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关切声，苏晓樯的调侃声，以及不久之后聚集而来的执行部船只的引擎声，和将阿巴斯搬运上船的碰撞声重叠在了一起。

    顺带一提，在失去了某种最关键的存在之后，他似乎已经彻底变成了石像。

    \t机场的冷气开得呼呼响，快把人冻僵了，人们在鳞次栉比的免税店中热闹地阔步而行。伴随着愉快的对话，五颜六色的行李箱在油毡地板上滑过。

    \t位于新加坡商业区东北方向的樟宜国际机场，乘MRT大约需要三十分钟。

    \t鱼狮会和执行部达成协议，用一笔商业巨款交换了两位教授，阿巴斯的石像也由学院回收，并且鱼狮会保证再也不参加类似的合作。

    对方能够签下如此“丧权辱国”的条约，大概是因为昂热校长真的来了一趟。

    路明非在那座机场等着飞机的到达，苏晓樯、自己、爱尔多娜和诺诺四个人。

    \t强劲的制冷、独特的香料香味、欢声笑语的人群，以及用四国语言细心书写的招牌，都能感受到各自的背景。

    看到鱼尾狮的布偶，就会想到珊顿大道上眺望大海，看到海滩上的海报，就会想起在那座海盗岛的时光。

    \t旅行，或许就是这样。

    \t接触不知道的事物，品尝不知道的文化，不知不觉间自己的内心就形成了新的抽屉。

    \t这也许是理所当然的，但自己至今为止都没有意识到。

    \t“我觉得很开心。”

    \t路明非回过头，看着自言自语的苏晓樯。

    \t“怎么了？突然发表这种感想。”

    \t“在新加坡的一切，虽然还挺辛苦的，但一直都很开心。越开心的事，越是要在过去之后才发现。”

    \t苏晓樯用略带温柔的声音肯定道，\t“虽然这次任务完全不能算旅行，但也是个不错的国家，下次一定要抽空专程过来走一走。”

    \t“确实。”路明非点了点头。\t然后，他清了清嗓子，补充道，\t“当然，如果不用再打架就更好了。等将来乐队补完，有了点名气，一起来这里举办演唱会吧。”

    \t“补完吗......不打架的话，你可遇不上那个少女啊。”苏晓樯闭上了一只眼睛。

    \t的确如此。

    \t如果没有那件事，逆向创造出人工龙王的少女，寻求变革的祥子的说明，会引起怎样的骚动，也是更加难以想象的。

    \t自己被卷入的风暴究竟有多大的规模，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

    \t不知怎么的，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t“对了，你的身体真的没有问题了吗？”路明非不知第几次重复问道。

    \t“啊，不，我......”

    \t这次苏晓樯含糊不清地说着，按着自己的脖颈。

    \t被那道月光击中之后，她既没有感受到疼痛也没有留下伤口，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t顺带一提，从结果而言，受伤最严重的是诺诺。她好像还没完全摆脱被偷袭的PTSD，一坐船就晕的恶心，一直摸着胸口呻吟到很晚。原本担心是不是坐飞机也不行，今天早上总算恢复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t“嗯，我怎么？”路明非追问道。

    \t“啊......没事。”

    \t苏晓樯看了眼身旁的爱尔多娜，似乎不想当着她们的面把心事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就在她摇头的时候，映入眼帘爱尔多娜的是大量的免税店。

    \t“对了，我在想要不要给室友准备一份礼物。”

    爱尔多娜时机恰当地站了起来。

    \t“如果是给它带伴手礼的话，应该会喜欢好闻的东西吧。嗯，说起新加坡特有的特产，比如茶之类的，不就很好吗？如果我能亲手给它泡上一杯的话，想必定会感动到流泪吧。”

    \t“是吗？那我也去一下。”诺诺瞥了眼苏晓樯，“这次多亏我的好室友救了我，之前没有白教她，不过还是买份礼物感谢一下吧。”

    \t那份关心让苏晓樯很开心，不由得露出笑容。

    \t“......真的没问题吗？”

    \t诺诺和爱尔多娜离开后，路明非开口了。

    \t在明亮的机场过境区里，少年一脸忧郁，他有充足的理由怀疑那道月光可能是龙王出窍的元神。

    \t“也不是完全没问题，之前你抱着我的时候......我想吃了你。”

    苏晓樯脸色羞红地开口，但路明非知道这并不是什么比喻。

    \t“是只想吃了我吗？对爱尔多娜和诺诺她们有没有感觉？”

    “没，就只有你会让我有这种冲动。”苏晓樯挪开视线道。

    “那肯定就不是简单的想吃人了，如果真要取个名字的话，应该叫噬神冲动才对。”路明非已经在心中确定了猜想，这只人造龙王是以言灵为本体存在的，而且已经转移到了苏晓樯身上。

    \t“噬神冲动......？”

    \t苏晓樯慎重地重复着，就像语言本身是可怕的怪物一样。

    \t“虽然我是比不上被当作神灵的龙王......但既然是S级，在某种意义上应该可以说相似吧。按照祥子的说明，阿巴斯或者说人造言灵是用龙族的血肉铸造的，为了抵达龙王的境界有自主进食的功能也不奇怪。”

    就像是羊和狼，是被食者和捕食者的关系。

    \t“你应该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才想吃掉我的吧。”路明非自责地捧住她的侧脸，都怪自己半路开香槟，没有保持足够的警惕。

    战场经验还是太薄弱了。

    \t“不，我觉得不是这种关系。比起血肉，还是你的肌肤更有诱惑力。如果你再摸我的话，也许现在就要失控了，有可能会当场袭击你......”苏晓樯咬着唇瓣轻声道。

    \t“还请务必忍耐住。”路明非斩钉截铁地开口，\t“我认识的小天女可不是会轻易服输的人啊。”

    \t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种十分傲慢的说法。

    \t人无法知晓他人的痛苦，那种东西也是不可能的测量。然而他此刻却强行断言那是可以忍受的东西。

    \t除了傲慢什么都不是。

    \t尽管如此，苏晓樯还是微微地缓和了表情。

    \t“等之后独处的时候你会补偿我，我可以这么认为吗？”

    \t“......会吧。”

    \t还有些犹豫的路明非，脸颊突然被向两边拉扯了起来。

    \t“啊嗷。”

    \t“嗯？”

    \t“啊噢，噢。”

    \t被拉着的路明非只好点点头。

    \t出乎苏晓樯意料的是，他的脸颊舒展性非常好，就跟气球一样。

    因为能够清楚地看到嘴唇里的白牙、唾液和舌头，所以瞬间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暧昧气氛，让在机场来往的人们的视线一下都集中到了一起。

    \t“咳！”苏晓樯运用淑女的一切耐力松开了手。

    \t确认周围人的注意力散去之后，爱尔多娜突然跳了出来，原来她一直都在附近偷听啊。

    正好在机场播放的广播，传达了新航班的到达。

    \t“嗯哼，看来我们下一次的目的地会是日本呢。”爱尔多娜一脸深沉地笑了起来，平静的决心充满在表情的深处。

    \t“为啥？”路明非疑惑道。

    \t“因为孙悟空不是附在了她身上吗？能给苏晓樯做切割手术的精神系言灵可是白王的专属，而白王的血裔大部分都在日本啊。”爱尔多娜理所当然地说道。

    \t“那么，是日本的什么地方呢？”

    \t“东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