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楠，咱们这两天怎么总是喝牛肉汤，上个星期连喝了几天的猪骨汤，这个星期又连喝了一个星期的牛肉汤，而且我不喜欢吃里面的胡萝卜，你下次可不可以不要放了。”季泽栩跟在孙楠的后面不停地唠叨着。

    孙楠正匆忙地将一晚上才炖好的牛肉汤盛出来一半放在保温饭盒里，根本顾不上身后叽叽喳喳的季泽栩。

    “我给你留了一半，剩下的我带走了。”孙楠一边把保温饭盒拧上一边叮嘱季泽栩。

    “又要给他送过去啊。”季泽栩故意漫不经心道。

    自从上次孙楠回来后就一直在研究骨裂的病人需要喝些什么汤，他好奇地上去询问，却得知是程致救了差点出车祸的孙楠，心里既为孙楠担心，又嫉妒这个程致总是来招惹孙楠，他本来想着自己一定要尽快找到程致上网的地址，可是上个月那个IP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嗯，今天再送一天的牛肉汤，下次换一个鲫鱼汤，估计他也喝腻了。”孙楠像是对季泽栩说又像是自己在那里喃喃自语。

    “我都说两天了，你都不换，现在因为他喝腻了你就要给他换个汤，孙楠，你要不要这样区别对待啊。我可是最最爱你的人呢。”季泽栩听到孙楠的话，立马化作吃醋的小媳妇在旁边愤愤不平。

    “你这个人别说喝一个星期了，就是多吃两顿都不愿意，所以你的建议不予考虑。行了，你赶紧趁热喝吧，我先走了。”孙楠在门口换好了鞋子就快走消失在楼道里。

    季泽栩缓缓关上了门，看到手机上昨天晚上打来的3个未接来电，他的心情愈发地沉重起来。

    “泽栩，你回来这么久了怎么也不来看看妈呢？”手机那端是一个女人不温不火的声音，女人是季泽栩的妈妈江尹蓠。

    “我这两天忙着帮爸调查公司系统被人侵入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去看您。”季泽栩的声音生硬中透着客气。

    “那件事，季宏厉和我说了，我会派人去查，你不用管了。”女人的声音虽然温柔，但是也不容拒绝。

    “不用，我已经有些眉目了，这两天已经能找出些途径来阻止他继续侵入，只不过原来被盗走的那些资料是追不回来了。”

    “你个傻孩子，你爸还真能把这么麻烦的事情就交给你一个人办？他就是找个由头，让你回国来而已。”女人的话只说了一半，季泽栩的爸爸既然不是让季泽栩回来查这件事的，那一定是有其它的目的，这个目的明显是他不能直接告诉季泽栩的，那应该是他清楚季泽栩知道以后一定不愿意回来。

    “那为什么要想方设法地叫我回来。”意识到季宏厉的目的并不在此，季泽栩的觉得自己被骗了，心里既生气又不安，他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他爸居然事先都不能告诉他。

    “这事等回头你就知道了，快过年了，你回来妈这边住吧，你要是愿意就和我住在一起，要是不愿意就到锦林园那套小别墅里住，反正那套房子本来也是你爸和我离婚前买给你的，房产证上面现在写的是你的名字。”

    “我现在有住的地方，暂时还可以住着。”季泽栩想着再过一段时间再说，他要问清楚季宏厉骗他来国内的原因。

    手机那端静默了几秒，“还想住在那个女孩家里。”

    季泽栩惊讶于江尹蓠知道自己住在孙楠家里的同时更感到愤怒，“你派人监视我。”语气冷漠。

    “泽栩，你是季家和江氏的孩子，有些事情你应该能明白，也不用我再说什么了。”江尹蓠并没有对季泽栩的愤怒做出回应，只是淡淡地提醒了他的身份。

    “您要是想和我说这个，我倒觉得我并没有回去的必要。”

    “你不想见我，难道就不想外祖吗？”江尹蓠的声音稍显着急道。

    “外祖！”季泽栩听到这两个字明显地表现出一种急切。10年前，季泽栩在季宏厉和江尹蓠还没有离婚时一直跟在外租身边，他教他读书、习字，教他为人处世的道理。他很严厉，但是对季泽栩总是耐心教导。在那段时光，季泽栩的生活里只有外祖一人。

    虽然他后来跟着季宏厉到了英国，但是外祖会给他写信，那时候的季泽栩还年幼，突然被告知了没有了妈妈、没有了外祖，他再不愿和任何人交流，总把自己锁紧房间里。季宏厉虽然对季泽栩有愧疚，但当时他刚把公司迁到英国，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并没有多少时间去照顾他。所以外祖每个月都会寄来的信成为了他生活里唯一的希望，而月末的时候他总要到邮局去亲自拿到外祖的信。

