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晚唐当军阀

017章 冥冥之中,或有天意

    好似真有神灵相助。

    虽然岑炳更相信是其观察仔细,行事果敢。

    只见鹿宴弘一路昂首阔步,径直向前,竟毫发无损地趟过水去,脚下冰面无一丝裂缝。

    其身后,众忠武军将士大受鼓舞,争相高呼“鹿将军威武”,纷纷踏入水中,再无任何迟疑。

    或依然有冰面破碎,依然有人掉入水中,但那又如何,只管拼命向前……

    再之后。

    鹿宴弘停在对岸,亲冒失石,统率人马分两路夹攻敌寨。

    仅耗时不到两个时辰,大破敌寨。

    寨内守军无一逃脱,全被斩杀或擒获,堪称完胜。

    这方山坡上,观战的诸好汉无不咋舌,面面相觑,再提及鹿晏弘时,他们已不敢直呼其名。

    ……

    攻下敌寨后,鹿晏弘挑出老弱俘卒十人,扒去衣服,胸前用刀尖刻字“献城有功”,后背刻上“顽抗者亡”,再将他们放回武阳关上去,用以恐吓。

    其余人等,全押到水边砍头,一时水面尽染红。

    加接战时所斩,共得贼军人头近两百颗,装了满满七车,全运回山下向牟权表功。

    人头最具说服力。

    当这些辎车自山下返回时,载满了粮米,牟权另赠送了二十车,都是山里紧需的粮食和衣物。

    外加营寨内所存储的酒肉粮秣、兽皮大袄、野果浆水等,一下解决了衣食短缺的问题。

    诸好汉只分得了少许。

    但足以确保短期内衣食无忧,可以在山上安心度日了。

    至于几里外的武阳关,只要关内守军不主动出击,他们也绝不会浪费性命去攻城。

    事实上武阳关城门自始紧闭,从未有一兵一卒下来叫阵。

    鹿晏弘也从未下达攻城命令。

    就凭他们这点人手和器械,拿什么去攻打这样一道雄关险隘。

    鹿晏弘其人如何,岑炳不得而知,但行军打仗的本事肯定是有的,自然心知要破武阳关,需要些什么。

    抑或,庞从先前所说乃实言,此行上山只佯攻做给赵德諲瞧,实则虚耗时日,静待荆襄大乱后坐享其成……

    岑炳其实并不关心赵德諲与鹿晏弘之间有无勾结。

    也不甚关心其余好汉的各自小心事。

    岑炳自有他的计划。

    早在离开蔡州之前,他就有了自己的打算,定好了主意。

    皆因随州这个让他眼前一亮的地名。

    军事与地理不分家。

    岑炳谙熟军事理论,自然也对地理颇有心得。

    随州北起枣阳,南接安州,有白水贯穿,西连襄州、向南直抵汉阳,背靠桐柏山和武阳关以为依靠,前有大洪山和荆山以为屏障,进可攻,退可守。如此地理,进或不足以全夺荆襄,退却可足保一方太平。

    随州之于荆襄,犹如三川之于中国,是一块裂地称雄的好地方。

    岑炳眼下势力尚幼,正需要这样一块地盘来让他在这群雄称霸的时代立住脚跟,遮挡其余豪强的兵锋。

    恰好他又被派来攻取随州……

    冥冥之中,或有天意?

    一定是这样的。

    岑炳定下主意,他要独占随州。

    可凭他手头这点人手,毫无全夺之资,唯有智取。

    要智取随州,首先得越过武阳关,还得避开关上守军的兵锋,以及甩掉鹿晏弘等人的监视。

    故自进山之日起,岑炳一直在观察地理,暗度桐柏山之走势,思量山里的纵深。

    然后便是静待时机。

    终于,所有人都松懈了下来,整日在山上虚耗时日,或偶尔进山打猎,自娱自乐,全没了戒备。

    岑炳挑了个漆黑的夜晚,来到他事先选好的路口,一头扎进茫茫桐柏大山之中。

    ……

    为掩人耳目,岑炳将五队人马全留在了武阳关前,又给自己寻了个染病的借口,此行只带上岑宝等小辈参随。

    其实带谁都无所谓,岑炳只能依靠他自己。

    如何在深山老林里穿行,找出偷渡武阳关并直达随州的路径,还要精准绘制成图,可以说,在如今这个世上,除了岑炳外,再无二人。

    首要是辨认方位。

    夜晚可借助星位、雾层变化,感知风向,白天借助草木长势,树干里的汁水分布,观察蚁鼠等走兽动向……

    更多时候,需结合眼前所观综合考量,一一辨识,反复确认。

    须知身处大漠或丛林中,方位上的毫厘之差,极可能导致坐标的完全失准,继而便只能迷失其中。

    非有深厚理论认知和多年累加的经验不可。

    而且方位所指,从来不是一片坦途。

    更多时候是藤蔓茎草纠缠、层林障目,须用刀斧辟道,或绕道而行。

    这些还只是小麻烦。

    方位所指,出现山峰高耸或断崖无路才是最麻烦的,能攀越或缒绳尚可,不能,就意味着路程难度加大。

    因为每一次绕道,都意味着方位的重新校订。绕的道越远,校正方位的难度随之成倍增加。

    人始终是走在路上的,而非方位……

    岑宝伴在身旁,看着阿哥如施魔法般穿行层峦密林间,总能在绝望之际探出新路来,早惊得目瞪口呆。

    他不知道阿哥何时有了这等神通。

    尽管在他心目中,阿哥一向无所不能。

    岑炳倒有心教授,可他说的道理岑宝根本就听不懂,如那句“世间万物,皆为我师”,岑如何能得其意?

    岑炳也不是有意咬文嚼字。他所谓的识路之能,辨认方向,本就是借助大自然的造化之功,是造化留在这山里的处处痕迹,不过被他眼尖瞧了出来,是他以大自然为师、反复学习磨练的结果。

    绘制地图更不是岑宝能看明白的。

    比例尺、参照物、坐标、等高线、等高距这类基础概念他闻所未闻,也无可能得其意。

    更别说,全凭目光丈量和脚步测算,就能将周遭万物分毫不差地浓缩到一张纸上。便是岑炳,也是在通晓理论后,又经长年磨练,才有了这一手本领……

    历经两个日夜后,虽然周遭仍是望不穿的密林和连绵山头,但岑炳知晓,他们来到桐柏山阳面,且下行趋势越发明显。

    也即是说,山路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