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天坑处，一道宽大河流的两岸分别站了三人，相互对峙。

    张岁寒对着采裟老祖简意赅道：“晚辈无法催动这把剑，也就意味着晚辈所说的话是真的，雪童魂魄留恋与晚辈，并非晚辈强迫控制。老祖也应该可以分辨。”

    采裟老祖听见他言，只是握紧挣扎的寂灭，看着他身旁的雪童魂魄。

    张岁寒见老祖有了进入自己所想的迹象，稳下心态直言道：“而晚辈这番行为，插剑游魂，其目的则是为了唤来老祖。”

    “我有事情需要请求老祖解惑，而雪童作为老祖的孙女也是需要老祖，同时考虑下才走出此策，但我相信老祖也是乐意于此。”

    这时，反观赵宫羽，她没有询问张岁寒的言行，只是默默在一旁，听着他的述说，并未阻止。

    对于张岁寒而言，赵宫羽的提醒让他明白，他对采裟老祖本人以及当年的言行并不了解。

    他只知道老祖为救孙女大闹福天城，但不知道此妖修为了孙女滥杀无辜，更不知道采裟老祖为了伏击赵宫羽做了多大的准备。

    也导致他出现了信息偏差。

    于是，他知道想要阻止逢春与老狗的交易，且不会殃及太守镇百姓，他需要的东西在于信息。

    他必须要明白为何会出现妖杀妖，逢春等妖为何要杀采裟老祖的情况，才能做打算。既然找不到老狗，那么唯一直接的渠道便是不知情的采裟老祖本人。

    但或许老狗此时就在这附近。

    张岁寒见采裟老祖默认，他问道：“不知道老祖当年大闹福天城之时，是否无意间杀掉一位女妖修。”

    哪料，采裟老祖或许是看在雪童的面上，他只是轻哼一声：“本老祖带领的妖将全是妖潮精英之辈，杀掉人间界幻化的妖人与杀人一样，不过是一件无足挂齿的小事。”

    在老祖这等祖土南域的妖修而言，所有在人间界得机缘幻化的妖修都与人族无异。

    可这番话在张岁寒的耳里倒是不同，他最初的想法，是以为采裟老祖触及到了什么要被灭口，只能从老狗成为刀刃，也就是从云水仙身上推导。

    老狗与逢春达成共识，倘若此女子是妖潮某位大妖的子女，倒是有如此杀他的说法。

    可她没有任何引起妖族注意的身份，为什么？

    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东西，一个让他了解整个局面的信息。

    但是作为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从知道青鸾成为引路人，一路走来，他多是被迫而行。如今他在如此紧迫的场景之下，如同断了链子，他越想越急，越急脑袋就越空洞。

    采裟老祖见张岁寒没有再言语，反而低头不断地眨眼睛，彰显了其紧张的样子。

    他不免轻蔑一笑，问了一个杀妖修的问题，就害怕成如此，人族小辈而已。

    想到这，他便开口道：“张小子，你问的这一个问题，老祖我已经看在雪童的面子上回答与你。”

    “现如今，我与你身旁的剑修有着不死不休的恩怨，但我看在你是我孙儿救命恩人的身份上，你若愿过来，本老祖一定保全你的安危。”

    “想必这位女剑修不会阻拦于你。她也知晓，众妖已经包围此处，不出一天，我妖潮大军就会来到这座碧山群脉。若这位剑修执意带着你，两个人都跑不掉！”

    采裟老祖此话一半真一半假。

    真的一面在于妖潮大军的到来，而假的一面则是众妖包围。夜色降临，纵然是妖修在修道之上与人族同样是需要休养，更何况白天两族的大混战。

    而他的亲信除了一些伤员，包括熊山全都战死，此次搜寻，只有杀人心切的他。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采裟老祖可是深谙其道，可以说是他的恶趣味，他意图破坏两人之间的信任。

    至于保全张岁寒，只要他在这场乱斗中活下来，妖潮多一个讨厌的人族，对他而言没任何损失。

    赵宫羽虽然未能察觉周围情况，但也觉得其情况属实，打算将选择权交与张岁寒，毕竟妖潮也是有人族存在的，这点她倒是不用太担心。

    众妖包围，陈松竹与熊山？张岁寒听见他言，瞬间想起了这个由瑶医所提供的线索。

    在二人的目光下，张岁寒一反常态，着急问道：“老祖，你是否知晓熊山，他与你是何关系？”

    “熊山？”

    采裟老祖反倒被激起什么不好的回忆，捏紧自己的拳头。他只要想到熊山那满脸惊恐，和一旁面无表情的枯木，他就满是怒火。

    都是这群人类，让他损失掉这么多亲信，儿子也是因为一个人族女子而死，孙女也是因为人族丢失被困守剑体。

    他二话不说，直接操起麓山铃，召唤恶鬼直扑张岁寒。

    张岁寒被那麓山铃瞬间操控心智，胸口凭空膨胀疼痛，一口黑血直接从口中喷射而出。

    赵宫羽见状直接手起剑落，恶鬼在张岁寒的面前消散，疼痛的感觉也消失。

    倒是跪在地上的张岁寒没能想到这老祖反应如此过激，看来熊山是其极为亲近之人。

    按大黄所说，逢春能与老狗做交易说明其亲近人族，而采裟老祖杀伐果断，不待见人族。他将线索串起来，唯有派系之争了。

    为了人族，自相残杀？张岁寒万万不能理解，但也只能按照这个推测去想。

    赵宫羽盯着采裟老祖，因为时时刻刻照料‘累赘’的张岁寒，她无法主动出击，便问道：“没事吧？”

    张岁寒将口中鲜血咽下一边回答没事，一边想着如何是好。

    按照这个想法，老祖的死从表面上来讲，不管对镇民，对自己，对赵宫羽，对妖潮内部，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但是这一切都有一个问题，老狗呢？

    究竟哪个环节他没有弄明白，他还有什么东西是不知道的？

    这一点死死地绷紧他的神经。

    如若不去管这些，是否能换一把刀刃，让逢春这些背后人满意？

    比如说，让瑶医去杀了采裟老祖！

    或者由自己！

    张岁寒的眼神逐渐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