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睁开眼时，是下午2点，这一觉睡的并不算好，因为像往常一样在不停的做噩梦。林峰记忆中一直在这样的睡眠质量中成长，睡觉对于林峰来说是一件极不情愿的事，因为林峰太爱做梦了，而且几乎只做噩梦，梦中只有恐惧和绝望！所以林峰平均每天只睡4个小时，经常会在噩梦惊醒后，靠看书平复心情直到天亮。但奇怪的是林峰每天的精神状态都很好，从未因为睡眠不足影响身体。

    今天有些特殊，林峰睡了足有8个小时，而且不像平时一样不停的在噩梦中惊醒。可林峰精神状态并不好，现在还昏昏沉沉的，感觉还困但是睡不着，就这样躺着看天花板，想着自己今天这有些不同寻常的梦。

    梦中，林峰看到周围很多人，有熟悉的人也有陌生人，他们都在看着自己，那些熟悉的人表情都很可怕。有的人表情僵硬，就像父亲走后躺在停尸房的表情。有的人在诡异的笑，像漫画里的小丑。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些人，无一例外都在看着他。那些人的眼神，让林峰不寒而栗，而且躲不掉，走到哪里都是奇怪的表情和可怕的眼神。

    就在林峰感到绝望时，他看到了一双美丽的眼睛，那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那眼睛是那么的熟悉，好熟悉，又想不起是谁。林峰盯着那双眼睛，便感觉不再害怕，然后她看到眼睛在笑，林峰也跟着笑了起来，然而听到的是幼童的笑声，这时林峰才发现，自己变成了婴儿那么大。

    林峰环顾了四周，好美的景色，好熟悉，好像来过这里。对面是一个湖，左面的远处，是一片山，山上绿葱葱的，很高，看不清全貌。有好几条小溪，从山间流下，溪水好清，还有鱼顺着溪水向湖里游。右面是一片大草地，还有几个小山包，都是绿色的，还有羊，有大羊也有小羊，林峰数了下，至少有20多只羊。再往右看，一件淡绿色的衣服，还有清香，好香好熟悉，自己正在一个女人怀里。

    林峰突然心跳的好快，他开始拼命的抬头看，想看清自己妈妈的脸，可是妈妈在回头看着后面，林峰看不到妈妈的脸。林峰拼命的向上爬，想看清那张梦中的脸。“烤好了，开饭啦，快快，来来。”林峰听到了很熟悉的声音，不再是低沉的念经声，是响亮的声音，父亲的声音。

    林峰也爬上了妈妈肩头，看到妈妈身后不远，有一座木屋、还有通向木屋的石台、青石铺的院子被木栅栏围着，里面还有大石桌，石桌边上有一堆火，两边支架上架着肉，像是兔子肉。父亲拿着把大芭蕉扇，朝着这边招手，脸上带着笑容。

    正梦在这里，林峰醒了，发现枕头已经被自己的眼泪打湿了。是梦还是记忆呢？林峰已经分不清了，因为无数次的恶梦，已经彻底篡改了自己的记忆。

    林峰好后悔，自己没有看清妈妈的脸就醒了，他还是想不起她的样子，这次连她的声音也没听到，林峰不想自己记忆里都是妈妈嘶喊的声音，林峰只记得妈妈正常的声音应该很好听，但是不记得是什么声音。

    这时林峰不自觉的想起苏姐姐的声音，妈妈的声音有姐姐好听么？好像不一样，妈妈的声音好像很温柔。姐姐的声音，虽然也好听，但是一点不温柔，倒是有的可爱，很想笑。对了，那双会笑的眼睛，是姐姐的，自己看了一晚上，怎么能忘记呢。

    这时林峰开始回忆着和苏姐姐聊天的每一句话，想起姐姐眉飞色舞的说着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小时候偷吃家里的糖，再把糖皮里包上纸团，粘回原来的样子，等妈妈回来了说自己为了牙齿再也不要吃糖了，当着妈妈的面把“糖”扔进垃圾桶，然后被拆穿，教育了一晚上。想着想着不自觉的嘴角上扬起来。

    突然林峰想到了苏姐姐的问题，如果你带着记忆回到过去，你还会做同样的事情么？自己刚刚的梦，是不是带着记忆回到了过去？因为当时自己就没看到妈妈的脸，所有梦里永远也不能看到脸。

    林峰好懊悔，自己因为害怕父母吵架，从5岁能开始，就不敢再看父母的脸。为什么自己这么懦弱。是啊，那个时候自己只是个孩子，现在的自己即使再有勇气，回到那个时候，恐怕还是会懦弱。

    突然林峰坐了起来，心里一直有件事，是不是因为自己还是懦弱，不敢面对。林峰确实不想面对，不想走进父亲的书房，那样就可以装作父亲还在书房，还在不知所云的絮絮叨叨，林峰只负责做饭和学习，趁着父亲不在家，就去书房选本最想看的书，如痴如醉的看完，再等着取下一本，这样的生活也很幸福。

    最后林峰还是走进了书房，挣扎了好久，林峰终于坐在了父亲的椅子上。

    其实在心里，林峰对父亲还是很敬畏的，他从没有怨恨过父亲，从林峰习惯了父亲现在的样子，习惯了没有母亲的家开始，林峰对父亲一直是感觉到神秘和畏惧。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林峰不认为这个人是自己父亲，他可能是借助父亲身体的外星人，来地球寻找着什么。或者是个作恶多端的逃犯洗心革面了，来到这里忏悔。所以林峰对这个属于父亲私人空间的书房，也有些敬畏，每次进来除了找书，从不敢多看其他地方一眼，因为他总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父亲”看到。

    后来林峰的心智逐渐健全了，对这个父亲多出了一分怜悯。初二那年，他无意中看到了父亲在菜市场选菜的样子，佝偻着瘦削的身子，和那些为生活忙碌的人没什么两样。渐渐的林峰开始承担起买菜、做饭、做家务等工作，而父子两个独特的交流方式，使这种过渡是那么自然，就像本能一样。

    林峰坐在曾经属于父亲的木椅上，仔细的回忆着父亲临终前的每一句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