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快到家了，宋远喘着粗气，焦急的寻找宋母的身影。家门口的不远处，一个小巷子中伸出的一只手吸引了宋远的注意力。

    那手也满是尘土，只是手上带着只银镯子，镯子细的不行，一点花纹都没有。

    “阿娘……”宋远脑海中浮现一段回忆……

    小时候有一次遇了大旱，颗粒无收，阿娘编的框也没人买了，洗衣物来的钱也少了很多，生活很拮据，家里除了必需品，基本能典当的都被当掉了。

    就是这个银镯子，可就算是这么一个连任何花纹都没有的银镯子，阿娘却宝贝得不行。

    他还记得她说：“这个不到最后一刻决不能当，这祖传的镯子，为了可是要交给我未来儿媳妇的！”

    声音犹在。

    宋远怔怔地看着那只手，微微抓握，像是想要努力冲出阴影，逃离危险一般……

    他忘记了哭泣，靠近人堆，一点点将压在母亲身上的人搬开，腐烂的味道令他连连作呕，举起尸体的手酸胀不已，但他依然不放弃，像一个呆呆地木偶人机械的完成着某种任务一样。

    他耗费了所有的力气才将宋母拽出来，眼眶红的不行。

    他将仰面躺在地上的宋母背起，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挤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将宋母放到床上。

    宋母的身体早已僵硬，此刻因为惯性的作用趴在了床上，而她临死前的动作也因此呈现在了宋远面前。

    她左手捂着腹部，右手极力向前伸，头抬起，双眼瞪的大大的，那张开的嘴仿佛还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这不可能……

    自己是在做梦，对，在做梦……

    快醒来……

    醒来啊……

    宋远无力地跌坐在床边，两行晶莹从眼角滑落。

    他无法欺骗自己，他也清楚的明白，这不是梦。

    现在，他什么也不想做，也许这样静静的呆着就挺好。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遁入一片漆黑。

    隐约间，他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远儿，远儿？好孩子，要好好活下去……”

    ……

    “娘！”宋远一下从床上弹坐而起，大汗淋漓。里衣紧紧地贴着身体，让他感到十分难受。

    又做这个梦了。

    宋远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轻叹一声下了床。随后抱着衣服来到了一条小溪边。长发被布条扎起，衣物褪去，露出苍白的皮肤。

    天渐渐亮起，鸟叫声也明朗了许多。

    早饭后，宋远刚要开自己已有多年不变的生活流程，只是碰到桌上的那本倒扣着的《论语》时，宋远的手顿了顿。

    “看你这样，就一典型的书呆子嘛！以后就叫你呆子好啦！”

    “那说好了，明天我还来！我要来蹭饭！你要是不在，我们就绝交！这是约定！”

    “咦，《论语》？不愧是书呆子，这玩意我读过，学士还叫我背，虽然是背完了，但看不懂，像天书一样。”

    ……

    女孩昨天的一举一动都重新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那样张扬、可爱。

    她，今天回来吗？

    这么笨，不会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