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的苏晓樯是被冷空气冻醒的。

    她捏着睡在地板上导致僵硬的脖子，打了个哈欠，将怀里的玩偶和过去的数个夜晚一样放回身旁，伸个懒腰然后看了看时钟。

    诺诺已经出门了，不过自己倒是比以前早了一些，苏晓樯随性地想着。

    看着摆在房间里的鱼缸，浸在水里的石头沉默地看着自己做了套简易的手部保健操，苏晓樯又打了个哈欠——

    “哈啾。”

    夏天才刚结束怎么会这么冷，苏晓樯吐槽了一句，吸吸鼻子，起身关掉房间里的灯，然后将自己重新蜷缩在冰凉的被窝里。

    “明非，要是你能变成这样该多好啊。”紧紧抱住玩偶，用被子将自己卷成一团，苏晓樯沉浸在被包裹带来的安心感里。

    下午好像要参加比赛，合奏Live来着......

    苏晓樯昏昏沉沉的大脑逐渐停转，然后沉入梦乡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地，像是梦境一样，耳边似乎响起了某个人的声音。苏晓樯在温暖的黑暗里漂浮着。

    “终于能听到别人说话了啊。”

    突然被如此搭话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

    \t这里是，海面上。

    \t不对，她眨了眨眼，这不是海。

    \t实在是非同寻常的一番景象。就好像是，身处青空中心一样，又如同处在湖面的上方一般。此处是纯粹的苍之世界。

    \t“看哪呢？”

    \t“那个”正坐于冒出水面的柱子之上。

    \t实际上，苏晓樯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柱子。或许是一根非常大的棍子也说不定。

    \t“那个”饶有兴趣地看向这边。

    \t那是一张猴脸，不过是一张看起来非常亲切的猴脸。

    \t“你就是海洋与水之王吗？”虽然比自己小了一圈，但感受到的压力却让人有种仰望着巨大山脉的错觉。

    \t“是也不是。”

    \t那个猴子的身影如是说。

    \t“什么意思？”苏晓樯尽可能地向对方收集情报。

    \t“说到底，被你所吞食的‘我们’，是业已被消化的食物。只能说这份餐食的主要成分是水罢了。”

    \t猴子一边充分解释着，一边重新看向这边。

    \t“我是神还是龙王，答案取决于你。你想要怎么做呢？”

    \t“我，我想......”

    \t苏晓樯短暂地踌躇了一下。

    \t“想要做的事情......我，想要让路明非永远留在我身边，只留在我身边。”

    \t尽管断断续续，但她还是把话说到了最后。

    \t“既然你把我当作神，那就祈愿吧。我就是为此而被创造出来的。”

    \t猴子的身影如是说。

    \t“所谓的神，从结果而言，都是为了承接人类的愿望而诞生的容器。更何况，我现在就是另一个你嘛。”

    \t原本无法聚焦之物，突然清晰了起来。

    \t意识也变得异常清晰，与此同时，从胸口之中涌现出了一股力量。那是一股会让人产生内脏熊熊燃烧一般错觉的，异常的热量。

    滴滴滴滴——

    似乎很短暂，又似乎很漫长的睡眠被电子闹钟的鸣叫宣告结束。苏晓樯熟练地伸手拍下停止按钮，在温暖的被窝里缩了三十秒，才慢悠悠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她看着透过阁楼天窗投下的阳光，心情安稳地想着，今天天气不错，或许演出也能大成功也说不定。

    从床上站起身来，她感觉一点都不冷了，浑身上下暖洋洋的。

    “啊。”

    注意到时间和手机短信的苏晓樯惊呼一声，急匆匆地冲下了楼。

    “抱歉，我迟到了。明非，你别——”

    苏晓樯下意识地把手伸到耳朵侧方，想要挡住路明非伸过来的手。

    “说过多少次了，工作的时候称职务。”路明非竟然也有了些许威严。

    “停停停痛痛痛我错了，我不该迟到的。放手啊队长～”苏晓樯今天异常配合。

    其实根本没用力。路明非叹了一口气，松开了发出故作可爱怪叫的苏晓樯。

    苏晓樯瞄了一眼就把这位鼓手的动作定住，然后缓缓退到正靠在墙上休息的贝斯手身边。

    “零，你说明非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

    一脸冷淡的贝斯手并不是很想回应自家鼓手的问题，偏了偏头表示不要来烦我。

    对此没有什么好办法的苏晓樯脸颊像条河豚一样鼓了鼓，像是赌气了一样坐到鼓边开始大鸣大放起来。

    “好吵。”

    零竟然吐槽出了声，突然皱起眉，摇了摇头。

    路明非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抹茶味糖果塞到了零手里，权当作是贿赂了，让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零捏了捏手上的糖球，似乎有些纠结，不过很快就把糖果塞回到了路明非手里。

    “不要就算了，我自己吃。”

    路明非看了眼手机，就在刚刚诺诺发来消息，学院之星的舞台已经准备好了。

    “哟，早上好啊，各位。”

    果然没过多久她就回来了，诺诺露出了足以照亮整个练习室的笑容，然后戳了戳苏晓樯的脸颊。

    “小樯，睡过头了吧？姐姐给你带了甜甜圈哦。”

    “哪里？”

    苏晓樯似乎是被她逗猫一样的动作给整无语了。

    诺诺也笑了两声，从身后将装着甜甜圈的盒子递到身前。

    “喏——狮心会长送给我们的。”

    “见者有份，大家一起吃吧！”路明非适当地应和了一声。

    看着少女们在路明非身旁围成一圈准备开始美好的上午茶时间，苏晓樯突然平缓了一下呼吸，聚起不好的视线扫过乐队的大家。

    “我不饿，你们吃吧，我出去洗个脸。”

    “没事吧？”

    路明非似乎想要跟着她似的站起身来，苏晓樯摇摇头阻止了他的动作，将两根手指抵住嘴角往上拉，作出了虚假的笑容。

    “没事，我待会就回来。”

    从热闹的练习室里离开，厚重的门隔开了喧闹。苏晓樯呼吸着走廊里冰冷干燥的空隙，放松地呼了口气。

    她扶着墙，摸索着走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将冷水泼在了滚烫的脸上。

    还可以，还能忍住。苏晓樯你要相信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有猴子的帮忙一定可以的。

    她看着镜中目光火热的自己，对自己这么说道。

    又接了一抔冷水扑在脸上，苏晓樯满足地呼出一口气，关掉水龙头，从口袋里取出手帕细细地擦拭着脸颊。再吹吹冷风让自己冷静一下吧，苏晓樯这么想着，然后在镜子里看到了一个尚且熟悉的身影。

    “没事吧，小樯同学。”诺诺看着苏晓樯的脸，突然噗呲一下笑出声来。

    “没事，诺诺同学。我早就不是那个大小姐了。”

    苏晓樯想起和面前这位少女第一次碰面的时候，自己可是被整得不轻。

    “表情轻松了很多呢，发泄过了？”

    “才没有。”苏晓樯白了她一眼。

    “是吗。”

    诺诺皱着眉头，从口袋里取出手帕，将苏晓樯耳朵后头发上的水珠擦干。

    “也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了，要是忍不住就把他给办了呗，反正把锅推给猴子就是了。”

    苏晓樯不留痕迹地偏了偏头，不让自己的脸碰到诺诺的手。

    柔顺的发丝在少女纤细的手指上拂过，诺诺的表情闪过一丝担忧。

    “回去吧。”苏晓樯横跨一步，将面前的少女抛在身后，“我还要回去再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