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晚唐当军阀

044章 血战枣阳(一)

    “随州夜里冻人啊,得仔细着凉。”

    杨再兴说着立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表送客之意。

    可今夜只说得些场面话,于时局无益,岑炳如何甘心,再次拜请道:“天使回程路过襄州,赵相公闻讯必设宴款待,只盼天使能借机美言一二,转呈岑某对相公的一片仰慕之心。岑某当感激涕零。”

    “这是自然,岑将军且管放心。”杨再兴允诺。

    “谢过天使/杨公。襄州那边全拜托了。”岑炳吴自勉心喜,极言感激之辞。

    杨再兴抬步欲走,偏又忽发感慨:“宅家操劳不易,瞧了教人心疼,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当多想想如何为他分忧。”

    言罢意犹未尽,又跟岑炳吴自勉二人提了两句看似无关的蔡州北面战事。

    张晊领号称十万大军北征汴宋。欲征汴宋,需先下陈州。陈州赵犨善守城,当年黄巢领号称百万大军围攻三百日不克,因而张晊围而不攻,分兵继续向北,不料被汴将葛从周于八角设伏,斩杀过千,初战失利。

    这是上月的事。

    如今张晊部蔡州军受困陈州,进不能攻,退又无险地可守,处境极为尴尬。

    这是岑炳第一次听闻蔡州北面战况。

    可不知杨再兴与他二人讲起,是何意图?

    杨再兴去后。

    吴自勉对着他身影啐了句:“阉党可恨。呸!”

    他们费力巴结,结果只换来一句空口承诺。

    且他杨再兴是个什么东西,吴自勉又不是不知道。原不过一自断子孙根却无门路入不了宫的废人,落魄时只能沿街乞讨,还因偷看妇人洗澡被打了个半死,狗都瞧不上的东西!后凭着巴结逢迎进了秦府,如今鸡犬升天,也学得装腔作势、耀武扬威。

    继而,吴自勉愁容满面。

    岑炳也已想通了,北征朱温不利,秦宗权必是焦头烂额无暇再顾及他处,且他的威信受损,手握重兵的赵德諲未必再言听计从。

    难怪吴自勉如此烦闷。先前他断言但有秦宗权诏令,赵德諲绝不敢妄动随州,如今再看来,此消彼长,秦宗权的话不一定入得了赵德諲之耳。

    ……

    在随州时,有人城外十里相迎;而来了襄州,一路无人问津。

    在随州时,有金银美妇相赠;而到了襄州,连碗茶水也得自己熬煮。

    在随州时,随时有人前呼后拥,好不威风;而来到襄州,还得自己主动拜见,还得苦等两日,方见得上他赵德諲一面。

    若非临行前有秦宗权亲授口谕,单是岑炳的拜请,杨再兴是绝不会挨这份白眼,绝不愿在襄州多待上一天。

    “天使召见本帅,有何贵干?”

    赵德諲一副有话快说的模样,直接问道。

    他打心里鄙弃杨再兴这类禁内阉货,尽管后者常伴秦宗权身边,时时吹着耳边风,理应当厚待,偏他在军中待了大半生,做不到心口不一。尤其对这些祖宗都不要的阉人。

    杨再兴自是心里不爽,可也只能脸上陪着笑:“临行前宅家有叮嘱,到襄州时,见一趟郡公,转几句言语。”

    “陛下有何差使?”

    “不是差使,宅家只让我转告郡公,岑将军年少有为,孤军下随州,实大齐之福,得有他辅佐郡公,当可全取荆襄,无虞矣。”

    “岑将军瞒天过海,夺占随州,确实教人佩服。”赵德諲淡淡应道,言下一语双关。

    他也是前两日才知道杨再兴竟去了随州。究其原委,定是岑炳越过自己,直接往蔡州发了捷报。好一个狡猾的山贼!

    又听杨再兴接着道:“大家已诏令岑将军为随州刺史,随州一切事宜,均委任他处置。”

    赵德諲依旧只淡淡回应,不露丝毫痕迹:“既是他夺的随州,理应如此。”

    杨再兴却不得不说得明亮些:“宅家的意思,是要郡公与岑将军齐力协作,共为大齐建功立业……”

    “臣领旨。”赵德諲遥拜蔡州方向。

    “下官来襄州时,见得城内外车马喧嚣,军卒往来……听得是衙内在整顿人马,欲有所动作?”

    “郢州事急,派犬子去相助。”赵德諲已满脸不耐烦,“天使还有何事,若无事,便请回去早些歇息吧。”

    这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杨再兴只得告退。

    “阉贼!”赵匡凝对着杨再兴身影骂道,而后匆忙进屋,“阿爹!那阉贼说了甚?去随州又干了甚?准没好事!”

    赵德諲不答,单问道:“准备得如何?”

    赵匡凝麾下衙内军战卒千四百人,辅兵另不算,战马八十匹,走白水下枣阳,再趋随州,行程四百里,所需粮草器械等倒不甚费心,衙内军向来得优待,但所需船只车辆畜力,却不是一时能准备妥当。尤其襄州正动荡一时难平,百姓纷纷外逃,出征所需民丁民力全无着落。

    但赵匡凝满口应道:“俱已准备妥当。”

    又急问道:“可有甚变故?”

    见父亲沉吟不答,忙建言:“依孩儿之见,不管那阉人说了甚,都不必理会。随州关乎襄州安危,断不可交与他人手。阿爹何妨细细品味,为何一无名山贼夺一区区随州,蔡州那边就如此高兴,立即授予刺史之职,又派了杨再兴来亲授告身……”

    还能为何,不就是给自己身边安个棋子,用来掣肘自己。惯有的御人之术,赵德諲自是心知。

    赵匡凝继续道:“既不得那位信任,又何必再事事听从于他?何不早做打算?孩儿另听闻,北面新近败给了汴宋朱温……”

    他说的这些道理,赵德諲俱是知晓。

    否则也不会全起大军南征荆襄。

    他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虑周全,来促使自己下定决心。

    “你此番出征,务求速战速决。……久了,怕生变故。”

    赵匡凝大喜:“阿爹放心,孩儿五日内出发,不出半月,定夺回随州,生擒山贼岑炳。”

    赵德諲另嘱咐道:“时日紧张,王建武不可能在五日内赶回,你也不必在襄州专等他,准备妥当后即刻出发。我自会差人去唐州催促,叫他赶来随州与你会合。”

    “孩儿得令!”

    无人争功,赵匡凝又是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