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证道

第八章旅行

    进得洞来时小心谨慎,是怕洞中有什么别的东西,出来之时李觅可就是狂跑不止了。

    因为他分明感受到空气中似有更血腥的味道,伴随一阵恐怖威压传来且越来越近,李觅心中只感一阵眩晕,他知道是正主回来了!

    要是没有洞中尸体一事,要是自己没思考这么久,要是自己不贪这洞中宝物?

    他赶忙将心中这些废话压下,知道这会就是后悔也已经晚了。

    发足狂奔之间,手上青色灵石在月色下显得更甚。一路上不知踩烂多少骸骨骷髅,李觅恨不得一步飞到洞外去。

    好不容易看到前方不远处洞口有月光透进来,他心中狂喜赶忙加速,就在此时,好巧不巧,怎么就那么巧那么寸!

    一道巨大黑色阴影带着血腥味出现,遮住了那洞口。

    李觅血一下凉了半截,赶紧停住,左看右看下心中灵光一闪,连忙收起那灵石往旁边枯骨中一钻!

    这骨头似是某种大型动物所留,离的越近越是闻到一股腐烂臭味,李觅把身体直往那骨缝里挤,还一边不停往自己身上挤破那血玉果,什么骨渣啊,腐烂的碎肉之类也直往身上抹去。

    这会他倒不嫌难闻了连眉头也没皱一下。他抓紧调整自己呼吸,把自己声音降到最小,可他那心脏却不听使唤似的越跳越快,连他自己都听得见自己胸腔传来的咚咚声,好似炸雷一般!

    那恶獠站在洞口,似在欣赏月下的灵台谷一样。

    李觅心说要看风景就赶紧去高点的地看去,站在这洞门口干什么?

    恶獠巡视完自己领地,往洞穴深处走去,似是累了需要休息。越往这边走,李觅就看得越清楚,恶獠他见藏书楼中一本《九州精怪志》中有记载:

    此獠生性残忍狡诈,身似铸铁,牙似倒钩,最喜食猎物内脏,乃是那狻猊血脉经由地上怪物杂交而成。

    换句话说就是‘祖上阔过.’可笑他之前一直把那本《九州精怪志》当成话本小说看来着。

    离得越近,扑鼻的血腥味也就越重,李觅沉下心来,努力保持冷静,一动不动希望这怪物吃饱了就困可以无视掉他。

    不知是他今晚运气不错,还是此獠真的吃饱困了。走过李觅藏身的这堆枯骨时这怪物好似闻到什么,眼睛闪过红光,头往他这边骨头上嗅嗅又很快就移开了。

    李觅却在那一刹被惊得差点拔剑跳起,被他硬生生忍住。

    借着稀薄月光才看见恶獠一只眼睛已经瞎了,正殷殷流出鲜血,漆黑身体上也出现一个深深的血洞。他心想那金钩血鹿也不是省油的灯。

    难怪离这么近却发现不了他,恶獠巨大身躯慢慢往洞穴深处走去,李觅悬着的心也渐渐沉下,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待到逐渐看不到那怪物背影,李觅慢慢站起,低着身子往洞口挪去,才挪了不到十米眼看就要逃出升天之时。

    洞穴深处发出一声痛苦的吼叫,好似那恶獠发现有什么不见了似的,李觅回头一看只见一血红的独眼向他冲来!

    他心中直叫“苦也。”

    拔腿狂奔,直冲出去洞口还没来得及辨明方向,只感背后血腥冷风吹起,他反应也是够快,青骨剑霎那已握在他手,回身格剑一挡!

    他只感觉自己被这恶獠一口之下五脏六腑似要移位,要不是骨剑韧性够硬这一口就能直接要了他命!

    饶是如此他也像个破布娃娃一般飞了出去,落地瞬间心念急转之下他强忍剧痛就地一滚,果然那恶獠下一击已到眼前。

    一滚之下那恶獠身形如电扑了个空,尾巴却又如钢鞭一般狠狠甩在他胸口将他甩飞出去,这一下可结结实实砸下去了。

    李觅一口鲜血喷出几欲晕倒。一人一兽此刻在月光下对峙,李觅硬撑着站起持剑护在胸前,那恶獠一连串动作仿佛撕裂了旧伤鲜血殷殷涌出。

    李觅知道这恶獠突然发狂肯定是因为他摘走了洞穴枯骨身上那朵‘血玉妖花.’只是不知这花跟这恶獠有什么渊源.....

    心念急转之下一股巨大眩晕感袭来,几乎压得他快站不住。

    李觅知道自己胸口肋骨肯定断了不少,但看那恶獠便知这怪物也不是全盛期,肯定受伤也很严重,不然自己现在肯定已死上十遍有余...

