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独娇

第五十六章 守

    不过几日,江南九州传来消息,三座城池沦陷,朝堂内人心惶惶,绍文帝的脸色着实算不上太好。

    “混账!连几座城池都守不住,朕养他们做甚!”绍文帝脸上阴得快要滴出水来。

    “陛下!”文官行列中,青年身披官袍朗声道:“如今西京人长驱直入,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结盟一事还请陛下慎重,切勿辜负江南九州的数万百姓!”吴琰因不久前治理水患有功,加封户部侍郎。

    “臣附议!”又有一青年站出来,与吴琰并肩而立,那青年高大威猛,一脸青黑难掩正直:“三城沦陷非全是将领挥兵不力,南楚除却池家军能堪先锋,旁的军支士气涣散且缺乏有素训练,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即便将领指挥有方,士气不足,终成败局!”

    绍文帝眉头一皱,将手搭在龙椅上,阴恻恻地看着那青年。

    “哼!初生的牛犊不怕虎!有本事你自己去上!就会在这里纸上谈兵!”此人师从霍家军,因与皇后堂侄私交甚笃,扶摇直上。

    “我南楚基业百年,素来与邻邦和睦共处,戈矛相见是为…不妥。”该人是国子监的尚书。

    “到底是年轻啊……”朝堂之上长吁短叹,绍文帝实在是不耐烦了,挥了挥袖子,沉声喝道:“都退朝吧!”

    而后李公公将他搀扶起来,缓缓走到金銮屏风后面。

    留下的一行大臣面面相觑。

    吴琰只叹了口气,而后挥袖离开。

    其他大臣也陆陆续续地离开金銮殿,嘴里还在嘟囔着江南九州的战事。

    柳府,新婚第二日,杏花为池姌梳好了妇人髻,换上了一身湖蓝长衫,随同她去了正厅。

    柳文渊早已站在廊下等候,身侧的陈妙妙穿着粉嫩的衣衫,扎着两个丸子垂着毛茸茸的发带,小脸儿红扑扑的。

    池姌有些紧张,礼节好似做得更为周详。

    柳文渊笑了,撑着伞走过去,语气温润:“你这架势,我还以为是逼婚。”

    池姌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茫然,话说的同先前一样慢:“可……女子嫁人后不都是这般么?”

    柳文渊示意杏花退下,将伞向池姌那侧推过去,轻轻把她的手握在掌心,软的不像话,耐心同她讲:“你在这儿不必拘束自我,虽为人妻,可你终究是个活生生的人。不管以后我在或不在,你当以自己为先。”

    手掌被人紧紧地包裹着,池姌从未感到这般安心。

    陈妙妙还在催促着二人用饭,柳文渊携池姌坐下,向她盘子里夹了几样菜,都是池姌喜欢吃的。

    “阿姌。”柳文渊唤她。

    “嗯?”池姌正为陈妙妙夹菜,一时没反应过来,讷讷道:“是有什么事吗?”

    “无事,先用饭吧。”柳文渊笑着看她。

    门外,护卫拿着一封信止步不前。

    ……

    屋内,花满袖守着炉子一脸无奈,旁边的木鱼幸灾乐祸地扇着蒲扇捂着嘴笑。

    “唉~”

    木鱼咧着嘴笑:“公子,您怎么不高兴啊。”

    花满袖摆了摆手,只道:“自打我归隐后,就没出过云溪山。你谢哥哥何时这般菩萨心肠?”

    “花公子,主子叫您过去。”青衣敲了敲门。

    木鱼高声回道:“这就去了。”

    花满袖带上斗笠,随手往袖子里揣进一个小瓷瓶,走了出去。

    甫一走到阁楼前,就瞧见男人一袭白袍一只腿屈起坐在廊下的长椅上。

    “难得啊~你怎么穿起这文邹邹的衣裳来。”怪有仙气的。

    谢冲侧头看向屋内,挑眉示意他。

    花满袖耸了耸肩,进去了片刻,而后又出来,戏谑道:“这又叫什么?金屋藏娇?”