    这些年外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因为帕性金森综合征他的手抖到已经写不下字。几年前季泽栩就已经从外祖寄来的写的不再硬挺的字发现了。他还专门从英国飞来看了外祖几次，只不过都避开了江尹蓠。

    “外祖已经很久没见你了，他已经写不了信了，只能让小金替他写，可这几次他总也听不到你的电话，甚至也没有回信。他一直挂念你，你回来看看他吧。”江尹蓠缓和着语气说道。

    “嗯，我会回去看他的。”季泽栩的心里满是内疚，他这两年只顾着寻欢作乐竟然忽略掉了外祖。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打个电话，我让小金为你安排一下。回头小金也会把锦林园的地址发给你，这么多年了虽然地点没变，但是周围的环境变化挺大的，怕你找不到地方。”

    “嗯，我知道了。”季泽栩知道，他要回去了，外祖需要他，而他要搞清楚他爸究竟要自己回来干什么。

    “牛肉汤挺好喝的，怎么又要换成鲫鱼汤呢？”程致喝着牛肉汤听到孙楠说明天是鲫鱼汤随口问道。

    “都做了一个星期的牛肉汤了，怎么，也不觉得腻吗？”孙楠看到程致和季泽栩截然相反的反应，觉得有些好笑，为什么同样是喝了一个星期的牛肉汤，季泽栩就觉得受不了了。

    “腻吗？我之前可是每天都在学校里盼着你送来的汤呢。”

    “别说的这么好听，我就送到你这手臂上的石膏拆除，那时候你可别想再让我每天跑半个小时给你送汤来。”说完孙楠就把保温盒装好准备走了。

    “你不是已经放假了吗？怎么还这么着急地走。”程致拉住孙楠的胳膊道，程致自己没发觉自己这个下意识的动作。

    孙楠看到那突然拉住自己的手，总感觉程致在骗她，因为她看到程致这次又是用的右手去拉他。“我可不像你，还有一家餐厅，可以不愁吃喝。我可是要去赚钱，不然连你这口汤我都供不起。”说着用那只没有被程致拉住的手将程致的打着石膏的手轻轻拉下，还不忘说“看你这样子，是不是快好了。”

    “你可以不用那么辛苦，还有我。”程致的语气含糊不清，他的那个“还有我”更是让孙楠不明所以。

    “辛苦还谈不上，我既然选择了我的生活总要为它付出些什么。”孙楠突然觉得自己说的话听起来文绉绉的，“反正等你好了，我就轻松了，那时候我们就互不相欠。”说完孙楠就离开了庆大的餐厅。

    “互不亏欠……那时候我就不会再看着你离开。”程致看着孙楠消失的门口低语着。

    孙楠虽然没有回学校，但也并没有去商场兼职的地方，而是打车来到了一家很不起眼的古玩店。

    古玩店里各种各样的东西胡乱地摆放，货架上也布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看起来不仅是不干净以至于到了邋遢的地步，孙楠想什么古董能经得起这样脏乱环境的磋磨，根本没有一点古玩店的样子，倒像一个杂货铺。

    一个年纪有些大的老头正悠闲地躺在货柜前的摇椅上，手里摆弄着几个光滑的能发出光来的两个红褐色的核桃。

    “请问‘落花人独立’”孙楠走到老人的身边悄声问着。

    老人慢慢睁开了他半闭的双眼，泛黄的眼睛里透出精明的亮光。那双眼睛略带怀疑地来回地在孙楠的身上转了转，提着嗓子问道“你找他干嘛。”

    那天从医院回来的孙楠想着去哪里才能找到符合自己要求的私家侦探时，突然记起秦叶曾经说过他找人调查了陆景。于是就想向秦叶要这个人的地址，她觉得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水平，但总归是有个能够接触这个职业的渠道。这样，就算是他的水平差，花点钱总能接触这个行业职业素养高的人。

    可是秦叶却说他也是朋友介绍的，只在电影院见过那人一面，也没看清他的样子。况且他朋友说他神出鬼没，根本不会有固定的落脚地。故而秦叶只给了孙楠几个他朋友告诉过他的那人可能出现的地方。

    于是在两个星期满城的摸索中，孙楠今天中午来到了这最后一个地方，她想，要是找不到他，也只能暂时作罢。她要了秦叶朋友的联系方式，实在不行找他朋友了解了后再找。

    这次她怀着这最后的希望问出秦叶后来打电话来专门告诉她的那句暗语“落花人独立”时，招来的终于不再是不知情的人的谩骂，孙楠的眼里是难以掩饰的激动，她终于找到“祁老”了！“祁老”这是秦叶告诉她的名字。

    “我想要他帮我‘看’一件‘古董’，价钱可以商量。”孙楠说着秦叶教给他的黑话。