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突然告诉我。”

    玄仅仅只是一瞬间便调整了心态，平静地问道。

    “每一次降临真正到来时，所有人的记忆封锁都会被解除，”

    乌忒米罗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而你的记忆已经在圣物之力的影响下破损，而降临结束又会再一次刺激到圣物，给予某种类似『重置』的效果，所以每次降临中的你都没有之前的记忆。”

    “也就是说，每一次降临中的你，都可以真正看做一个全新的人——这种情况下，总有人负责告知你如今的状态。”

    玄沉默下来。

    塔斯博的记忆封锁，这是在第二次降临前被开发出的技术。

    因为以人类如今的技术，想要达成永生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但是这也同样伴随着另外一个问题。

    细胞可以被不断注入活力永保巅峰，神祇之力可以轻而易举地改变外貌——对于原初之人来说甚至可以改变身体构造。

    但是人类的思想终究是有限的。

    当一个人的记忆被无尽的岁月填满时，那么永生的也只剩下他的肉体，而灵魂早已被卷入记忆的洪流之中。

    好在，人类归根结底也属于『造物』的一种，塔斯博如同研究机械一般，在第二次降临后彻底掌握了这种技术——记忆提取与封锁。

    只留下基本的，不可缺的记忆以及动用这项技术的解释，使得人类到现在为止极少有人因为记忆太过庞大而崩溃。

    而原初之人便不需要这种方式——因为他们的各方面都并非人类。

    所以除了某些需要被封锁的消息，原初之人几乎不会出现遗忘的情况。

    “生命圣物……”

    玄注视着手臂上渐渐暗淡的光纹，喃喃自语。

    “那么，在第一次降临中的我，是什么样子的……又为什么会成为圣物之力的寄宿者呢？”

    ……

    位于地下2000米处的泽宇希尔。

    数道身影在昏暗的夹缝中穿梭，道道隐晦的力量波动围绕在其周身。

    “轰！”

    光芒乍现，一道光束轰击在最前方那道人影身前，击起一片厚重的烟尘。

    那片空间微微颤动，隐隐散落开细小的空间碎片。

    那人影从中破开烟尘，毫不停留地向远方遁去，无数空间碎片缓缓消散在他的身后。

    “高危目标无视警告，请求击杀权限。”

    其后的数道人影中传出一声低语。

    “准许。”

    空间突然停滞了一瞬，随后一阵轻微的扭曲。

    一片灰暗浮现在那道人影身后，无论后者速度多快，都仍然在缓缓靠近着。

    那道人影微微侧身，似乎想要避让开来。

    ——可那片灰暗仍然即时改变着轨迹，越来越贴近他的心脏。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那人影似是咬牙，反而运转力量，侧肩向其撞去。

    “轰！”

    仿佛化为实质的力量与那灰暗相碰，两者在瞬间便化为旋涡，连带着裹挟了附近的空间。

    空间轰然破碎，露出其下如星空般漆黑的混沌虚无。

    其后几人缓缓止住身形，看向正在愈合的空间。

    ——那里的力量仍然暴动着，但那人影却已不见其踪。

    为首之人走上前去，探出手感应了附近一番。

    “目标撤离，推测带有非常规空间跃迁手段……嗯？”

    他的目光一动，似乎瞥见了一抹醒目的红。

    “……目标，似乎并非原初，而是血肉之身？”

    ……

    他走下床去，站在散发着淡香的檀木地板上。

    ——现在要做什么呢？

    他想道。

    应该看看这是哪里。

    ——是的，是的。在一个地方醒来的第一件事，应该是确认自己的位置。

    他环视了一圈四周。

    这个小小的房间里没有多少物件，同时也异常的整洁——也许那张小桌上发光的电脑能够让他快速了解情况。

    ——这里可真安静啊，会是哪里呢？

    他再次打量了一下四周，向桌上的电脑伸出手去。

    看起来是一间卧室。

    ——没错，是一间卧室，宽大柔软的床铺配上天鹅绒的大抱枕，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照射进来，多么美好的景象啊。

    他俯身操作了一下电脑，却惊讶地发现上方的屏幕一动不动，犹如一张照片。

    电脑坏了。

    ——看起来卡顿的不得了，也许应该在其他地方看看。

    去窗户看看吧。

    他走向窗帘。

    ——天呐，多么快速的思考，就是这样的反应，应该掀开窗帘看看外面的世界！如果你足够幸运，没准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也说不定呢！

    “唰——”

    窗帘被猛的拉开，散逸的阳光争先恐后的涌入整个房间。

    外面是什么？

    ——外面什么都没有。

    明媚的阳光外是一望无际的黑暗，这阳光似乎是以玻璃为界，从另外一个世界照射而来。

    而玻璃外的世界死寂黑暗，看不见任何的事物。

    ——顺着深渊中射出的光去窥视深渊，听起来就很高大上不是吗？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从黑暗中伸出，轻轻敲了敲玻璃。

    他愣住了。整个世界，连同洒满房间的阳光一起化为碎片，那只手在一个晃神的时间里变得无比巨大。

    他有些惊慌地后退几步，随后被大手捏碎在手心，残躯化为一颗火种，被抛入黑暗之中。

    漆黑的颜色如潮水般涌来，将本就微弱的光芒吞噬殆尽。

    “……信息核对成功，已登录模拟训练。”

    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响起，萧叶猛的回过神来。

    他的额头上布满冷汗，却想不起来半分原因。

    “奇怪……刚刚怎么好像忍不住放空大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