    “也不是没有一线生机。”李觅在这生死关头反倒冷静异常,他看向那恶獠仅剩的一只独眼。

    默默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颗血玉果直接往嘴里送,这是最浪费药力的法子,也不知这没精炼的果子可有‘生血肌理,补气通脉’的作用?他只感一股鲜甜涌出好似真的在喝血一般。

    那恶獠见他吃那血玉果,眼神也变得更加怨毒,一只独眼死死盯着他。

    此怪物是李觅引气以来遭遇的最难缠的对手,跟这玩意一比那些凌云阁演武堂里与他比试的那些弟子辈真的都不算什么。

    但他心知怪物就算再强,只要还没脱离“怪物”这个范畴,就一定有其弱点,人类身体素质肯定远远不如这种东西,但人类却有更致命的武器!

    他凌空跳起,竟是不退反近,直冲向那恶獠面门!

    那青骨剑好似能闻到鲜血一般嗡嗡直颤,恶獠此刻眼神疯狂一爪子与李觅撞在一起,理所当然般李觅又被砸的倒飞出去,但那恶獠前爪也被骨剑划开一道血口!

    那怪物好似被吸血水蛭狠咬了一口,鲜血流个不停。李觅虽倒在地上却在冷笑,但很快又狠狠咳了起来,这次竟咳出几块殷红的血块。

    “这种以命换命打法到最后肯定自己先撑不住。”李觅默默运气爬起,手中骨剑吸到了血变得幽光更甚。

    他看着恶獠那血流不止的前爪,忽地又想起成启文来。采采用的是那刻有咒文的青骨剑,而他手中此时这把嘛....

    恶獠更是状若疯狂,那只独眼已经完全被鲜血充满,理智似已全部不在,只剩下本能一般发狂的向李觅冲来。

    李觅此刻显得心如止水:‘怪物就是怪物。’袖中凤翎针离弦一般甩出,直射向那怪物眼珠!

    只听得嗤一声响,凤翎好似一根烧红烙铁直插进恶獠独眼,霎时恶獠惨嚎一声直滚飞出去,那凤羽簪上血羽凤凰的气息让这邪物头颅冒出一股青烟。

    李觅深知此刻正是趁他病要他命的好机会,一瘸一拐到这已经彻底瞎眼的恶獠面前,一剑刺入头颅结束了这怪物的痛苦。

    李觅终究撑不住身体软倒下来,心中直呼:“好险!”

    若不是这恶獠之前已经负伤,若不是青骨剑的特殊性质,更不用说这专克邪物的凤羽簪!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此次真可谓是险象环生,真要再给他来这么几次绝对没这么好的运气!

    无与伦比的充实自豪感传来,李觅只想大声狂笑,可笑不了两声又咳出血来...

    他这才静下心来,开始检视自己状态,一看之下发现自己几乎全身是伤,拿剑的虎口早被那怪物震裂,胸腔骨头不知断了多少,最要命的那怪物暴怒的最后一爪几乎被他用青骨剑硬斩回去。

    他掀起道袍在那手臂处果然有一道撕裂爪伤,深可见骨。

    李觅颤颤巍巍又倒出几颗血玉果,一股脑全倒入嘴里,药理作用下他感觉那果实正慢慢修复着他破损的经脉,他此刻静静躺在草地上,出神望着月下的灵台谷。

    不知过了多久,李觅从睡梦中惊醒,在剧痛之下他只是浅浅闭了闭眼便昏了过去,待到能勉强站起时李觅这才看向他的战利品。

    那恶獠巨大的身体足足缩小了一圈,好似全身血液被抽干了,对这情景他倒没啥感觉,好似早知会变成这样。

    李觅默默拔出青骨剑,剑身从青色转变成了血红。他弹了弹剑身,发出清脆的叮叮声。“这转变不知是好是坏,若在宗门内,是万万不可再用此剑。”

    李觅持剑站在月光中,那剑身反射出他面容阴惨惨好似厉鬼一般!

    他一时不敢直视剑中自己的眼神,默默还剑入鞘,收起那凤羽簪,又将那恶獠内丹掏出。

    内丹呈紫金色,纵然其上缠绕着那恶獠淡淡邪气,也盖不住那内丹中肆虐的精纯真元。此物在通玄界应属于了不得的宝贝,但他却不知这玩意应该怎么用....

    内丹与那株血玉花应算是这趟千机峰之行最大的收获。远远超出他原先的预期。让李觅不由得感叹真是不虚此行。

    战利品整理完毕,李觅四处看了看,这灵台谷到了夜晚,四周变得更为安静,林中树影在月光下却有了别样的味道。

    他思考片刻,拿出恶獠内丹,拿在手心,一瘸一拐往灵台谷最高处的‘灵台’走去。

    有这恶獠内丹在手,黑暗中悉悉索索的声音感受到这内丹气息之后也是很快就沉寂下去。

    李觅淡淡一笑。直上谷顶,越到高处便越感觉此间幽静美丽起来,清冷月光下灵台谷全貌也是渐渐浮现在他眼前。

    往谷底看去,树海被风吹动宛如浪潮一般。“若非谷中杀机四伏,倒还真是个僻静的好地方。”

    李觅站在谷顶,出神望了许久,正欲转身离去之时,偏又听得水流声响,他四处寻找,果然有一清泉在他不远处。

    “还真是困了有人送枕头。”此时自己满身血污,又是一身的腐臭味,在人世间锦衣玉食惯了的靖王世子怎能忍受?

