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梦 4
当夜幕降临,远离喧嚣,伊可和群森喜欢躺在单人摇椅上卸去一天的疲劳。妻子的目光时而柔和,时而充满怒火,她倒底在想些什么呢?自从岳父大人去世后,妻子就变得少言寡语,常常一个人呆在黑暗里冥思。其实,伊可是在解读绿色光环留给她的信息:5号、12号、23号……咖啡馆、酒店、停车场……
爸爸的遗言——“原谅她!你只有这一个妹妹!不管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都必须原谅她!”就似戴在头上的紧箍咒折磨着伊可,她害怕睡觉,藏在心里太多的恨和怨,她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在梦里杀了妹妹。难道真是血浓于水?
灵与肉有时是两个分离的东西。(昆德拉曾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用小说的叙事艺术来说明这个观点)伊可最终还是掉进了梦的陷阱……
雷斯太太好奇地打开信封,十几张花花绿绿的照片散落在办公桌上,勾引丈夫的女子居然是属下西西小姐。当着众人的面,她一脚踹在西西的心窝,把照片劈头盖脸撒向她。办公室里所有同事兴灾乐祸的眼光箭一般摧毁西西的自尊,她捧着泪脸跑出了大楼。街上迎面而来的人也以一种怪异的目光盯着她看,这一定是姐姐搞的鬼!
西西一口气跑回家,打通伊可的电话,咆哮道:“我知道是你,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打垮我,没那么容易!”伊可手握着电话,推开门,柔声道:“看你,怎么连门都不关呢?喝点水,来!消消气再说。”西西接过杯子,一仰脖子大大地喝了几口,“你早就等候在这儿了,是不是?!”伊可低头看妹妹,哎哟,右眼乌青,脸上还有几道被抓伤的痕迹。她用指头碰了碰那半脸,“痛吗?”
“别猫哭耗子了!那些照片一定是你用计算机做出来的。”
“妹妹,我们不要谈不开心的事,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常去的那间小木屋?”
“我才没心思听你胡扯,你莫不是想说那时候姐妹情深吧?哼……”西西冷笑了几声。
“你慢慢听我说,反正你被炒鱿鱼了,有的是时间。我呢,今天给自己放假,陪你!你那个时候老爱跟在我屁股后面转,是不是?我们积攒下所有的零钱买书,买布娃娃,把小屋布置得像个小小的天堂。”小木屋在金黄色的麦浪中若隐若现,伊可嘴角泛起甜甜的微笑。
“我给你再说个故事。有一个女孩离开老家到米国去闯荡,身无分文,流落街头。这时有个老男人对她说,你跟我走,我开了所芭蕾培训学校,学校里有很多像她那样被收留的女孩,但都没有她漂亮。这个女孩开始学芭蕾,稍有差错便被鞭打,有时可谓遍体鳞伤。你猜怎么着?原来那个老男人是虐待狂。女孩受不了肉体上的折磨,一次次地割腕自杀,竟也染上了自虐症。”
“你,你在哪里找到我的档案的?”
“西西,原来是你啊?”
“不要再说了,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你不是要玩吗?你不是什么都不在乎?你和群森鬼混,我忍了。可是,我不能原谅你玩死了爸爸!爸爸的爱和生命在你的眼里狗屎不如。哦,忘了告诉你,你刚才喝的水里有兴奋剂。”
“你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你,只不过……让你尝尝被弃是什么滋味。我已经给精神病院打过电话,你在那里呆过一年,很熟悉了,我送你去重温旧梦。”
“你想得太天真!谁又会相信你呢?!”
伊可从手提袋里拿出一把小刀,阴森森对着西西笑了笑,猛扎进大腿。
“不!不!你疯了!”
“你才疯了!”
救护车的“嗒-嘟”声由远而近。门被撞开了,冲进来两个穿制服的魁梧大汉。西西挣扎道:“你们误会了,这不是我干的。姐姐,好姐姐,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进去!”两个大汉反剪着她的手,把那颗乱蓬蓬的头使劲往下按,想使她镇静下来。
“夫人,你要不要包扎一下?”
“没事,小心了,这个女人有过前科的。”
西西哭嚷着:“放开我!放开我!我没有病!”
两个大汉把西西拖了出去。离门十步之遥的常青藤上挂着西西落下的红纱巾,伊可路过时顺手捡了起来,放进手提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