    谢冲没理会他,只道:“如何?”

    花满袖坐下,将小瓷瓶递过去,扬了扬下巴:“诺,小娘子没什么大碍,只是些皮外伤,男女有别,我不方便,这药你让她自己敷上。”

    谢冲勾了勾唇:“多谢。”

    花满袖倏尔凑过去,神秘莫测道:“本公子在情场如鱼得水,见过缠郎追妻的,你这又是什么情况?”

    谢冲站起身,赏了他一个“滚”字。

    花满袖扇着折扇识趣地走开了。

    待到那人走远后,谢冲打量着静静躺在自己掌中的药瓶,而后走进屋内。

    池烟已经醒来,夜行衣已经换了下来,此刻不甚随意地披着外袍坐在桌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池烟侧目,那人撩起衣袍缓缓坐下,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多谢。”池烟为他倒了一杯茶,推过去。

    谢冲挑眉,没喝。倒是慢悠悠地将一个小瓷瓶放在桌子上,道:“此药外敷。”

    话了,他又补充:“金陵现在需要你。”江南九州……亦需要你。

    池烟笑了,明媚又热烈:“本当如此。”

    连夜快马加鞭,池烟这才赶到金陵城不远处的一座荒山。

    远处城墙下烽烟四起,战火滚滚,池烟眯起眸子,而后驾马调头不见了踪影。

    城门前,韩承同守备军整装待发站在城墙上,弓箭手蓄势待发,一些百姓自发走上城楼守城,手里拿着趁手的家伙,县令巡抚一道拿着把大刀,眼中迸发着熊熊烈火。

    城内,空无一人,秋风时不时地刮起纸糊的草灯,带着门窗吱呀作响,地上的落叶浮浮沉沉,像是老者无声地叹息。

    “小韩大人,将军还不曾回来?”

    韩承凝视着城楼下的千军万马,良久才开口:“不曾。”

    众人大骇。

    就在那统领刚要说话之际,有一名小卒悄悄溜了过来,踮起脚尖在韩承耳边说了几句话,韩承点了点头,轻声道:“请主子放心。”

    那小卒得到答复后,又悄悄溜下城楼。

    统领不解,只问道:“如何?”

    韩承笑道:“待会儿带上几个能打的,随我出城。”

    统领不明所以,但也不想在危难关头与他争执,只得照办。

    过会儿,西京主帅正欲下令修整之际,忽然瞥见城门突然打开,大屁人马头戴斗笠向西而行,城门又缓缓关上。

    参事睁大眼睛,握紧手中的刀刃,看了一眼主帅,二人相视一笑,参事挥了挥手,喝道:“追!”

    调出去的人马不多,但看着都是精锐。

    韩承望着身后不远处跟上来的人马,冷笑一声:“老东西马上要现行了。”

    这边,王府内的一处小院子,齐王妃眉眼凌厉地看着院内跪着的男人。

    “秦风!你究竟要瞒着本宫做甚!”

    那人穿着家丁服饰,眉间一道疤,相貌平平,看着像是个混不吝的。

    秦风死死地盯着齐王妃,沉默不语。

    “也罢,如今金陵危在旦夕,本宫也懒得听你说辞。来人!将秦风带下去,好生看管!如有逃脱,唯命是问!”旁的人吓得瑟瑟发抖,从未见过齐王妃发今日这般大的火。秦风可是她亲自提拔上来的……

    秦风被人拖拽出院子,嘴角挂着讥讽的笑意,临前还回头看了齐王妃一眼。

    齐王妃未曾注意这些,只对管家说道:“传令下去,将城中染病者好生安置在疫所,此外命几个机灵的,带上府中的全数银两,出城筹粮。”

    管家连连称是,齐王妃撑起桌子坐起身,突然吐出一大滩血来,脸色忽然变得煞白,她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借此缓解一些,袖子在不经意间顺势滑落,露出了消瘦如骨的一节皓腕,齐王妃仰头看了看天,不由得苦笑。

    “王爷,妾身怕是等不到将军回来的那一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