    来到泉水边发现,这好像是个自然形成的水潭,正落于灵台谷顶,水质清澈见底,在月光下反射出月亮的倒影,倒是显得颇有几分‘月下泉’的味道。

    “高山流水?”

    李觅淡淡一笑,似有所感般青骨剑出鞘,在月下清潭边刻下:

    “世子李觅,到此一游.”

    字迹苍劲有力,是他自小练起练到如今的楷书。

    他哈哈一笑,脱掉那身血污道袍,整个人直浸到水中!

    清澈水潭霎时便被血污浸染,以他为中心慢慢散开来去,李觅也将青骨剑浸于水中,出乎他意料的却并没有血迹渗出。

    依旧是那幽光湛湛的模样,自从李觅得此剑来,一直想看清楚这剑与自己,与那陆沉,甚至与那陆采采之间的联系。

    想搞清楚为何他要把这剑赠予自己。可愈是深入,他愈是感受到自己无力从心。

    “关键应还是在这剑上!”他端起剑身,一时有些犹豫不决,其实要验证自己与这骨剑有没有关系,有一个很简单直接的办法。他看向潭边四处流动的血液.....

    想到陆沉将青骨剑交予自己时,那句“此剑与一般剑器不同,需已酒祭炼...”李觅心中其实早已有了答案。

    “青骨在我手中,已不知吸食过多少血液,而唯一没有吸取过而我又能轻易大量获取祭炼的....”就是傻子也应该猜的到了。

    李觅沉下心来,其实他早已知道这是必须做的一步,只不过他一拖再拖,为的就是不愿一切都按他那师尊陆沉给他设好的道路去走!

    他有种命运一直被那陆沉攥在手心的感觉,无论是那本一夜引气的《洗净伐髓》,还是这诡异非凡的青骨剑!

    他又不由想到慕容复那句:“此物名为凤羽,乃年轻时一道人所赠....,”

    “道人,道人!”李觅只感觉清潭中水流似要结冰一般,冻得他快要发狂!

    年轻世子在潭水中静谧良久,苦笑出声:“待到洗髓境之后,我便下山历练,也好逃出这万仞山中。”

    他终究还是没用那血祭法,将骨剑默默推开,看着剑身在水流中浮沉。

    李觅出得潭来,从储物袋中取出一身用冰蚕丝梭织的道装,束发结上插着那凤翎簪,往那凌云阁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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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沉默无语,李觅从那千机峰出来之时,已是三日后。

    其间伤势见缓,特别是他将那‘血玉花’花瓣与血玉果,还魂草等药物碾碎服下之后,伤势更有了恢复的迹象,此时他又不由得想到成启文所服的纳元生血丹。

    “不是什么精妙法子,总觉得还是太过浪费。”他一边赶路一边想到,看来回去得找找哪一阁有好的炼丹法门。记得引气悬赏上好像有个凌云药师?

    李觅打定主意回到峰中便找她拜师学艺去。回程路算是简单不少,借着《万仞药理选籍》他到这山中走走看看,倒还真找到不少好东西。

    “紫阳花、还魂草、还有这乌子石。可惜还是不见那赤阳草踪影。”

    他心知这玩意要那么好找就不会去发悬赏了,距那苏广义两星期之约已没有多少天,李觅加快速度紧赶慢赶总算是到了凌云峰。

    回峰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联系此人,将十颗血玉果拿出之后,便得到灵石二十枚,握着沉甸甸灵石,李觅这才心情舒缓了点。那苏广义见他模样还问道:“兄台也受伤了?”“没事,小伤不碍事。”

    李觅来到管事堂中,那个聚灵丹药师悬赏已被接下了,心中难免失望,思索片刻他直接去问那管事:“师兄可知这凌云阁中是否有位药师叫符诗晴?”

    那管事见他伤痕累累的样子便说道:“那位药师住在凌云内门弟子住所,你去一问便知。”“多谢.”

    他到了内门弟子所在阁楼,随便找了个路人一问,倒还真是一问便知。

    那人指了指上方那栋略高的阁楼,李觅谢过之后来到门口,一眼就看见这门上贴着一醒目白纸,上书“离尘弟子止步。”

    他一愣,这在凌云阁中贴离尘阁弟子止步是什么意思?难道经常有离尘阁弟子过来找她?

    李觅心说少管闲事为妙,小心敲门道:“符诗晴符师姐在吗?”

    门内很快传来一道声音:“何事?”

    他想了想说道:“我有许多灵草要卖,”那女声不耐烦起来:“灵草?为何不让与宗门收购?”

    这宗门收购就是指由宗门各管事堂以灵石收购草药,价格虽合理但李觅此时最需要的不是灵石。

    “我想以灵草换取丹方,师姐可愿意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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