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练剑是为了什么？”

    ......

    日光下，后院中，站在木材堆旁，冯进对他的提问再一次复现，只是提问的人从一位教书先生换成了一位元神境界的女剑修。

    未见冯进，但他音容印象在他的脑海里，他答道：“练剑是为了内部的克制。”

    赵宫羽抬头，对他的眼神充满了赞赏，她答道：“倒是一个不错的角度，你是如何感知这份观点的？”

    张岁寒没有在美人面前有所谓的故弄玄虚，此时的他面容严肃，他回答：“是我从小的教书先生教与我的。”

    “他偶然得知我为习剑招，苦练三年，便在我去访问他时，与仙子姐姐你一样提出了练剑的问题。”

    “哦，你的那位教书先生是一位剑修？”赵宫羽颇为好奇。

    虚无包围的环境，孤绝千年的小镇，很难想象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能够对练剑有如此见解。

    张岁寒没有直接回答，他想起了那日冯进掏出的花容脂，当时的他目不能视，只能凭脑中的想象，自然无法考虑到萧筱当时的惊讶。

    直到来到这碧山中，他亲自涂上这花容脂，无论是瑶医，还是元神境界的采裟老祖，亦或者赵宫羽都未能看破。

    若不是当时自己的情绪波动大，瑶医还会被他一直蒙在鼓里。这些足以说明冯进的身份不是一个教书先生那么简单，甚至鱼姨母......

    这一刻他心中极度怀念自己在太守镇无忧无虑的日子，眼神忧伤。

    他按捺心中情绪，回答道：“我并不知晓，但我知道他只是我的先生，一位所教之事从来在于内心的先生。”

    之后，他说道：“我生活的镇子里没有剑，但先生告诉我，世间万物都是存在联系。他口中的剑，刃开两端，多招变化，可攻可守，是以内部的克制。”

    “克制波澜的心境，克制力量的大小，克制行为处事。”

    赵宫羽听后，问道：“你这位先生何姓？”

    “冯进，冯先生。”张岁寒答道。

    赵宫羽点点头，然后说道：“我本以为你练剑盲目，只为偶然所见三年前我的剑意风采。”

    “而冯先生从万物的视角出发，从教书育人与练剑修行的联系，给予了你一个很好的观点。我此番剑问便有了方向，我希望在这份观点之上，为你再加上一份视角。”

    赵宫羽手持落梅走到窗口前回身，青丝如粼粼月光垂荡，淡红的衣裙与月纱遮不住身形窈窕，远山峨眉温婉，却道面容绝美。

    她看着自己手中完整的落梅，清口道：“你需要一把本命飞剑。飞剑乃与人同修，因人而制，所以有‘剑如人’的内涵，练剑的同时就是练‘我’。”

    咚咚！心脏跳动的声音。

    张岁寒怦然心动，不自觉地垂下眼眸，那身影一如三年前让他淌入水中，可直到如今他才发现，他是深陷一座清潭，好像无法自拔了。

    赵宫羽没能察觉张岁寒的异样，又转口道：“所以，当你能够持起落梅，让落梅愿意为你引导灵气，挥剑斩邪，我就知晓你当时与我拥抱并无任何恶意。”

    “否则，就算是为了逃离死境，落梅也不可能让一介外人持有它，在落梅的眼中，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落梅带动声声龙吟，同时回应着。

    值得信任？

    是因为天源盘，还是因为水中祥兽，白泽？

    张岁寒看着落梅，百思不得其解。

    “我能......”赵宫羽看着他，道，“看看你面下的面容吗？”

    这里可以确定的是，赵宫羽对他的感觉多了些好感，这些好感道不明说不清。

    虽然她身为剑修，还达到了剑心通明的程度，容貌在其眼中并不能代表什么，但是，在赵宫羽的眼里，她觉得张岁寒更多的是友人，她想看一眼他真实的容貌。

    张岁寒点头答应，觉得两人真诚相待，这是理所应当。而花容脂除了时间的限制，主动消除也只需要自己的灵气动用。

    就在他打算请赵宫羽主动帮他消除之时。赵宫羽感觉到什么，眼神冷清，直接持剑走出屋外。张岁寒也察觉不妙，也跟随而去。

    想象中的瑶医已然到来，可面前景象让他愤怒不已！

    瑶医从空中缓缓飘来，落地之时将木屋前的陷阱直接破除，左手扔出一道身影，是伤痕累累的大黄，其手中所抓的少女，赫然是冯慕鱼。

    ......

    待少女醒来，身旁已经不见心上人的踪影，而她却身处自家闺房。

    从雕花窗臼透入，暖阳色的日光可以辨认，此时已经快接近黄昏，但四周皆静。

    冯慕鱼记起张岁寒紧紧抱住她身体的情形，眼泪止不住地流。只有大黄听见她微弱的哭声，赶忙从院中跑来。

    大黄没有之前的言语调笑，脸上神情颇为疲惫，默默地看着她。

    “大黄，岁寒，岁寒是不是...一个人去找张叔伯了？”冯慕鱼抽泣，说话稍许不利索。

    大黄眼睛微眨，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你好好在此休息。”

    哪料，冯慕鱼性情本就稍许直接，她直言道：“我要找爹爹，让爹爹想办法，去救救岁寒。”

    在少女的记忆中，三年前张岁寒失踪，就是她慌乱哭泣中告知冯进消息，然后冯进独自拿着镇里的守灵石，前往碧山背回张岁寒。

    最后二人都安全归来，当然冯慕鱼对于冯进前往一事，是一点都不知情。待如今，那场景在此显现，她认为自己的爹爹那么聪明，一定有办法找到岁寒。

    说罢，她便起身，光着秀美的脚丫子直接飞奔出去，只留下大黄微张的嘴和试图拦住的爪子。最后大黄眼睛一狠，便跟随前去。

    “爹爹！爹爹！”

    后院空荡，不见人影，那她就唤娘亲。

    “娘亲！娘亲！”

    客堂书卷整齐，亦不见人影。

    “爹爹！娘亲！”

    少女的声音没有回应。

    站在花丛中，冯慕鱼呆滞，四周一切皆是安静。

    大黄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未来的九尾大人，现在受伤的少女。

    他道：“你爹爹与娘亲，冯进与鱼清栀，或许与镇民一同被妖族带往妖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