵劲。

    真是:轻舟梦入芙蓉浦,雌雄嵌榫来合缝。

    千般悱恻添温存,一点灵犀至性通。

    比起初夜,此番默契更多。云收雨散,阿秋百骸驰放,稍稍躺了一会摸模索索意欲穿衣起床。遍体酥麻的花妹道:“阿秋哥哥,再睡一会吧,恁早起来干嘛?”

    阿秋俯首吻了下花妹额头道:“花妹你再多睡睡,今天镇上‘春熙茶馆’开业,老板要我去闹闹,添添喜庆气氛。另外还要把街对面何嫂帮咱买的红枣莲心白木耳拿过来,晚上煮熬给你喝,补补身子。”

    “嗯,那好吧。”花妹道。

    但听哪:

    噼噼啪啪鞭炮响,铿铿锵锵锣鼓响。

    茶馆新张喜洋洋,八方来宾贺声扬。

    “春熙茶馆”前,看热闹的汉子挨挨挤挤,睹稀奇的女人嘻嘻嚷嚷。

    吉时良辰到,茶馆老板宣布开张营业,围观人群蜂拥而入,老板娘喜得合不拢嘴。

    “哎,今天说新闻,唱道情的阿秋怎么还没来?”茶馆老板的目光,内外不停扫视道。

    “啊呀,一个瞎子有啥要紧?!”老板娘道。

    “不,不,不;这个你就不知道了。”老板摸摸八字胡子说:“今天开张日,前来看稀奇、凑热闹的人多,真正肯掏腰包,消费的有限。哪个阿秋口才厉害,拉胡琴更是一绝,加上有个神秘少女帮衬,更加吸引人们的眼球。如果来客长久驻足看他们说唱表演,肯定会增加茶客消费量。现在周边店家商号都争相邀请他们助兴,聚人气呢!呵呵”

    “哦,照你这么说的话,真的少不了。”老板娘恍然悟道。

    “开业大吉,茶客纷纷,财源滚滚,贺喜贺喜!”有人大声说着捧场吉利话。

    “春熙茶馆”老板回头一瞧,抚掌道:“说曹操,曹操到。阿秋侬好,众人说你,为人诚悫守约,咋今天有点晚喽,呵呵。”这一说不打紧。把旁边搀扶阿秋的花妹惹得霎时脸色绯红阵阵,难以为情低下了头。

    “呀呀呀,瞧瞧瞧,阿秋啊!你有个如此漂亮的小娘姆好福气,羡煞人哦”老板没有注意到花妹脸色细微变化,那里晓得花妹与阿秋今晨刚刚身历美妙的云雨润泽而误了时辰。只觉得这个小娘姆在融融阳光下显得透彻水灵,实实在在是个美丽嫩娇娘。

    “没事,没事,开玩笑,开玩笑。来,来,来,先奉上幸苦费。”老板示意老板娘。老板娘立即从包里摸出一只红包。

    “两只。”老板叠两手指,又道。老板娘连忙又掏出一只,递给老板。

    “春熙茶馆”老板把两只红包欲塞到阿秋手中,阿秋连连摆手道:“不不不,还没有开说捧场呢,无功哪能受禄?”

    老板摸着胡子道:“阿秋你现在可是‘大牌’哟,请到你是敝茶馆的幸运喔,今后我俚‘春熙茶馆’还想请你驻场拉二胡说新闻唱道情呢。红包一定要收下,否则你就是看不起我啰。”

    阿秋听老板说到这份上,就轻轻牵动花妹的手示意她收下红包。

    “噢,原来这靓妹是你的管家婆。好好好,哈哈哈!”“春熙茶馆”老板见状大笑道。

    此时,不远处有一群身穿黑色香云纱,头戴瓜皮帽的男人往“春熙茶馆”这头,不时地探头伸颈瞟望。

    此刻,“春熙茶楼”内是嚷嚷熙熙,言笑晏晏,热闹非凡。

    绿茶红茶黄茶白茶青茶黑茶,色色茶。

    龙井银针毛尖碧螺观音云雾,片片香。

    阿秋现编现拉一首捧场二胡曲《阿福贺喜》。

    但见得,阿秋微笑持琴,沉吟片刻,盎然起势,劲道挥弓。

    你看那——

    快弓闹猛喜气足,拨弦叮咚银元落,

    慢拉悠扬生和气,抛弓击弹快马跃。

    又赞曰:

    拉动弓弦,遂觉座中风雨至;

    韵成绕梁,应知窗外鬼神惊。

    现场茶客纷纷沓沓、或坐或立,欣赏着阿秋眼花缭乱、高超卓绝的琴技,有的吐舌聃然,有的瞠目出神,有的翘首动色,有的击节拍腿,有的交相称奇,有的如痴若醉……

    一曲终了,全场轰动,起立鼓掌,经久不息。

    正所谓:遹骏有声,若雷贯耳。

    “春熙茶楼”老板见茶馆满满当当、座无虚席,阿秋的捧场节目又如此精彩,喜得两只手不停撇捺八字胡,一双眼咪咪笑得成一条缝。

    这时一群统一衣着黑色香云纱、头戴瓜皮帽的男人簇拥着一个麻脸,大大咧咧来到“春熙茶馆”老板面前,那麻脸递上名片,叽里咕噜一通话,“春熙茶馆”老板闻之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