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你的眼神...我很喜欢！”

    采裟老祖笑着，用尽最后一口气，对着面前的邋遢男子说道。

    偌大的元神法相轰然倒塌，形如山崩地裂。麓山铃失去光彩，自空中如同无力的垂柳，自上而落下。

    采裟的尸体失去重心自刀口脱落，啪嗒一声，倒在地上。

    四千年强者，就此陨落。

    ......

    逢春抬手，盯着满脸肃容的众妖，大声道：“采裟老祖！陨落了！”

    “老狗！”张岁寒一人飞扑而来，在逢春的眼神示意下，枯木轻松将他拿下，他无法挣脱，只能不断大喊。

    “将士们何在！”

    “在！”众妖回答，震耳欲聋。

    “为采裟老祖报仇，拿下妖族奸细！”

    “吼！”

    只听啪一声，老狗腿脚被绳索鞭打，直接扑通一声扑倒在地，再听寒锋林立，四处兵器架在他的头上。

    老狗已然成为妖潮众人的阶下囚。

    “将犯人压回妖潮！请示大人！”

    “吼！”

    就是一条死狗，老狗被众妖架着，随同采裟老祖的尸首一同离开此方空间。

    “老狗！”张岁寒撕心裂肺。

    ......

    张岁寒早在采裟老祖给予冯慕鱼精血的那一刻，就已经苏醒了，但因为赵宫羽的缘故，他无法动弹。

    直到这一刻，他才缓过劲儿，全身松活。他抬头看向闭眼的冯慕鱼，少女脸蛋红彤彤的，似睡美人，但那峨眉微皱，却点缀了凡间烟火。

    张岁寒学着冯慕鱼，将手指搭在其上，轻轻抚摸着，将眉头抚平。

    此时寒风呼啸，虽然有赵宫羽的灵气护体，但那由张岁寒亲自系上的游鱼发带仍在空中飘零。

    然后他又看向昏迷的大黄，从瑶医将他大伤开始，他便一直昏迷中，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身体上由毒液侵蚀的斑迹，已经复苏。

    呼吸也逐渐平缓，已然无大恙。

    而他自己，经过赵宫羽的灵气渡送，虽然身体上的血迹仍旧邋遢，但是他的体内恢复的七七八八。

    “你醒了。”赵宫羽没有看他，但出声道。

    “嗯。”

    张岁寒点头答应，然后瞧着这位惊为天人的仙子姐姐。从三年前她与采裟的斗法被他偶然瞧见，他们之间的缘分便开始缠绕。

    天坑处的再次相遇，愧疚使得这位元神仙子无时不刻地保护着他们。

    他心中很是感激，也没有任何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感谢，但他也知道，最好的答谢方式，此时应该按照赵宫羽心中所想，跟着她去往万剑锋，潜心修炼，为报仇好作日后打算。

    但从自问解答老狗是自己的父亲开始，一切就如同秋去冬来，天下定理，步入正轨，无法更改。

    他无法过去自己内心的那一关，他得去找老狗。

    他不断回忆起当时的状况，他记得老狗当时是在场的，于是，心思逐渐活跃起来。

    “仙子姐姐。”

    张岁寒突然拉住赵宫羽的手，但他心中没有丝毫亵渎，只是看着她。

    赵宫羽不明所以，望向他。

    “我很感激仙子姐姐一路的陪伴和不离不弃，但我仍然希望仙子姐姐能够帮我做一件事。帮我给小鱼儿和大黄带一句话。”

    张岁寒抚摸着小鱼儿与大黄的额头，双眼深情道：“等我三年，我会去万剑锋找他们。”

    “张岁寒，你！”赵宫羽皱眉，没想到张岁寒竟然这般言语。

    张岁寒只是牢牢抓住赵宫羽的手，回答道：“对不起，仙子姐姐，就像三年来，你对雪童儿和我所长期带有的愧疚，你怜悯世人的心境，一定能够理解我，作为一个儿子，渴求拯救父亲的心。”

    “我得去救我的老爹，虽然他是一名不知名的妖修，也从未承认过我的身份，但我不能丢下他。”

    张岁寒眼神坚定，四个字慢慢腾出口。

    “天地丹青。”

    ......

    赵宫羽或许明白他的心意，没有追上逃走的他。

    但一切犹如设定上的皮影戏，那般机缘，那般巧合。

    他在老狗下刃之时赶到，可无论他怎么样嘶吼，声音却无法传递到老狗的耳中，那把刀刃在他的眼中，活生生刺进采裟老祖的胸口。

    终究是晚了一步，或者说，他的弱小就注定了他从来就没有翻盘的机会。

    一切都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踏踏踏。

    一个脚步走到张岁寒的面前，张岁寒蓦然抬头，满眼愤恨，一个他永远也忘不了的男子，也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

    逢春！

    张岁寒的眼神没有引起逢春心中丝毫波澜，他只是道：“老狗家的小子，张岁寒？”

    张岁寒这才醒悟，努力让自己的愤怒平静，毕竟再这样的状况下，他无法判断逢春的用意。

    “妖潮的妖将，逢春？”

    逢春好似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这才对着这少年笑道：“老狗常常独自一人站在后院，关注着你，我自然对你有些许了解。”

    “不过，我记得，两天前你还是一位小瞎子，更是一个凡人，可如今......你身上的秘密可有点多。”

    张岁寒心中触动，但不动声色地说道：“我也从各方面的信息捏合，得知老狗与你做成交易，当那把刺杀采裟的刀刃，背上黑锅。”

    “哈哈哈！”逢春好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然后问道：“既然你是这样想的，那你很恨我？”

    “我一介引灵境修士，自然没有那个资格，我只是不懂，为何一定是老狗？”张岁寒被枯木压住，但丝毫不畏惧，反问道。

    “看来你了解的还蛮多的。那我告诉你，因为，没有比他更合适身份的妖。”

    逢春毫不介意地告知：“万妖窟妖皇的手下，因爱人死于采裟之手，于是在妖皇的挑拨下，老狗背弃众妖，动手杀掉妖潮功勋。”

    “这个剧本如何？”

    张岁寒想起大黄曾跟他讲过老狗，但从未说过老狗是中原自生的妖修，于是，他嘴唇颤抖，问出：“老狗，出自万妖窟？”

    逢春笑着点头。

    “那，你们与老祖之间，也并非妖皇旗下的派系争斗，而是与妖皇的争斗！”

    张岁寒全身酥麻，如同一阵电流一蹿而过。

    逢春摇摇头，看向那众妖离去的背影，那阳光衬托下的背影。

    他意味深长道：“那位妖皇除了壮士断腕的勇气，其他什么也不是。”

    “我们只是为了自己而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